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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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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说书会结束后,听众们虽意犹未尽但也只能分分离去,当大厅里只剩下云茂公主同她的皇廷侍卫时,她方才摘下了面纱。

    初尘依旧坐于二楼贵宾席,放下茶杯间回眸,一张绝美的脸映入了她的眼中,看来市井之地口口相传听到的,也确有百分正确的事。这云茂公主果真是样貌绝美,几分俏皮几分清丽,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人群散去之时,周浮苏同木桀看到了坐在二楼的初尘,于是他二人上了楼,眼下见到了云茂公主的真容也算是如愿以偿。

    周浮苏果真是见惯了貌美绝色的女子,他见云茂公主后的神色很是淡然,倒是木桀,竟然惊的眼珠子都好似要掉出来了。

    楼下见莫先生被叫过去同云茂公主交谈之时,初尘便起身回了房间里,偷听本为失礼之事,况且她也并不好奇什么。木桀见初尘回了房间,也自觉听人墙根不好,就对劝说浮苏就此作罢打道回府,可奈何周浮苏向来好奇心重。

    听闻云茂公主自幼仗着有主君的宠爱,平日里颇有几分霸道,此番独将莫先生留下,到底是看上了莫先生俊美的容颜,还是喜欢听他说的故事,会不会就此将他掳回宫里,浮苏定然是想知道个清楚。

    木桀自然是奈何不了他家这位二公子的,于是转身进了初尘所待的房间,心想着反正二公子若是听不到自己想听的是不会走的。

    木桀自幼跟在大公子身边,虽不似公子为人处事周正异常,但也受些感染,此等听人墙根内心里不以为然之事他也是不会做的。

    只是他家二公子浮苏,素来不忌惮礼数规矩,故此同常人行事往往背道而驰,从前老爷和夫人还管上一管,但到后来是真的管不住也就放任了。

    所幸是二公子虽闯祸不断,但是终究从未犯下过什么大错,毕竟他也不是全然不知分寸之人,而且他本心思敏捷头脑也甚是聪慧,若是正经的办个什么事,也是办的十分漂亮,为此老爷对他也是爱恨交织喜忧参半,只盼望着,日后能让他娶上位贤良淑德的好姑娘,能让他收敛心性。

    房间里,初尘同木桀已经喝去了半壶茶后,莞月终于醒了过来,她这一觉可是睡的久了些,并且错过了她最仰慕的莫先生说的甚是精彩的故事。

    莞月醒后看见小姐同木桀围在桌前喝茶,也过来讨了一杯。

    一杯茶下肚使她清醒了不少,这才恍然,问初尘在她尚未醒时莫先生可来过了,还问书会何时开始,可不可以听完再走。初尘还未来得及回答,坐在一旁的木桀就一个没忍住呛了口茶,理顺气息后告诉莞月书会已经结束,并且故事如何如何的精彩,听的莞月万分懊恼。

    “小姐,你怎也不叫醒我啊!明知人家……”

    是啊,初尘明知她是十分仰慕莫先生的,但也是奇怪,她并非有意不叫醒她,而是她真的忘了。

    “所以啊,这就是要你知道,好的机缘要知道把握住,一旦错失将后悔莫及。”说完此话初尘也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原本她可以叫醒莞月的。

    忘了便说忘了,小姐竟还扯出如此冠冕弹簧的话来教育她,她和从小一同长大,她了解小姐比了解自己还清楚。

    许是莞月不似小姐有学识,向来是辩不过她的,不过其实她也不会生小姐的气,她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待她同自己的亲姐妹一般,但凡有点好东西,虽碍于尊卑有别不能明面儿上给的,小姐也都私下里偷偷给她。

    初尘见她沮丧的样子,也是不忍心的,便问:“你忘了我们今日来干嘛了吗?”

    “答复莫先生你们的约定啊,还有送先生糕点感谢那日为小姐治病恩情。”莞月蔫蔫的回答。

    “那你可知我同莫先生有何约定?”

    “小姐同先生的事,莞月自然是不知。那,是何约定?”

    “莫先生让我拜他为师,我认真思量后决定同意。”

    莞月听到初尘如此说,以为她家小姐要拜莫先生为师,学习说书的本事。一旁的木桀也甚是疑惑,这说书先生到是寻常可见,但却从未听闻有说书小姐的。

    莞月煞有其事的劝说初尘放弃此念头,如此大张旗鼓盼头露面的行当,着实不适合女子去做。并对初尘说要是真想做点什么,倒还不如直去找老爷安排,不管是去管理商铺还是去帐房理清点账本,都比如此抛头露面要好,且还是自家生意,挣了银子也都是自家的。

    莞月一番劝解,木桀也在一旁拼命点头,他心中想着,要是老爷知道李家小姐如此抛头露面的去说书,那断然会阻止大公子与其在一起的,那他家大公子岂不是会伤心死了。

    “莞月,你误会了,莫先生是要教我学吹笛,不是同他学说书。”

    听初尘解释后莞月木桀方才放下心来,就在此时周浮苏眉眼带笑的进了屋,讨了杯茶喝:“今日已尽兴,木桀,你我也该回府了。”说完后又向初尘道了别,之后他二人就离开了房间。

    他们前脚刚走莫先生就进来了,莞月自知小姐同莫先生有话要说,便退出了房门。

    莫颜为自己倒了杯茶后又要帮初尘倒时,被她拦住了:“今日已喝了太多的茶,再喝怕是今夜要无眠了。”

    莫颜未再勉强,饮一口茶说:“我那日说过,同意或不同意,你命人送个信即可,不成想你竟自己来了,还淋了雨。”莫颜说最后一句时眼神里多了一分责怪,似乎是气她如此不爱惜自己。

