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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感激涕零,巧笑倩兮的模样,夜呤萧有一种想要撕碎她的冲动......然而手刚伸出,就赫然怔住,不由自主的他耳边突然清晰地响起昨夜金大猛那歇斯底里的吼声。
她说,她恨他,她这一辈子都恨他。
收回手,夜呤萧僵硬的嘴角一扯,眉宇间溢满刻骨的悲痛,不过余光中看到沐云书温润如玉的模样,他冷冷自语:“没关系,就算让她恨一辈子,她也只能是我的人,谁都不能染指!”
恨他,总比不记得他,把他当做一个永无交际的默认,然后他永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自我折磨强多了。
沐云书微微侧身,金大猛这才看清他身候下马车的男子。
一身土灰色的道士长袍,头戴道士立尖帽,国字脸,山羊胡,满脸油光满面。
肚腩如水桶,手持一把桃木剑,剑柄上挂着一个雪白通透的玉坠,精明狭小的眼眸四处扫视了一周,伸手摸了摸嘴角的山羊胡,看到金大猛看他,冷哼一声,本不想理会,但是当他看清金大猛的脸时,狭小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惊艳。
虽是小家碧玉,但是却清秀绝伦,韵味很足,特别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只要稍稍看一眼,就要把他陷下去,那白希红润的脸颊,那玲珑的身段,只要看一眼便挪不开眼。
金大猛被他炽热的眸光盯得发紧,眉头微微蹙起,把脸别到一边。
这个真的是最厉害的风水道长吗?为什么总觉得他眼神有点......
“这位是肾虚道长,有他在,定能帮助你爷爷苏醒过来。”沐云书一身白衣,俊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虽然想让他开坛设法把消失的鬼林召唤回来,但是据他说要开坛做法七七四十九天,而且要宰猪杀羊,还要全村人轮流叩拜守夜,还要十头黑狗血......
沐云书自是不懂这些,但是只要肾虚道长有求他必有应,现下也只有先救金财运要紧,毕竟是条活命。
更何况,他不想金大猛和他一样,连最后的亲人都失去了。
“嗯,这屋子风水不好,背靠山脉,双煞啊......”肾虚道长摸了摸胡子,神神叨叨的在金家院子中转绕了一圈儿,眼神看向那巷口的阴暗处,突然他眸光一闪,一个冷漠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再定睛一瞧,除了漆黑的一片,哪里还有什么面孔?
莫非他看错了眼?
“道长,以前爷爷的师傅吴清道长可是说了,金家在土坝村修在龙脉山下,定能得到天神庇护,怎么会成为双煞?”金大猛蹙起眉头,是人都不高兴自己住的院子被人说成煞气十足的地方。
“你血液特殊,房屋背靠山,面却不靠水,又处于龙脉山头颅部位,你家三年前可曾有过丧事?而且还是双亲皆亡?”肾虚道长有备而来,听见金大猛的质问,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专挑金大猛肉里的伤疤说。
金大猛脸颊煞白,双眸闪烁着泪光,心底一抽一抽的疼。
“你可知,你爹娘为何而死?而你爷爷,若不是本道,哼,你就等着披丧吧”
肾虚道长越说越得意,说的每一句话好像在显摆自己的能力有多强。
“道长,开坛设法吧,有些话,望道长还是思虑后再说”
沐云书冷着一张俊脸,他疏离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是不是有名气的风水大师都是如此?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这么当面说,有些话,放在明面上,实则更伤人。
肾虚听出了沐云书言下之意的不悦,别人的账他可以不买,但是这个人,他的身份不简单,他自然不敢得罪,而且他当初花了那么多心血,这一次一定要得到沐云书的信任才好,不然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沐公子说的是,那么进屋开坛吧”
肾虚道长笑的一脸恭维,道袍一挥,马上有两个道童搬着一个大箱子跟在肾虚后面,浩浩荡荡的进了屋子。
“金姑娘,你还好吧?你脸色很差,不如你先回房歇息,这边云书帮忙照料就好”沐云书绕道金大猛身边,关切的问道。
金大猛摇摇头:“我没事,我想看道长开坛做法,对了,润珠呢?怎么没跟来”
收起思绪,金大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何润珠的身影。
“何姑娘在客栈修养,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了,肾虚道长也给画了符箓化了鸡血服了,只是说身子还有少许不适,便也没让她跟来”
金大猛了然,如此也好,现在这里确实不适合她回来,抬眸看着沐云书,金大猛欲言又止,要怎么说,乾坤珠不见了......
