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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阙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说,然而都被林紫苏这一句轻飘飘的“可是,与我何干?”给堵了回去。是啊,朱家一切,睿王一切,与林紫苏何干?
难道要说看在往日的交情上,请林紫苏不要让他为难吗?
他们往日有什么交情?是他跟林家那位三太太买了林紫苏,差点把她捆走了当小妾的交情,还是他故意陷害林家打断孙仲午一条腿的交情?
又或者,是他半夜潜入林家,给林紫苏下毒的交情?
朱阙心中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怨恨,只是看着林紫苏一脸惊讶不解的样子,半响都没有说出话来。
林紫苏转身与萧祁离开,而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你你……”朱照阗原本还指望儿子跟人搭上关系的,他自认是个聪明人,怎么生出了这般蠢钝的儿子,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竟然被问住了。这个时候不管说句什么,都比默不作声要强吧?
他摔袖,转身对跟出来的越觅行礼,道:“这位大人,你看……睿王殿下也是一番好意……”说着一个鼓鼓的荷包就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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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上大怒当朝斥责了太子。下旨让太子除了每日参与参与朝政之外,都需在府中闭门思过。太子认错态度良好,纵然是琉国的使臣不满,然而皇上已经做出了态度,又懒散地问一句:“待看三月之后,三皇子恢复如何?朕这个儿子素来顽劣,若真是贵国三皇子不好了,朕定然亲手打断他的腿!”
琉国如何敢认这话,三皇子琉钰本就是送来当质子的,如何跟景朝堂堂太子殿下相提并论。由此,琉国偃旗息鼓。
睿王眼看着如此,不由鄙视琉国示弱,暗暗骂了一声软骨头,难怪被萧祁那小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转头就让手下的御史把写好的参奏折子给递了上去。
只是,这折子一递上去就没了踪迹。
如此几天,皇上待他也有些疏远冷淡,睿王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回家砸了多宝阁上收藏的几个花瓶,这才平稳了气息。
“父皇偏心至此,看来你说的没错,我是该多做准备了。”他目光阴冷,看着身边的一位谋士,“只听那杨、柳两人之言,老老实实的参奏太子,根本就没有半分可赢的机会。”
他声音越发冰冷,“想要赢,只有没有了太子才行!”
而这些,都与林紫苏无关。她回去之后就开始着手让人收拾东西,挑了个黄道吉日搬回林宅住。而琉国三皇子琉钰那边,有着刘多渠看管,她也不过是隔一天去一次。毕竟,越觅送来了一份颇丰的诊金,她若真的撒手不管,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倒是那一日最早过去,呵斥她的那两个大夫,估计孙女都有她这般大了,这几日天天跑过说是要拜师。
“好在这几日没下雪,不然,还会有林门立雪的佳话传出去呢。”玉枝年纪小,跟着玉尧和玉叶,一张嘴巴如今反而越发的刻薄了。她笑嘻嘻的给林紫苏盛了一碗拿药包炖得香气四溢的乌鸡汤,送过去道:“姑娘,你说我这词用得对不对?”
“你就耍你的小机灵吧!”玉尧白了她一眼,倒是没有了最初对玉叶的防备,小姑娘嘴甜,会做事,之前单独跟着林紫苏去边城时把林紫苏也照顾得很好,回来的时候人瘦了一圈,眼睛下面都是乌青,看得让人心疼,她也就心软了。此时摆手道:“去歇着吧,姑娘的那些东西收拾时你也看着点儿。”
“玉尧姐姐说的是。”玉枝也不气恼,“还是玉尧姐姐心疼好。”说着却露出迟疑的神色,林紫苏见状微微扬眉,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姑娘要走,这宅子里伺候的大大小小的人都打听着呢。姑娘住的这些日子里出手大方,有不少人动了心思,想跟着姑娘过去。”玉枝倒是没有藏着掖着,反而认真道:“来说情的人还不少,大约是看我年纪小好说话。只是我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平日里做事拈轻怕重、松散犯懒的,我一概不说。”
林紫苏倒是愣了愣,这宅子原本就是黎志帮着租的,她住着也还好,就没有多问,如今听着有人想要跟着她走,而林宅中纵然有了萧夫人送去的两家人,也是不够用的。这宅子中原本用惯的人跟过去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这事儿先不急,你留意着就是了。我要先问问清楚才行。”片刻之后林紫苏回了一句,玉枝脆生生应了,这才欢快地下去。
玉尧见状摇头,过了会儿才道:“再过两日就要搬过去了,之后又五天就是姑娘的生辰,这帖子也当准备好才是。该送也当送过去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也没有旁人,不过是乔大人、李家、宁安侯府和谭夫人那边罢了。”林紫苏想了想,“顶多再加上刘院判身边的张喆,旁人我也不认得。”
“上次姑娘去李家赴宴,难道就没认识几个说得上话的人?”玉尧为微微皱眉,总觉得这客人的身份也相差太多了,“不是说那位负责接待女客的韩太太很是不错吗?”
