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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
胡萍指着手中杂志背封上鲜艳亮丽的房子,缓缓的说道:“就是那栋房子。”她合上书本。回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笑得像个孩子。
张子枫偏着头,斜睨着她手上的杂志:一串数字和几个不同颜色的标志下面是鲜艳华丽的房子,三角形山墙,房顶高耸,屋檐突出,扇形斗拱,有时尚的角楼,带门廓柱的阳台。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房子。”张子枫揉了一下胡萍的头发。宠溺的笑着。
掌舵的船长看着这浓得化不开的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本来应该乘坐公共邮轮,但是因为他们错过了上一班,而下一班要再等1个小时。两人就找了一个私人的小船。这小船老板是浅滩土人,捕鱼为生。他身形高大,皮肤黝黑,鼻头有些大,鼻尖成红色。他头戴一顶渔夫帽,刚把货送到虞城饭店,准备返家。
“二位,是到这里来度蜜月的。”船长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
胡萍摇摇头,但是张子枫点点头。察觉到两人不一样的答案,两人相视一笑,遂又达成共识般的点点头。
“船长,从浅滩出来,只能搭船吗?”胡萍问。
“也不是,在西边有一条靠山的海滨公路,可以驾车,不过……”船长犹豫了一下,微微蹙眉。
“怎么?”船长欲言又止的表情勾起了两人强烈的兴趣。
“那条路10年前出过一次事故,后来就几乎没有人走那条路了,大家都选择搭船,我侄子也因此失业了,他就是跑那条线公车的哟。”船长笑了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从重庆来的。”胡萍说,“您说的是这一家人的事故吗?”胡萍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倏地举起手中的书。船长瞄了一眼,《不孕专家——申华》,超粗题的书名特别显眼,船长不屑一顾。
“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船长斜瞥了她一眼,咳嗽一声,然后转头朝大海里吐出一口浓郁的痰。“他妈的。”说着,他又咳嗽了两声。
胡萍皱眉看了一眼张子枫,对方冲她摇摇头。
“船长,你是说这个……”
“这家伙挣了不少钱。”船长用下巴指着书封上的人物,一位穿着白大褂,留着寸头,约莫40光景的男人。方正的脸颊不算帅气,但透露着一股不让人亲近的气质。
“妇产医生比较挣钱。而且他对不孕不育非常有建树哟。”胡萍说,她盯着这位船长看,目光犀利。
“哈哈哈哈,小姑娘,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只是一个渔夫。”船长说完又朝海里啐了一口,然后不再说话。
张子枫拉了一下胡萍,然后朝船长走近了两步,“我们想买这栋房子。”他把书背面那栋漂亮的房子递给船长看。“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啊出行方式,我们不怎么出门,但偶尔还是要出去一下的。您刚说的那条路,出的事故我们没有听说过,只听说那条路因为有山体垮塌,没有公共交通,只有私家车可以通行。不过呢……为什么政府一直不修缮那条垮塌的路呢,既然有危险为什么不封闭呢?还允许私家车通行?”
船长惊愕的瞪着眼睛,快速的别开眼睛,似乎看见了妖魔鬼怪。他看向大海,缓缓说道:“哦,要问这个原因。那可能是因为很久以前的发生的事情了,让我想想,在2008年5月发生了什么事情?”
“汶川大地震。”
“哦哦,对的。那是悲伤的一个年头。四川汶川,虞城浅滩……”船长哀伤的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忘记回答张子枫。片刻沉默后,他抬起头盯着张子枫,慢悠悠的说道:“10年前那条路发生了一件大事故。也许是这个原因吧,你没看见那里有路障吗?前方危险,车辆不准通行的,若要通行后果自负。”
张子枫本还想问具体一些,但看渔夫阴沉的脸似乎也不会理他。于是作罢。
当他们的船驶进港口的时候,一幅高10米的广告牌赫然映入眼帘。
“轻舟满载天下客,仙境畅游乐开颜。”胡萍轻声念出广告牌上的文字。船已经近岸了。她用贪婪的眼光注视着这块陆地。眼前是一条狭长的银色沙滩,后面紧接着是一抹隆起的草木茂盛的山岗。椰子树林又密又绿,一直伸展到海滨,树丛中可以看到点点草屋。张子枫走近她的身边,他身型高挑,戴着一副宽大的眼镜,神色庄严而焦急,他的沙色头发乱糟糟的,他凝望着她,目光里充满令人不安的期盼。
告别船长,两人搭上了一趟旅游观光车。顺着海滨公路一直向前。当他们站在书中屋子前面的时候,激动的心情怎么都不能平复。胡萍拉着张子枫,围着房子转了好几圈,然后高兴的叫到: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我们一定要买下来。
张子枫看着这栋房子,脸上笑着,脑子里却浮现出那位船长惊愕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实在不忍心往如此开心的妻子身上泼下一盆冷水。
房屋购买非常顺利,价格也刚好在两人的预期,仿佛这房子就是为他们俩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签合同的那天,出了一点小意外,所有的笔都写不出来,笔管子有墨水但怎么也写不出来字,中介的胡小姐笑说好事多磨。胡萍心里有点疙瘩,张子枫也是,但两人什么都没有说。最后他们在一位路过的孩子哪里借了一直笔才完成合同的签订。
临走的时候,胡萍拉住了中介。
“小妹,我想问一下,你说这房子的主人全权委托给你们,这合同签订也不来……”
房中介有一张瘦长得像绵羊的脸,但毫无蠢相,反倒是极度的机警,有种飞鸟似的迅捷动作。她微微笑了一下,轻轻挽住胡萍的手臂,说道:“萍姐姐,您就放心吧,房主因为在英国,所以不方便,您这份合同我要邮寄过去,等他签完字咱们才算真正达成协议呢,这期间您若是有其他想法都没有问题的。哦,对了,房主说了,下个月他要回来的,办理过户的时候你们就能见上面了。”
“这房主多大岁数了?”张子枫突然问道。
胡萍和中介都诧异的看着他,他赶紧解释道:“哦哦,只是好奇。”
“这房主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据说他一天也没在这房子里住过,是祖宅,很多年都没有人住了。”小妹说,“所以一听说你们要买,房主也是很高兴。”说完,她微微向前倾着身体,一只手挡住嘴巴,轻声说:“所以价格才会这么美丽的。”说完她又站直身体,大声道:“恭喜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