“走吧,进屋去”
沐云书率先进了屋子,金大猛赶紧跟上。
刚进屋,就看着肾虚道长一脸惊恐的用桃木剑指着那黑布盖着的太师椅,嘴里念念叨叨,却不知在说什么。
“道长怎么了?”沐云书不解,为何看他的样子像是看到那太师椅十分害怕的模样?
那太师椅有什么不对之处?
金大猛夜注意到肾虚道长的不正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太师椅,虽然她曾经见证那太师椅上的冤魂野鬼,不过自从那次夜呤萧做法看到的红衣女鬼后,这椅子虽然摆在这里阴冷的厉害,但是金大猛明显感觉到,这椅子上的阴气不如从前了,好似徘徊在这椅子边缘的鬼魂减少了似得。
因为还是忍不住害怕,她用了快黑布把太师椅盖住了,现在看来虽然诡异,倒也不至于当初那么吓人,然而此时的肾虚道长,害怕的有些夸张了一些。
金大猛下意识的想要走过去,然而下一步,沐云书便挡在她面前,对她摇摇头。
也许是纯阳命的知觉吧,总觉得肾虚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瘫软在门脚边的肾虚道长,整个人抖成了筛糠子,看着那太师椅满脸的惊骇,嘴里喃喃说道:“这,这太师椅是谁让摆在这,这儿的?”
金大猛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但是还是回道。
“是我爷爷,他也曾学过茅山之术,太师椅放在正门中央辟邪”
“辟......辟邪?”肾虚道长满脸惊恐的看了一眼金大猛,牙齿都打颤了。
“可有什么不妥?”
沐云书给冷衡递上一个眼神,冷衡会意,走过去,就如同提着一只小鸡一般,把肾虚道长提了起来。
说也奇怪,肾虚道长被丢到沐云书身边,那股从脚心钻起的冰冷瞬间消失了。
肾虚道长一惊,眸光凝固在沐云书的印堂上,只见沐云书印堂光亮,眉心似有一抹金光一闪而过。
肾虚道长一怔,随后像是见到了珍宝一般,爬过去,一把拽住了沐云书的衣角。
“若是没看错,公......公子乃纯阳子?”
金大猛脸上划过一丝敬佩,这肾虚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样,但是这一点能看出沐公子是纯阳命的人,还是不简单的,而且自己的事情,他似乎也说的很对,这样的人确实有些本事。
前一秒还对肾虚能力抱有怀疑的姿态,现在却已经是完全信任他了。
本来他要请的是另有其人,可是派去昆仑的人回来禀报却说坛主云游去了,而却在那时冒出了自称为坛主关门弟子的肾虚道长。
无奈,只能请了来,开始还觉得不靠谱,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不愧是坛主的关门弟子。
“不愧是肾虚道长,果然名不虚传”
沐云书由衷的赞赏。
肾虚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当下干咳几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又摆出一副神神叨叨,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那是自......自然,走,走吧,开坛做法”
肾虚道长,说着脚底抹油一般往内室而去。
两个道童不用肾虚道长指挥,自顾自的开始摆起了开坛用的东西,先是在金财运房间门口设着罗盘和五彩灵幡,然后再到屋子里的东西方位放了两个用石膏做的尊像。
金大猛和沐云书面面相觑,按理说这个排场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可是他们总觉得少点什么。
不一会儿,金财运不大的卧房里,墙壁四周密密麻麻挂着桃木剑、八卦镜、梅花钱、钟馗像、狗牙、玳瑁。
琳琅满目,让金大猛等人应接不暇。
隐藏在黑暗深处的夜呤萧,冷冷一笑,这些全是山寨货!