“那就再送一份帖子就是了。”林紫苏想了想道:“毕竟是收礼的事情,人多了我也好赚回来些。”
玉尧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会儿过去直接就开始研磨,道:“那姑娘还是早些把请帖写了吧,免得到时候误了。”
一件一件的事情,由玉尧催促着倒是有条不紊的完成了,腊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林紫苏搬家萧祁自然是请了假过来帮忙的。原本以为东西不算多,这般清算下来,林紫苏也忍不住咂舌了。
“我若是个当官的,只怕这贪渎之罪是推脱不了了。”她指着那些箱笼对萧祁笑着说,萧祁微微扬眉,道:“这算什么,你是没见送到我那里的。”他说着不经意看了看四周,道:“走吧,先去林宅。这些东西有史军和黎志看着,不会出错的。”
林紫苏上了马车,萧祁倒是意外没有骑马跟着上了马车。她见状微微扬眉,等到马车缓缓前行这才问道:“怎么了?”
“有人跟着。”萧祁沉声道,“之前就远远盯着看,我原本没注意,只当是这些天盯着我的人。如今看来,到跟那波人不是一起的,反而像是盯上了你。”
“盯上我?”林紫苏有些错愕,“我一个大夫有什么好盯……”话未说完她就反应了过来,“是为了琉国三皇子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因为皇上的事情。
如今她每隔五日入宫一趟,后日就又到了日子了。
萧祁倒是没有太过于紧张,只笑着道:“不用担心,有李科在暗处,定然会查个清楚的。”
林紫苏闻言就放下心来,等到了林宅,这里面也是热火朝天。玉尧在宅子中监督着那些人搬运箱笼,而玉枝和玉叶两人早早就过来林宅这边,帮着收拾东西,该擦该抹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点上熏香,烧好了炭盆,又要开窗透气,一同忙碌下来,也算颇有成果。而之前想要跟着林紫苏过来的人,林紫苏倒是挑选了几个得用的。
厨房里面两个妈妈手艺都不错,就一并要了过来。
午饭她和萧祁两人就是在林宅用的,等到饭后两人正散布消食,就见李科悄没声的进来了。
当时林紫苏正指着挨着后墙的假山说:“这假山还是让人拆了吧,挨着墙边容易让人翻进来……”话音还未落地,就看到李科翻了进来。
无语地看着进来的人,林紫苏半响才扭头看向萧祁道:“我说的没错吧?”
李科讪笑着过来,“我走得急,就……”他说着到了萧祁身边,使了个眼色。林紫苏见状退开一步,正想错开就被萧祁一把拉住了胳膊。“没事,你留下。”
她略微一愣,倒是也没挣扎。萧祁不愿意让她知道,她不会强行打听,若是愿意她知道,她也不会避开。
只是,心中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一些。手指落在被萧祁拉过的位置,她听着李科说起潜藏在宅子附近的人是睿王的手下是,心中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
她抢在朱家之前救了琉国三皇子,肯定是破坏了睿王的计划。若是琉钰残了,或者更惨一点,直接死了的话,只怕才符合睿王的利益吧?毕竟动手导致琉钰坠马的人,可是太子。皇上说琉钰若是残废了就打断太子的腿,虽然是气话,也是敷衍琉国使节团的,然而总归琉钰残废了,太子受斥责得到好处的人还是睿王。
“人呢?”萧祁听闻后只问了一句,李科道:“已经关起来了,少爷是准备?”
