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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六感很强。
因为我知道:即便再优秀骄傲的一个人,当他动心,遇到心动之人凝视的目光,不经意间也会流露出一丝紧张失措,即便再掩饰,也掩饰不了开心愉悦的神情。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提到你,他的眉眼都是笑的。如果他不再爱你,再怎么做好表面工作,女人总能在蛛丝马迹中发现倪端。
爱你的人,满眼都是你。
大树没有对我动情。
我也对他不感兴趣。
我们磁场不同,不来电。
……
我仍记得那一晚,大世界酒吧,我一酒瓶砸倒黄毛,从此改变我的命运,陷入大树的纠缠。
忍一步,海阔天空。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以后遇事要冷静,不要逞强,遇到蛮不讲理的人,让他一步,也无妨。
现在黄毛没有死,我也没有杀人。当初我来胡须镇的目的是看大海,看了大海,又想看蓝眼泪。这两件事我都做了,我的人生计划又完成了两项。我很开心,也很圆满。
来到人世间走一遭,总会有一些小小的心愿,把它们记录下来,一个一个去完成它,也不枉走一遭。我哭过,我笑过,跌倒过,失败过……但,我爱你:张阿花,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很多。
我甚至知道,大树会带我参观游乐场。游乐场火光四溅。大树会突然藏起来,躲在某个角落,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充气城堡那里,不仅埋了烟花,还埋了鞭炮,甚至还埋了炸药。如果我没有死。会有一个热气球升上天空,打出一个横幅。上面写着:我爱你。
我甚至还知道,大树曾经有个女友。那个女人陪他经历了风风雨雨,他们刻骨铭心地爱着对方。可惜,女人死了,大树从此变了。
没有人告诉我这些。
我就是知道。
因为,多年前,我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站在那里,我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脸贼笑,一脸兴奋的样子,对我说:“在一起吧”。我转过头,看他一眼,我看到了更多景象:我看见那些人提前布置好游乐场。我甚至在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些画面,那是他前半生经历的点点滴滴,那些视频影像,像流水一样在我眼前滑过………
昨天我站在游乐场前,大树穿着西装,一脸贼笑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突然记起了那个梦。
我的梦,再一次变成了现实。
我不爱大树。
所以,我转身走了。
我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此刻,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地方:昆仑山。
对。
昆仑山,我要去昆仑山。
我拿出人生计划表,看到一个人的名字,我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个勾。我准备去见她。
是时候去见她一面了。
当初她说,我过了30岁,便会去找她。当初我的父母一脸紧张,把我搂在怀中。对她说:我们不会让她跟你走。她只是笑了笑。
现在我想去见她一面。
……
我简单收拾一下行李,结清了房租。跑到帽子店跟小智道别,便坐上了火车,离开这个海边城市。
我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下了火车,又坐上另外一趟火车。到了那个城市,我去买了几件厚衣服。又坐上了长途汽车。下了汽车,在旅馆住了一夜。
我只想说,对于我这个老年人,爬山是不容易的。我不容易啊……
天亮了,我就去爬山,在山里走了很久,看到一些牧民,用蹩脚的哈萨克语向他们问路。
现在这些游牧的哈萨克民族,大多都会说一些简单汉话,加上我又会一些简单的哈萨克语,交流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
他们告诉我:“趁着大雪还没有封山,我现在是可以上山的。山上有狼,而且狼是群居动物,你又没有猎枪,一个人上山太危险。”
这里的人非常虔诚,非常淳朴,都很善良。他们见我没带干粮,怕我饿着,送给我一些青稞、奶疙瘩,让我用来充饥。其实我带了很多吃的,就是没有水。没有水,太恐怖了。他们告诉我水源的方向。大概要走一天一夜吧。
啊!
我当场石化。
我要化作那只出名的“尖叫仓鼠”,仰天长啸。
…
为了这一趟远门,我做了充足的准备,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准备物资。所有的困难我都想到了,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缺水。没有充足的准备去山里,那就是找死。曾经有多少人死在了山里:饿死的、冻死的、狼咬死的。我可不要成为那个奇葩:渴死的。
天色已黑,狼要出来了,牧民热情地收留我住了一夜,次日清晨告别他们,我又上路了。
最终我来到了昆仑山脚下,那个小小的村落:马达尼格村。
她独自一人住在半山腰。我凭着依稀的记忆,在半山腰找到了她的家。山里人家没什么钱,一般不锁门,就留只藏獒看家。我在门口一直蹲着,天黑时她才回来。
见到我,她没有太多惊讶。
她:“你来了。”
我:“嗯。”
她:“进屋吧,晚上山里冷。那是大黑,很通人性,我给它介绍一下你。以后它就不会咬你。”
我:“嗯”
她:“我知道你要来。东屋一早就收拾好了。我住在隔壁。累了吧,一会儿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转转。”
我:“小表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没有提前跟你讲。我是临时决定来看你的。”
她:“哈哈哈。你小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将来过了30岁,便会来找我。我掐指一算,时间差不多了,你该来了。便提前收拾好了东屋。”
对于她的说法,我不信。
她拿了一些馕,弄了酥油奶茶,弄了个简单的晚餐,和我一起吃了。便早早会屋,打坐。
她每天晚上打坐两个小时,这几年的习惯,雷打不动。
她叫张翠姑。我爷爷的表弟,生了三个孩子。她排老三。按照辈分我该叫她一声表表姑。她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据说小时候,有一个喇嘛上门,收她为徒。表爷爷一家人,肯定是不答应的。于是那个修行的喇嘛,就留在村里,一直帮人看一些小病,也不收钱,慢慢地大家都接受了那个喇嘛。过了很多年,家里出了一些变故。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最终,家里的老人同意,让小表姑跟着喇嘛,去昆仑山修行。我听说,小表姑的师傅还活着,在某个寺庙,好像还有职务。我这个小表姑,冬天就在寺庙修行。每年6月到10月,会下山住一段时间。在山下住着,她常会帮助附近的牧民,治一些头疼发热的小病。
我在这里呆了几天,实在无趣,每天也不知道干什么,闲的无聊。
小表姑每天除了吃三顿饭,大多时间都在念经打坐,不再做别的事情。其实,小表姑几乎不吃饭的,可能是因为我来了,才会象征地陪着我吃饭。每次吃饭,都是我在那狼吞虎咽,她就吃一口。一块儿巴掌大的馕,她可以分着吃两三天。她说,一旦辟谷,就不再吃东西了。
小表姑每天念经打坐,没有时间理我。于是我就找大黑玩儿。没事儿,我就牵着大黑到处乱逛。我也闲不住,不停地跟大黑说话,反正它听不懂。
“大黑,你几岁了?”
“大黑,你每天就吃那几样东西,烦不烦?”
“大黑,你一个人整天卧在院子里,有意思吗?自己出去溜达一圈呗。”
大黑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外面一眼,又瞅了瞅小表姑。小表姑在打坐,一会儿就该念经了。
大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决定留下来听经。
每当小表姑念经,大黑都会走到她面前,乖乖地卧在那里,认真地听。表姑念两个小时,大黑就听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