居然敢在他面前装顶级风水师,他瞧肾虚的模样,顶多算个不入流的三级风水师。
只是比金财运要懂得多些而已。
再看看站在金大猛身旁的俊美男子,沐云书,夜呤萧微蹙起眉头,这个男人,该死的纯阳命,以至于他现在不方便现身,不然非撕碎了这个肾虚道长不可。
再看看,这挂满屋子的桃木剑就是一般的柳树做成的,这东西别说是防鬼不行,搞得不好还能招鬼上身。
八卦镜的八卦都印错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狗牙看起来很像老鼠牙,透出一股猥琐的气息。
玳瑁一看就是玻璃做的。
最让夜呤萧好笑的是钟馗,必杀的圆瞪豹眼这回成了米米眼,下次他再回阴间去,定要告诉钟馗那老顽固,没准他看到了铁定提刀杀人!
此时金家大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土坝村的人,这几天他们知道了河西东村莫名消失不见,心里慌的要命,地里也不做了,天天躲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若不是这沐云书来村里,听说还要开坛做法,他们可真的没有胆子踏进金家大门啊。
有几个胆子大的,刚挤进堂屋门,就被太师椅周围散发的阴冷气息吓得缩了脖子,不过却并未打道回府,而是加快脚步三三两两挤进了金财运的房间,巴在门槛处和窗台边往屋里瞅。
有几个淘气的娃子伸手去摸那五帝钱,看到这些玩意儿,孩子们正是好奇。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这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肾虚道长一边吆喝驱赶那些淘气的娃子一边在一旁摆了桌子,铺上了红布。
“道长。”高老姑和一个新妇凑过来,看着那梅花钱眼眸放光,伸手拽着那梅花钱左右看了看,那模样像是拽着金子一般,爱不释手。
高老姑往里挪了挪身子,凑了过来,拽过新妇手里的梅花钱,脸上挂着恭维的笑意,对着肾虚道人道:“这位道长,这个怎么卖,保什么来着?”
肾虚道长看了高老姑和那新妇一眼,狭小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不过他却并没有马上回答高老姑的话,而是转身对着沐云书微微拱手。
“沐公子,这里要开坛做法,您一身贵气要压阵,不过这开始要烧些纸钱,洒些鸡血,您这么一个贵人在这边怕脏了您那上等的锦缎袍子,不如沐公子先到院子里休息片刻,待本道开光后沐公子再进来”
沐云书点点头,给冷衡示意,冷衡随机在门口拉开一条路。
“金姑娘......”
“沐公子,你也别见外,唤我大猛便好“
“那好,你也别公子公子的叫了,叫我云书便好“沐云书笑容谦和,有一种温暖的味道,他停顿了下,接着道:”不如你随我一起出去等候”
金大猛想也不想的摇摇头:“公子车马劳顿,先去院子里歇息,我已备好茶水和点心,这边我想亲自看着道长做法,等着爷爷醒来”
道童在摆设道具的时候,金大猛就已经在厨房准备了茶水,现在她只想等着金财运醒来,伺候着他用膳,他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沐云书也不勉强,带着冷衡出去到院子里等,沐云书一走,顿时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屋子瞬间少了不少人,看来他们大多数都是醉翁不在酒。
不过,还有少数倒是留了下来,高老姑和拿新妇人就是其中两个。
那新妇人金大猛虽然看的面生,却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她便是年前嫁入高老姑家的清水姑娘,是村尾林家的。
沐云书和冷衡一走,肾虚道长似乎像是重游在水里的鱼儿,顿时蹦跶欢快起来。
“嘿,这位大姐你真有眼光,这个梅花钱呢保家护宅,大吉大利,挂在屋里啊,身体好,人丁兴旺,驱邪,还能财源滚滚来,总之可是难得的好宝贝!”