    初尘也未有多想,只觉得恐怕是莫先生觉得他费心治愈的病人,病好后却任性妄为的淋雨,恐辜负了他的医术。

    “初尘亲自来,一是为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二来是给先生一个答复。”说完初尘将桌下提篮里,放了许久的糕点拿了出来。

    一盘莲露蓉花糕端上了桌,无奈虽小心护着,也还是进了些雨水,看着盘中糕点初尘微微皱眉,这样怎可拿给莫先生吃。

    “对不起,虽一路护着,可还是染上雨水了,这样吧,改日,改日我再从新做好,再给先生送来。”初尘有些懊恼,莫先生为她治病没有要任何回报,仅希望赠与一份糕点,结果还被雨水侵染。

    莫颜似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这糕点做的倒是精致,想来也定是很好吃的,是你亲手做的吗?”莫颜眼中流露出的温和中,竟还带着一丝雀跃,就像是天真的孩童得到了喜爱的糖果一般。

    初尘看的一时怔愣随口道:“嗯,确实是我亲手做的,可这盘已经染了雨水,等……”

    还未等初尘说完,只见莫颜已经拿起一块吃下了一口:“好吃”

    他竟毫不在意,还称赞说好吃,一盘被雨水侵染的莲露蓉花糕,换做旁人定不会再吃的,他却吃的如此开心。

    在初尘的印象里他分明是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而他看人的眼神,也时常是十分淡漠且清冷的。

    眼看着盘子里的糕点,一块接一块的消失,恍然间,初尘对莫先生竟徒增起一丝愧疚感。

    莫先生去她的及笄宴上说过书,虽然是父亲花了不少银子请去的,但莫先生离开前也分明送了她那么贵重的玉笛。她生病几日不愈,莫先生听闻后来治好了她,没有要任何报酬,还送她那么珍贵的乐谱,说可拜他为师,学会了乐谱可以调理身体,这本是惠及她的事。

    原来是自己从未想要认识莫先生,才会仅凭两三面之缘,就想当然的认为,对方就是自己认为的样子。

    只因为人心本就极难做到公允,若是非主观意愿的相识,便很容易对人产生误解,而这些误解若没有遇上合适的机缘,便永远也无法解开。

    “莫先生,教我学那本乐谱吧,初尘,愿意做先生的学生。”初尘此刻看着莫先生,只觉得或许莫先生所有的温和都隐藏在他的淡漠之下,唯有,真心想要靠近他的人才可以感受到罢。

    “好,那我便收下你这个学生。”

    回府的马车里,浮苏一手摇扇一边哼着小曲,一副心情十分愉悦的样子,木桀便问二公子为何如此开心。

    愿来,是因为云茂召见莫先生的谈话。

    说书会散后,云茂命人请莫颜过来说话。可莫颜自见到云茂,对其施过礼后,就只是一直默不作语的站着。

    见他神色如此平静无波又不言不语的,云茂心中不禁有气些,平日里不论她召见谁,来者在行礼后,都会对她长篇大论的赞美。而这莫先生在见到她之后不也该如此才对吗?

    于是云茂开口问莫颜,初次见到她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只见莫颜先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随后竟说:“在下,从前并未见过公主殿下,既然本不相识,除行礼问好外,自然没什么别的可说的,况且此番公主殿前来听书也并非在下邀请的。”

    云茂听到他说出这翻话自然是十分的气愤,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说过话,试问皇廷上下那个不是对她谄媚恭敬的。

    “你竟对本殿下如此不恭敬!”

    “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是方才殿下问的,问在下为何一语不发,在下只是如实回答罢了,何有不恭敬之处?”莫颜语气极其轻缓,听起来十分的和气。

    “你可知平日里不管身份何等尊贵之人,见到本殿下,态度尽是恭恭敬敬大加赞美之辞,而你,不过区区一介说书先生,竟如此不把本殿下放在眼里,岂不是对本殿下不敬!”

    听到此番言论莫颜如恍然大悟一般,云茂以为终于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面色缓和下来,正准备听他认错。

    可谁知莫颜竟直白的坦言说,公主若喜欢听人赞美的话,会许有多人愿意说给她听,可要听他说的话,却是为难他了。

    随后莫颜又解释说,是因为自己一说赞美之词,就会出现词藻枯竭词不达意的情况。而且不论是相貌看起来有多美的人,在他看来都没有太大感觉,因为凡见过他的人都说他长相极为俊美,久而久之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了,以至于每每照镜子都像是在和一个,相貌极为俊美的人相遇一般。

    由此,这时间一久他对相貌的认识便淡漠了,即使看到再美的女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那后来呢?”木桀听的一脸惊愕,这莫先生竟如此软言软语的折了云茂公主的面子,这可是主君的掌上明珠,莫先生如此得罪了,就不怕被按上个对公主殿下大不敬的罪吗?

    “后来,公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然后就带着一众侍卫走了。”浮苏倒是佩服莫先生气人死不偿命的本事,就是不知道这云茂公主殿下会不会一生气,回过头来抄了千言阁。

    云茂今日之所以来此处,都是因为那个名叫曾树恒的盐运使。曾树恒拖人引荐得以入宫面见云茂,他说知道云茂公主殿下素来爱听书,便向公主推荐一名不同一般的说书先生,因听了他所说,云茂才来了千言阁。

    可这莫先生油盐不进,对她竟全然不放在眼里,还有那个盐运使,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受这样的气。

    在未出千言阁之前,她就想着定要将这千言阁夷为平地,可当他们一行人出了千言阁后,她竟如失忆一般,全然记不起自己方才为什么生气,不仅她不记得她身边的人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