“问清楚了就给靖王送去,难不成还留下管饭?”萧祁直接吩咐,李科被噎了一下,应声正准备离开就听到萧祁又叫住他,“把这个假山拆了,另外院墙再加高一些!”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林沉璞在京之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御医,尚且被皇上惦记上,因迁怒而得罪。如今林紫苏更是被诸方势力盯着,若是再不小心一些,只怕就真的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等李科走了,萧祁这才对林紫苏道:“你不用担心,我会交代附近巡逻的京城守卫军加强这边的防护的。另外,黎志他们也是老手,会安排好防卫的。”
“这些我倒是不担心。”林紫苏抿唇笑了笑,不好意思说只是觉得李科那般进来让她有些无语。她略微往前走了两步,这才低声道:“睿王若是狗急跳墙,会不会……”
谋反……
这话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这般的猜测也算是大忌。只是,如今皇上体弱,寿数不长。偏偏太子几番被申饬下来,还势弱。若是睿王一个把持不住,真的起兵谋反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想李二,想想朱四……古往今来,这般成王败寇的皇子数不胜数。
她眼神示意,萧祁先是一愣,转瞬就明白了林紫苏的意思。
他神色有些复杂,半响才道:“你别想太多了,这些事情与我们都无关……”
这样的态度让林紫苏忍不住扬起了眉毛,怀疑地看了萧祁半响,“你这话,似乎还有旁的意思,与我们无关,那是跟谁有关?”她说着目光流转,瞬间瞪大了双眼:“太子,还是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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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
“替我谢过你们家少爷。”靖王看了一眼被关进地牢的人,转头看向李科,“他倒是有心了。”
“那毕竟是我家未来的少奶奶,少爷自然应当用心保护才是。”李科低头回了一句,看都不看靖王的脸色,道:“既然人已经送来了,属下当回去复命,不知道靖王殿下还有什么要转告我家少爷的吗?”
靖王手微微一紧,片刻之后才道:“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人打扰到……林姑娘的。”他硬生生把到了唇边的“紫苏”两个字改成了“林姑娘”。无论以前种种,如今他们两个人就当形同陌路才是,不然才是真的让她深处险境。
更何况,他早已明白了在当初林家家破人亡之际,在他答应迎娶宁国公家的姑娘时,他已经失去了站在她身边守护她的资格了。
李科转身离去,靖王看了看下身边的人,冷漠道:“把他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我敲出来,然后处理掉。”
那人应声下了地牢,靖王这才朝着花厅走去,身边跟着的还是那位深得信任的谋士,等四下无人,那谋士才道:“琉钰已经清醒,按照刘多渠的说法,怕是不会落下残疾了。睿王,这是心急了。”
“他自然要按耐不住了。我沉寂了这么几年,为的不就是让他们忽视了我吗?”靖王抿唇,眼神之中透着阴冷,“他是皇兄的儿子,骨子里留着皇兄的血,只要稍加挑拨,一样会做出跟皇兄一般的选择的。”
他拿着帕子擦了下手,帕子直接丢进了花厅的炭盆里面,片刻就烧成了灰烬,这才接过谋士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在紫苏的身上。原以为一个朱家应当会让他满意了,谁知道……”
谁知道林紫苏医术这般高明,睿王竟然没有办法把朱家那对父子给送到腿疾犯了的皇上身边。
靖王神色暗了暗,想起萧祁的安排,只觉得胸口更是憋闷。
“看起来,睿王是不准备让太子过这个安生年了,让那边人留意些,让睿王先把矛头对准太子!”他淡淡嘱咐,纵然萧祁已经暗中把林紫苏保护得密不透风了,然而能够转移睿王的注意力还是好的,是人就总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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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搬家之后,林紫苏就隐隐有种她无论在何时何地身边都会有人守着的感觉。萧夫人送来的那两家人很是得用,加上从别院中带过来的几个帮手,偌大的院子还是有些空荡荡的,所以搬家那天午后,萧祁又让人送来了四个丫鬟。
如今跟在她身边的,除了玉尧之外,就还有他送来的丫鬟之一,白鹭。
依着她的眼光来看,这个白鹭定然也是个练家子的,真打起来说不定能跟黎志不相上下。她在药房里抓药,目光不时落在白鹭的身上,白鹭自然是感觉得到的,不过她倒是沉稳任由林紫苏看眉毛都不皱一下。
“白鹭,你与红鹰,绿鸽、紫鸢三人,习武多久了?”林紫苏把抓药的药倒入药碾之中,一边研磨,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白鹭一愣,然后才低声道:“有十年了。”
“十年啊!”白鹭看着与她年纪差不多,也就是说大约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习武了?林紫苏想了想,然后终于问出了一个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你们真的能够飞檐走壁?”