金大猛听肾虚道长一本正经的回答,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梅花钱她爷爷箱子里也有,随说是辟邪的,可从未知这东西有如此多的功能,当下心里疑惑更深。
听见人丁兴旺四个字,高老姑和林清水眼眸顿时一亮,拽着那梅花钱的手更加松不开了。
肾虚道长见两人这番模样,心道有戏。
这两个人定要好好宰上一番,也不枉他走这么一遭。
想着不久后还有一万银子进账,肾虚道长眉宇间越发光亮起来。那双狭小贪婪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高老姑的钱袋子,似乎想要看穿里面到底有多少银两。
“功德无量天尊,您是想要给您媳妇儿求子是伐?”肾虚道长晃悠了下手上的桃木剑,神神叨叨的说到。
听肾虚道长如此说,那高老姑再也坐不住了,扑过去拽住肾虚道长的衣袍,满脸激动道:”道长有办法?能一举得男吗?“
肾虚道长眯起眼眸,用余光督了一眼清水,摇头探脑道:”难办啊,你家媳妇冲煞,沾了脏污,不好办啊“
”道长,救命啊,俺高家可不能无后啊“
高老姑急了,连忙拽着清水就要下跪磕头,肾虚道长眼眸一挑,闪过一丝算计。
想要提高价钱,还差把火候。
”贫道在这里走一遭,也算是有缘,破解方法是有,只是还要看无量天尊的诚意了“
"这.......”高老姑一脸为难的模样。
虽然抱子心切,但是钱袋里有几个钱,她掂量的比谁都清楚,土坝村可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那三座庙宇荒废后,村里的收入只能靠每家的三亩田地,年生不好的时候,连税收都难以交清,每天都是勒这裤腰带过日子,别说是银子,一个鸡蛋都捏的很紧。
不过,这些再怎么比也比不上断了高家的后严重啊
高大姑肉疼银子,但是无可奈何,心里窝火,高老姑怨毒的瞪了一眼清水。
若不是土坝村那该死的传言,说土坝村的男娶不了媳妇,女嫁不出去,沟沟有遗骨,湾湾有阴魂,而且都是绝门绝户的,很难有下一代,
这年头能娶到媳妇都很难得了,哪里还奢侈儿孙满堂啊。
但是俗话说的好,养儿防老,这儿子越大,人越老,就会觉得心里不踏实,祖训不可忘,传宗接代一直来都是不容疏忽的,只要有希望,即便是砸锅卖铁,她也要试试,想着明年就能抱道胖乎乎的孙子,高大姑的眉头也松了,铁公鸡也能拔出两根毛来。
高老姑一咬牙,伸手解开自己的荷包,摊开,里面捏的皱皱巴巴的一块红布,包着两颗鸟屎大小的碎银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常年不见光,有股受潮的味道。
肾虚道长瞅了一眼那银子,顿时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八字胡翘高,狭小的眼眸一瞪,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功德无量天尊,这点银子怕是连梅花钱都买不了呢”
本想大捞一把,结果都是些穷酸货,肾虚道长顿时没了耐心,看着围在屋里的其他人,穿着都差不多,想来也不会是有银子的人。
若不是沐云书请他来,他还真不想来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
“道长,这已经是俺家全部家当了,您看看,能不能卖一个梅花钱给俺,您不是说这宝贝保生贵子吗?”
高老姑知道自己的银两少的可怜,根本不入肾虚道长的眼,当下恭维腼着脸赔笑道。
若是一个梅花钱能让这不下蛋的母鸡下蛋,即便是生个闺女也好啊,总比断子绝孙来得强,她也不计较了,只要能生就好。
肾虚道长捋了捋嘴角上的山羊胡,做出很为难的模样。
“这个......”
