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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林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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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吴妈妈将林府大致情形告知了林念儿。林府老太太李氏,外人多称“林母”,她身体硬朗,平日对吃喝和看戏较为讲究,性格直爽,最在乎家族名声,不喜勾心斗角的行径,认为家和万事兴。林母有两个儿子,长子林苍,年过不惑,便任户部尚书,从一品,这在整个方国历史上实属罕见。林苍妻子王氏,生于书香世家,名门望族,性情不争不抢,看着冷淡,不苟言笑,但心肠不坏,婚后第四年便从林母手中接过内库钥匙,十余年来一直掌管后宅事物。

    林母次子、林苍弟弟林穹,官场上远不如哥哥,到现在还是个五品的礼部郎中。但他热衷于做生意,对钱财天生拥有敏锐的嗅觉,操控着林家外面生意场上的所有事情。

    林穹妻子姜氏,善妒,爱出风头,事事都想挣个高低,生儿子林玉潇,年长林念儿两岁,喜欢习武,志在军营。女儿林雪怡,言谈举止,都透着大家闺秀之风,深得林母喜爱,只比林念儿大三个月。林穹另有一庶女,名叫林雪碧,天真无邪,喜欢小动物。比林念儿小一岁,生母为一妾室,已于三年前病逝。

    林念儿托着腮望着马车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进入了京城,一路上她把吴妈妈透露的信息反复琢磨了良久。王氏掌管后院,又是以后她名义上的母亲,直接决定了她的衣食住行,对她以后的婚姻大事也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别的人她还不担心,但是王氏,会不会因为和唐盈盈情感上的瓜葛,把上一代的恩怨牵扯到她的身上呢?吴妈妈说她不苟言笑,不争不抢,又是出身名门世家,那么至少表面上不会为难自己这个“私生女”吧。

    马车一路驶入林府后院,林玉竹扶妹妹下车,领她来到静思院。静思院一个粗使婆子和四个丫鬟已经收拾妥当,列队向林念儿请安。林念儿示意吴妈妈将主人的见面礼分了下去,然后和哥哥一起参观了一下自己的住处。

    林念儿对林玉竹说道:“哥哥一路辛苦啦,快些回房休整一下吧,过会儿我去寻哥哥,一起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林玉竹宽慰道:“母亲那里自有我,她必定会喜欢你的。”

    林念儿报以依赖性的微笑。

    静思院虽不大,所有用品却一应俱全,林念儿重点注意了卧房,绸缎面的棉花被叠放得整整齐齐,衣柜里放着各种颜色款式的四季衣服,梳妆台上放置着几个精美的盒子,打开一看是各种女孩子用的金银玉饰,其中有些仔细看年代久远,再联想墙上生母唐盈盈的画图,想必这个院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林苍原为唐盈盈准备的。

    林念儿留意到其中一套雕刻着樱花,白中带粉的头面略显凌乱,便稍稍整理了下,发现缺了一副耳饰,这么崭新完整的头面,却单独缺了耳饰?林念儿向房中明芳明艺以外的丫鬟扫了几眼,其中有个瘦弱的丫鬟不自在地把手背在身后拉了拉衣襟。林念儿问四个丫鬟:“你们叫什么名字?这个首饰是谁收拾的?”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小琴。我们名字均是大太太取的。”年纪稍大,也是模样最平淡无奇的一个丫鬟恭敬地答道。

    “奴婢是小棋。”

    “奴婢是小书,这些首饰上午从大夫人那里送来,是奴婢和小画一起收拾的。”

    “奴婢…奴婢便是小画…是我们一起收拾的…”略显紧张的瘦弱丫鬟最后答道。

    林念儿初来林府,刚进静思院,即便看出丫鬟有鬼,也不好立即就发作。这个时候,连祖母、父亲母亲还没拜见,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发落母亲指给的下人,这也剑拔弩张了些。料想有些眼皮子浅的下人以为自己如传闻中那般痴傻,所以才见到了好东西便眼馋手短,顺入囊中。

    林念儿面不改色,对小书小画道:“这种整套的头面,一般都会配以文书进行搭配说明,你们对照文书重新整理一下。”

    小书小画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慌,连忙向林念儿答道:“是。”

    林念儿在明兰明艺的服侍下,简单梳洗了一番,因在孝中,她更换了套水绿色淡雅的衣服,不施粉黛,头发上只用一根玉簪点缀,整个人看起来素静寡淡,避免了服孝的沉重。去拜见名义上的母亲,是不好为生母穿戴重孝的。

    林念儿在小厮的带领下来到林玉竹居住的个园门前。林念儿抬头看门头的牌匾,出声道:“个园,真是别致的好名字,个,“竹”之半也。”“竹”不就是两个“个”组成的字嘛。

    “哈哈哈,念儿聪明。”林玉竹穿着新换的深蓝色锦缎衣服从院内走出,他对自己取的院名还是很满意的,林念儿能一眼看出自己的用意,他更是感到开心。

    林玉竹携林念儿向母亲院中走去。林念儿知道,林府上下,包括林母、林苍、王氏,甚至林穹一家此刻想必已经知道自己不再痴傻的事情。

    王氏正襟危坐,在和林苍一起安静地喝着茶,看到林念儿款款走来,不露喜怒。旁边的林苍眼中却难掩喜色,仔细打量着不再同以往那般无知懵懂的女儿。

    “娘,这就是念儿。”林玉竹快步走到王氏身边,边说着边倒了杯茶,然后含笑望向林念儿。

    林念儿会意,双手接过林玉竹手里的茶,恭敬地跪在王氏面前,先向着父亲的方向说道:“父亲,请恕念儿无礼,因首次拜见母亲大人,因此这第一杯茶,念儿想先敬母亲。”

    说完这才面向王氏:“母亲,念儿神志初醒,以前懵懂无知不懂礼数,不曾拜见您,还望您见谅。”

    王氏接过茶,轻抿一口放到旁边,看着林念儿高挑的身材,皮肤白皙,虽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文雅气质,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双目柔和,眉间一点小痣更显得温婉可人,便面无表情地说道:“是个可人疼的,想必你娘也如你这般是个妙人。”

    林玉竹在一旁面露尴尬,他小时候是远远见过那位唐姨的,确实是个温婉深情的女子。林苍更是尴尬地端起茶喝了起来。

    林念儿仍旧面容柔和,乖巧地望着王氏,欲以情动人。她在来的路上,早在心中演习了一番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