前几天见李科翻墙进来,动作轻盈潇洒,真的是让林紫苏刮目相看。如今忙完了生日和乔迁新居的酒宴,她的好奇心就又升了起来。正好身边有人方便问询,自然是不需要客气的。
白鹭略微想了下,这才道:“我做不到,但是红鹰没问题,她专门练过轻身的功夫。”
原来如此?那内力呢……林紫苏停下手上的动作,一双眼明亮的看过去,“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姑娘?”白鹭有些不解,还是在林紫苏的示意下走了过去。林紫苏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之上,略微沉吟了片刻就觉得白鹭的脉搏与常人似乎没有什么差别,顶多就是更有有力悠长,整个人的健康情况很是不错。
“嗯,你……”林紫苏想了想,“你平日习武的时候,怎么呼吸的?”
白鹭明白她的意思,呼吸略微一变,然而脉搏之上的感觉却更家微妙起来。林紫苏大约把脉了近一刻钟,这才松手过去寻了纸笔把白鹭的脉案记载下来。
药碾中的药材丢给了玉尧去处理,她让人叫来了另外三人,一一把脉记录她们四人的脉案,倒是把这四个人搞得一头雾水。原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最后听到收起脉案本子的林紫苏道:“以后每日把脉两次,早上要在早饭之前,下午要在午休之后。”
四人面面相觑——姑娘,这是准备做什么?
平静的日子过得格外快,外加林紫苏生辰之后就离除夕越来越近,大家为了准备过年的各项事宜。例如,过年了各家各户该怎么送礼,这家今年官运不错,被皇上褒奖了几次,说不得年后有肥缺就是他顶上了,是不是年礼要厚上三分。又或者,太子今年被申饬了几次,虽然皇上未曾有废除太子的意思,不过太子门下的年礼是不是能省则省?
睿王近来势头不错,也许这中立的立场也该变变了,免得这从龙之功都被别人抢去了?
总归一句话,大家都很忙,忙着揣摩上意,忙着考虑前程,忙着结党营私,忙着筹谋皇位。这般忙碌下去,自然也就没人有空寻林紫苏的麻烦了,再说了她这边的街区早就被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睿王折了两个手下在这里,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然不会轻易再动手。
林紫苏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到了腊月二十八喝腊八粥这天,她正笑着让玉尧带着众人分食腊八粥,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嚣,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红鹰冲了进来。
“姑娘,太子遇刺,被人下毒!”
一句话,预示着酝酿了几日的风暴终于刮起,这立安城的安稳日子也到头了!
屋中旁人还未反应过来,林紫苏就立刻起身问道:“如今城中是何情形?”
“已经全城戒严了,皇上已经下诏去召集御医院所有御医去太子府上。”红鹰道:“咱们住的略微偏些,然而怕是不多时也会有旨意到了。”
林紫苏手微微一紧,立刻吩咐人收拾屋子,转身就进去查看自己的药箱,想了想道:“白鹭和红鹰过会儿陪我去太子府,其余人守好门户……”
玉尧连忙上前一步,“我陪姑娘去……”
林紫苏摆手,“你在家好好看着,外面有黎志带着一众护卫我放心,内里有紫鸢和绿鸽守着我也放心。”至于通知宁安侯府倒是不用了,只怕宁安侯府得到消息应当比她还快些。
她这边盘点了药箱,回头让人去药房把新配的几种药都拿过来。这一通忙碌下来,皇宫的旨意还未到,倒是萧祁这边派了李科带着两个人先到了。
“少爷担心林姑娘,让我们一同护送去太子府。”
“护送?”林紫苏手猛然一紧,“可是有人出了意外?”
李科点头,沉声道:“距离太子府最近的孙御医出门不过一条街,就遭人伏击,当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