“道长,求求您,卖一个给俺吧,求求您了......”
见肾虚道长还在犹豫,高老姑和清水都慌了,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金大猛一直看着,开始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什么,她一直等着肾虚道长开坛做法,也没有做打扰,但是现在看来,他倒是一点做法事的心思都没有。
“道长,这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清道长开坛做法吧”金大猛上前一步,对着肾虚道长恭敬道。
肾虚道长听到金大猛如此说,脸上划过一丝不悦,不过看着金大猛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眸,玲珑有致的身材,肾虚道长嘿嘿一笑,连连点头称是。
“算是有缘,便宜卖给你了,记住让你家儿媳妇贴身佩戴者,三个月后,肚子自然传来消息”
肾虚道长摆摆手,轰走高老姑两人,原本围在一旁的几个妇人一听,这梅花钱那么管用,又是招财,又是送子的,当下便炸开了锅。
好不容易把人轰走,肾虚道长的荷包已经塞的满满的了,虽然都是小钱,但是算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够喝一次烧酒,吃一顿肉了。
法事开始,肾虚道长在祭品上点燃了符箓,在剑柄上喷洒了鸡血,嘴里念念叨叨,也听不太真切,总之见他拿着桃木剑在金财运的炕头绕了三圈,最后还把鸡血洒在他身上,最后又绕到桌旁,嘴里依旧不停的念着咒语。
最后,他飞起几张黄色的符箓,桃木剑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噗——
那些符箓随着喷出的酒精瞬间燃烧,一股淡蓝色的火焰直冲金财运脑门心,金大猛刚要冲过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
回头对上沐云书如玉的俊颜,只见他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示意她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道法本无多,南辰灌北河,都来三七字,降尽人间魔,招!”
肾虚道长二指沾了些许鸡血,对着金财运的眉心一点,咒语一出。
噗——
原本睡在炕头一动不动的金财运,突然鲤鱼打挺,直愣愣的坐了起来,突然睁开眼眸,却瞪的如牛眼般大,模样十分渗人。
“爷爷......”
噗咻——
金大猛的声音刚落,然后金财运就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最后双眼一闭,双脚一蹬,直挺挺的仰头倒去。
“爷爷!”金大猛连忙上前。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沐云书剑眉一横,疏离般的眸子里盛满怒气。
看不出,温润如玉的沐云书,生气起来,倒是挺吓唬人的。
“这......”肾虚道长心里也没底,他不过是照着以前糊弄别人的法子,照常做法而已,为何这人突然就如同瘪气儿一般,刚才着实吓了他好大一跳,若不是他经验丰富,早吓得尿了裤子。
现在沐云书质问,他当然不敢实话说自己也不知道,只得两压住心里的忐忑,装模做药的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眸。
“公子无需担心,他这是三魂入体的征兆,他之所以满脸尸斑,久久不曾苏醒,是因为他的三魂四魄被牛头马面请去地府喝茶了”肾虚道长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道:“现在我已少了符箓,和拿阎王老儿打了招呼,今晚半夜,他自会把金大爷的四魄送回来,明儿一早金老大爷便能苏醒,安然不恙”
“真的吗?谢谢道长!“金大猛感激涕零,泪水止不住流下,爷爷终于可以没事了,太好了!
沐云书看了一眼躺在炕头的金财运,又看了一眼肾虚道长,眉头微蹙,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不过却又一时想不起哪里不对劲,摇摇头,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那金姑娘,你留在家里照顾金爷爷吧,这边有劳肾虚道长随云书走一遭,先去踩踩鬼林的位置”
肾虚道长偷偷的摸了一把虚汗,他正愁没有借口离开,现在沐云书给他开了一条路,自然抓住机会,交代了金大猛几句,然后跟着沐云书去踩鬼林的点去了。
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金大猛慢慢收回眸光,原本热闹的金家院子,一下子冷清起来。
出了房门,她打算去熬点粥备着,金财运若是醒来,一定饿极了,粥要趁热喝才行,现在也不确定他几时醒来,只能把粥熬好,放在砂锅里,小火炖着。
谁知刚想踏进厨房,一阵阴冷的风吹拂而来,金大猛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当看到站在黑暗中一脸阴沉的夜呤萧时,脸色虽然苍白了些,却没有了以前那么害怕。
“离那沐云书远点!”
