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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高峰,长沙城南的著名名胜,后世太祖的母校湖南第一师范就在这里,当然这时候这所学校还叫城南书院。
妙高峰的主峰地势平坦,是长沙城南的第一高峰,这里既能屯兵,又可以窥视长沙内城,还能架起大炮轰击长沙城,已然是太平军城外惨败后,在长沙左近最重要的据点!
“抚台大人,机不可失啊!虽然咱们出城的人初战不利,但那只是小败,无关大局。
今日卯时,向军门亲督大军放炮,命中长毛教匪一大贼酋,据闻极大可能是教匪的第一勇将,伪西王萧朝贵,下官断定,此时的教匪必然正在惊惧之中,如果我们这时发兵攻击,是极有可能夺回妙高峰的,而教匪一旦失了妙高峰这个高点,长沙就固若金汤了!”
刚被巡抚张亮基请进巡抚大堂的江忠源来不及坐下,就不顾礼仪,急急忙忙的开口说道。
坐在主位的张亮基眼睛似睁似闭,双手直顾捻着下巴上的几缕胡须没有说话,作为一个四十来岁就做到一省封疆的人来说,他考虑的更多。
江忠源或许是立功心切,或许真是为国为民,这他张亮基都不想去管,他也不想跟着江忠源的步子走,因为张亮基今年才四十有五,就已经做过云南巡抚,云贵总督了,现在又调任湖南巡抚。
可以说,在道光、咸丰两朝的汉人官员中,仕途比他稳、比他快的也没几个了,现在他张亮基已经是湖南巡抚了,再往上就只有湖广总督或者往北京去了!
可湖广总督这样的职位,基本都是满大人的,进京去的话,他的资历又浅了些,年龄也偏小了!
所以这会的张亮基张抚台只想守住长沙城,不要让教匪夺了这座湖湘名城,不要让他张亮基丢了小命就行,至于剿灭教匪、报效圣上云云,他可没考虑过,至少是不在他的优先考虑中。
同时他也深知湖南对于朝廷的重要性,这时代的湖南,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省份,因为它既是产粮大省,又是文教大省!
这里的理学之风极为浓厚,朝堂之上湖南籍的官员尤其多,乡野之间的饱学才干之士也多不胜数,几年之后,这里能拉出湘军这种属于民团巅峰的怪物,跟这些因素就有着很大关联。
而守住湖南的关键就在长沙城,整个湖南的精华大半都在这长沙城中了,只要能守住这长沙左近,就能把长毛教匪拖在湘南之地。
所以张亮基对于出城强攻教匪盘踞的妙高峰,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他只想来个打呆仗、死守城而已!
同时,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的江忠源抬头一看,张亮基还是没有任何表示,瞬间他就急了,这时不趁机发起进攻,等到洪、杨二贼率大队前来,再想夺回妙高峰就难了!
急切间,江忠源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手拿折扇,面色悠然,一副今之诸葛模样,自号湘上农人的湘阴左季高。
“哎呀!我真是忙昏头了,有季高在此,哪还用的的着我到抚台大人面前聒噪,想来季高老弟早已是胸有成竹了吧?”
同为湖湘名士,又是同年生人,江忠源恐怕比巡抚张亮基还要熟悉这位左季高的,他知道向来心高气傲,曾被林文忠誉为绝世奇才的左季高,绝不会放过这次反攻妙高峰的机会的。
左季高、左宗棠,这位因收复新疆而被后世景仰的左文襄公,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介举人,也没有一官半职,但十年前,他就是名动三湘的大才子了。
这次他出山可是在郭嵩焘、胡林翼等人的劝说和巡抚张亮基的‘三顾茅庐’这下才勉强答应的。
当然,左宗棠也值得张亮基这样礼贤下士,因为自从左宗棠做了张亮基的幕僚之后,整个长沙城,乃至湖南一省的军需供应,筹措军费,文书画诺,乃至城防,左宗棠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着实帮了张亮基的大忙!
“好你个江岷樵!这长沙城内一应军务均由和春和军门与向荣向军门安排,你不去找两位军门,反倒来巡抚大人这干什么?
须知大人乃是文官,能稳守这长沙城已是殚精竭虑了,教匪战力强悍,这出城浪战之事,恐还得仔细商议吧!”左宗棠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隐蔽的摇了摇头,随后细声回答道。
这是要推卸责任啊!江忠源楞了一下,随即怒气就上来了,情势已经如此危急了,这张亮基作为一省巡抚,还只考虑如何自保!
不过正要摆脸色的他,看着左宗棠在轻轻的摇头,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左宗棠看似拒绝,实际上是并没有把话说死,让他去找向荣与和春也说的过去,而且这会情势紧急,也不好继续纠缠张亮基。
“楚雄协副将邓绍良正统精兵三千自湘潭而来,就在城外布防,邓部官兵缺衣少粮,还请抚台大人调拨些军需!”
江忠源眼珠转了转,楚雄协副将邓绍良也是湖南人,素来与他有旧,所部官兵也还算精锐,而且就在城外,如果要反攻妙高峰肯定用得上,自己带些军需去也好激励士气!
“既是岷樵所请,季高你就速速拨些钱粮!”张亮基终于不玩自己的胡子了,他看着旁边的左宗棠点了点头说道。
看到张亮基点头,江忠源也不想再耽误了,他拱了拱手,急匆匆的去找向荣与和春去了!
看着江忠源走出去,左宗棠才放下手中的折扇对着巡抚张亮基说道:“采臣兄,虽然江岷樵此人行事过于操切,但他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如今正是夺下妙高峰的好时机,兄长身为湘省抚台,还是要有自己态度才好!”
张亮基比左宗棠其实大不了几岁,为了显示亲近,私底下两人一直是以兄弟相称的,而且这张亮基的字也挺有意思,可惜不姓宁!
“以季高老弟之意,吾当如何?”
“兄长可选一二亲近之人,将兄之意思转告于向、和二位军门就是!”左宗棠淡淡的说道,“如此成了有功,败也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