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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温的京都果真是名不虚传,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那位大诗人所写大概就是眼前这般景象吧。”
两人行走在游人如织的街道上,白珏拉起她的手柔声道:
“抓紧点,不要跟丢了。”
白珏低下头来,确保她不用费劲抬头,就那么朝着她微微一笑,她觉得胸口间突突个不停,脸上也燥热。
她看的话本子便是这样,知章与她讲他与阿欢那段往事他也是这般模样。
何花心想来日一定要与于楼说明白,那时以为话本里就是写写而已,以为自己单恋于楼,定要与他讲明白,她误会了对他的感情,让于楼放宽心。
她有些紧张,抬眸看着白珏,正好撞上了他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个话本里娇羞的小新妇,一点没有沉稳冷静办差的鬼差所应有的高冷霸气。
她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们先找一处客栈歇脚,把后面这位飘飘然的兄台,还有你肩膀上那只小赤先给安置好了。”
白珏不否认,何花刚刚小娇羞的样子煞是可爱,这几日的相处让他明白,这个小小狡黠更多几分天真的女孩,她很爱笑,笑起来像冬日里的暖阳,能安抚人心,她就是她,是名为何花的小鬼差,不是任何人,不是那个令他有些许遗憾的孩子。
整个温京都散发着大国之都的贵气,当然这里的物价也绝不能输于旁地,得显示出他高大上的格局来。
“安然居,这名字听起来很风雅,倒是符合我两的气质,就这家了。”
何花一掌拍在了柜台,什么?二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一抢啊?在冥界,这二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一套娉如坊的衣服了,但是在他面前还是不要显得如此不局气才好。
“哈哈哈,你们这家价格确实是说不上高,我之前住的客栈可是足足要十两银子。”
掌柜的也不好杀了她这时想要显摆的威风气,一般要说贵,收七八钱也够普通的两口之家家一个月的饭钱了,他这儿还真就是整个大齐国最贵的。
安然居敢这般抬价是有它的底气的,他们东家正是这国之首富,与少年皇帝交情甚好,而这客栈的收入,入账后三七分成,其中七成皆用来援助军队的将士。
来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这安然居集食宿娱于一体,样样是拔尖儿,又能享乐,花了钱还能示意一下对皇帝陛下的忠诚,还有利于各自结交,着实是个好去处。
这么多重要人物聚一起,保卫措施必定是做的妥当的,这守门的学问就得讲究起来,这也是何花二位被顺利放进来的原因。
白珏自不用说,做神仙那一挂的,吃穿用度事事讲究。何花不能食肉,在吃这一方面不甚讲究,一门心思钻研哪家店有出了什么新的款式,颜色是哪种蓝。故而两人看起来是富贵逼人,又长得如此好相貌,很符合自家店的气质就任他们进去了。
白珏再一次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自己没带银两的时候,何花就觉着表现自己豪爽一面的机会来了。
现下何花默默付了四两银子,心里默默算了一算,还有六两银子,明日还是去寻间看起来便宜一些的客栈,这气质嘛自个儿有就行,不用如何如何拘泥于这些无用的形式,对,明日就这样同白珏说。
…………
何花没有想到自己与被绑这一桥段有这么深的缘分,她浑身被施了法动弹不得,嘴巴被一只手冰冰凉捂着说不出话来,黑灯瞎火的,她只看见对方两眼泛着绿光,应该是能看清楚自己表情的。
她只好摆出疑惑,眼睛望向对方于其对视,又往下指代自己,她的意思是很明显不过,你再看看我,你肯定是弄错认啦。
“什么?你认出我来了,让我快帮你解开,安寒,我是怕你误会才出此下策,毕竟你只见过我真身时候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这一双眼睛,也对,那时候你就夸我这眼睛生的好,即使夜里也看得世间十分明亮。”
虽然他对自己的明确示意有不同的解读,何花其实受不得其他人对自己的误解,是个不与他人解释清楚誓不罢休的个性。
莫约是她刚当差半月的事情,那时她业务不太熟练,与鬼魄之间不大交流,一日有个六七岁模样的小鬼与她支支吾吾半天,原是他的准媳妇不见了,让她帮忙寻寻,她那时也不是个多有耐心的好鬼差,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找到了他那小媳妇。
小鬼再问她时,她正思虑今晚如何在赌局上搬回一局,思虑后发现自己并无胜算,由衷叹了一声机会渺茫啊。
没想到那小鬼问的是与他准媳妇来世是否可再续这段缘份,更没想到当代的小孩竟都是如此烈性,守卫一个不留神,孟婆的汤勺刚刚舀上,不由分说一时便直接跳了奈河。
现下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她使劲点头,没错,事情就是这样,快解开。
那双发光的眸子弯成两瓣月牙,却又迅速熄灭了下去,人也跟着砰的一声倒了下去,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白珏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那位,一手拎起往窗外丢了出去。
他解开何花周身的法术,握着她的手帮她抬了抬,示意她可以动了。
“小懒及时过来寻我,我才刚好赶上,我看你独自一人风险太大,你又没有些防身的法术和拳脚功夫,这样下去可不行,我给你房间施一个结界,没事不要出去,知道了吗?”
其实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此时提出与她同住难免有些不顾男女之防,不好让她误会自己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还是给她设下一个强大些的结界,时刻注意为好。
“嗯嗯,知道了。”
何花轻柔的点头,觉得自己现下是乖巧可人又带着楚楚可怜的劲儿,虽说想要顺势留白珏下来与她同住,但突然想起话本说这样的女孩子显得不矜贵。她摇摇头否定了一下,不可取,不可取。
白珏熄了灯回到隔壁客房,取了盏茶杯倒了半杯茶,在嘴边抿了一小口,方才那只妖从何而知安寒这个名字。
安寒自四岁以来就一直跟着自己,按说若有有趣之事她也会板着脸与自己道一道趣事,他有事觉着有意思便能在这堪忧国事中乐上一乐,她还是板着脸站在那儿,后来细想只是她了解他的笑在哪一处,想让他开心罢了。
何花感觉很兴奋,这几日一直很兴奋,睡眠都偏生少了几分质量,她是个无梦之人,也做不成什么甜美腻歪的梦来,只是这几日睡前老是不由自主想着白珏,他修身如竹,他白服银冠衬得高贵冷傲,他明亮温柔的双眸,他挺直隆正的鼻梁,他,何花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腕间的小懒觉着自己真真是受够了她背地里看白珏时的模样,眼里放出的光不比刚刚那贼人有多大差别,就同小赤主人家那只小母鹰一样,奈何小赤眼里只有自己,那小母鹰吃起醋来就差那么半点就能把它给吞了。
还好它有小赤这样的好友,何花与白珏间没有那小母鹰那样式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