冷冷的似牙缝里蹦出的几个字,金大猛听得出他在生气,但是他生气的理由居然是那么不可理喻。
金大猛顿时觉得又气又笑,她和沐云书又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在限制她的自由吗?
“夜呤萧,你适可而止!”金大猛很气愤,决定不理他,转身便走。
看着金大猛转身离去的身影,夜呤萧黑眸中的疼痛一闪而过,随后翘起薄唇,勾勒出一个冷冷的笑。
“呵,你以为你爷爷,真的没事了吗?”
金大猛跨出的步子一顿,转头对上夜呤萧意味深长的笑意,她紧了紧拳头,转身回屋,再也不想看他。
金大猛,我相信,不用很久,你就知道,你该依靠的是谁。
夜呤萧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却让人觉得寒意四生。
红灿灿的霞光染红整片天空,整个土坝村笼罩在一股红晕中,寂静而美好。
沐云书一袭白衣,率先进入金家院子,眉头紧蹙,一脸阴郁。
“沐公子这是?”金大猛一愣,莫非那鬼林还没有下落?
沐云书俊脸上有一股浓郁的萧条之色,他抬起眼眸,有一些欲言又止。
“道长怎么没回来吗?”金大猛注意到肾虚道长并未跟来,问道。
沐云书摇摇头,苦涩一笑,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失落,好在上任的时间还有些时日,希望能找到鬼林,替他奶奶入殓,迁坟,只有做完这些,他才能安心的区上任,不然他如何不自责,要知道没有奶奶当初的支持,怎会有今天的他?
稍息坐了一会儿,金大猛也清楚了大致的情况,沐云书陪着肾虚道长沿着土坝村绕了三圈,订了罗盘的方位,又开坛做了法事,但是除了黑水河那条河还在,鬼林和河东西村两个村都不见了,连带着那个吊桥也消失不见了。
肾虚道长看了半天也没说出理所然来,只是说要扎营留守,等到材料备齐全了,再次开坛做法,到时候定能找到鬼林和消失的村落。
“那么,云书先去镇上筹备做法的物质,肾虚道长的一日三餐还要劳烦金姑娘”
把沐云书送上马车,沐云书带着歉意的神情看着金大猛说道。
“你也别跟我见外,若不是云书相助,爷爷夜不会好起来”金大猛点头,浅笑着。
“那告辞了,明日再见”
沐云书告辞,冷衡扬了鞭子抽在马身上,不一会儿,马车便消失在金大猛的视线中。
拍拍脸颊,今晚还要守夜,爷爷若是醒来一定要吃东西,所以她还不能睡。
点了油灯,把窗户和屋门关进,金大猛抬了凳子坐在金财运的炕头,油灯摇摇拽拽,灯火明明灭灭,金大猛看着灯芯有些发愣。
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夜呤萧的话,心下一颤,是危言耸听吧,他一定是吓唬她的,现在爷爷的三魂已归体,就等着四魄归来,到时候爷爷便能跟以前一样,生龙活虎,和她一起相依为命。
恍恍惚惚,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兴许是太累了,金大猛竟然慢慢的打起了瞌睡,忽然一股大风吹来,破旧的窗户被大风吹开,咯吱咯吱的响着。
金大猛被声音吵醒,揉了揉发酸的眼眸,连忙起身去关窗户,刚回头,她看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画面。
无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的手,血琳琳的,带着腐蚀的臭味,有的甚至是还蠕动的蛆虫干瘪的鬼手,他们都反复着同一个动作,那就是伸手去扣金财运身上的肉块,一块一块的往下撕,不到一会儿,金财运的脸已经被扣的只剩下骷颅。
“不,不要靠近我爷爷,不要,走开,都走开!”
金大猛发疯似的扑了过去,泪水夺眶而出,她不要,她怎么可能忍心看到爷爷在她的面前惨死!
说来也奇怪金大猛扑过去的时候,那些无影的鬼手消失不见了,原本被扣成骷颅架的脸,此时恢复了原貌,虽然苍白,却没有前面的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
金大猛疑惑,站直身看了过去,诡异恐怖的事情又发生了,那些手又神了出来,而且数量还越来越多......
不!
不?那就来求我,来求我,我便救你爷爷......
深沉薄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慑,蛊惑着金大猛像那个声音走去。
那个声音,是夜呤萧,他此时在金大猛的房屋里等她!
进到自己闺房里,虽然光线极暗,但是金大猛一眼便看到了长身玉立于窗前,背对着她的夜呤萧。
金大猛闭上双眼,呼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足够的勇气般。
下一秒,她倏地睁开双眼,不卑不亢地道,“夜呤萧,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吗?知道我爷爷不会醒来,只会加剧病情,是不是?”
带着质问的语气,但是更多的是悲凉和无助。
夜呤萧悠悠转身,窗外微弱的月光倾潵在他的身上,晕开淡淡的神圣的光圈般,可是看在金大猛眼里,那却是来自地狱般的寒意。
扬唇,似乎意料般的,夜呤萧的唇角勾勒出魅惑至极的弧度,眸底的光华流传,明明暗暗,万千风华,可他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满是邪恶。
“自然,为夫自然知道你爷爷不会醒,为夫不是提醒过你吗?”夜呤萧以随意的姿态抬眸看了一眼金大猛,一步步的,犹如一只王者一般,漫不经心的走到金大猛面前。
伸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就要吻下去。
金大猛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谁知她刚挪动身子,整个人就被他牢牢的圈在臂膀中。
冰冷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檀木香味,让金大猛惊慌失措。
“乖,你来不就是为了你爷爷吗?伺候好为夫,你爷爷自然没事”
鬼魅一般的声音缠扰在金大猛耳边,金大猛心微微一颤。
是啊,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爷爷吗?
已经没时间了,爷爷......
爷爷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
她很害怕,害怕这一次若是不能妥协,不能求得夜呤萧的帮助,她爷爷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看着金大猛明显僵硬的身体,夜呤萧满意一笑,低头精准的吻上她的唇。
睫毛微微颤动,如同一只受惊的蝴蝶,金大猛闭上双眼,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颤抖,拼命地安慰着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一辈子,她注定是他的妻子,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名义上,她都已经是他的了。
只要能救爷爷,她什么都可以的,什么都可以......给夜呤萧!
“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是属于我的!”
吻着金大猛,声音性感、低沉纯厚、温暖如阳光下的棉絮,可却霸道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种时候,金大猛已经失去了思考的权力,无论他说什么,要求她做什么,为了爷爷,她只有答应的本份。
“知道了”
夜呤萧扬唇一笑,吻并没有深入,而是沿着金大猛细长如白瓷般的脖颈寸寸向下,烙下属于他的痕迹。
感受到他身体冰冷的触碰,金大猛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栗起来。
似乎很满意金大猛的反应,夜呤萧抬眸看她一眼,满意一笑,伸出双手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棺材里走去。
身体突然腾空,金大猛下意识地挣开双眼,当意识到自己是被夜呤萧抱在怀里的时候,金大猛瞬间就慌了。
那一晚的画面,犹如一段催命符,让全身紧绷的金大猛瞬间瓦解!
“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夜呤萧扬唇,似笑非笑,脚步却依旧未停,“当然是尽为夫的责任”
“可......不,.....”
金大猛慌了,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想要反抗,想要挣扎。
"乖,闭上眼睛“
蛊惑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连夜呤萧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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