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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物是人非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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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初箐醒来时正值夏末,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她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毫无目地望着远方。

    微凉的秋风路过颜初箐的面前,她闻见淡淡桂花香,她最爱桂花的香味。那气味宜人,多一分则妖媚,少一分则寡淡。

    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番,她的脑海里竟出现的是一树又一树白瓣粉蕊的梨花。

    梨树下站着个男子,他背对着颜初箐。他看着有些单薄,可又称得上风度翩翩,只是他一手扶着梨树的枝丫,冲着颜初箐笑的暧昧,清风徐来之时他摆出那玉树临风的姿势,不免有些矫揉造作。

    颜初箐笑了,睁开眼睛,眼前依然高楼耸立,没有那漫山遍野的梨树,连刚才依稀闻见的那一些些桂花香味没不见了。

    颜初箐揉了揉脸:“聂胥央,你究竟是不是个梦?”

    “颜小姐,你怎么站在阳台上,你才好一些,着凉了可就麻烦了。”王医生带着几个实习医生来查房。

    颜初箐坐回病床上:“王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几天睡眠怎么样?”王医生没有回答颜初箐的问题。

    “总是做梦,同一个梦。我昏迷时也做过的梦。”

    “那不是和聂胥央一样嘛。”

    “是不是唐医生的病人?”

    两个实习医生在一旁小声说到。

    聂胥央,颜初箐听到了聂胥央三个字,忙问:“你们说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实习医生不知所以然,只觉得颜初箐的激动有些奇怪:“叫聂胥央,他也是和你一样深度昏迷,早你几个月醒了,醒来后还问过我们昏迷的人会不会做梦。”

    “他梦见什么了?”颜初箐几乎快要从床上弹起来了。

    实习医生摇头:“没听他详细说。”

    “他现在人呢?在哪层病房?”颜初箐从床上站到地上,光着脚就要往病房外跑,虽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天方夜谭,但是她要立刻弄明白,她和聂胥央究竟是不是只是个梦。

    王医生阻止了她:“应该是出院了。”

    虽然聂胥央不是王医生的病人,可毕竟是深度昏迷还能醒来的病人他怎么可能没印象。

    王医生觉得颜初箐的精神状态有些紊乱,似乎在用药上还需要调整。

    查房完毕,护士按照王医生的医嘱给颜初箐拿来了药,颜初箐吃了药又睡了下去,聂胥央不急不缓的又走进她的梦中。

    他在她的耳边唤到:“娘子……”

    一个星期过去了,颜初箐总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很嗜睡,她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单薄的病号服外披着一件针织衫。

    护士进来送药:“颜小姐,你穿的太少了,会着凉的。”

    对于护士那种职业的关切,她不予回应。

    护士把药一份份的递到颜初箐的面前。

    “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颜初箐在沙发上坐下。

    “颜小姐,还是先把药吃了吧。”护士们总在背后议论颜初箐,她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没什么表情,说话淡淡然连谢谢都不会说的女人。

    颜初箐不再多说一句,护士们议论的那些话她不巧听到过几次。她拿起茶几上的杂志随意的翻了起来。

    护士把药和水放到茶几上又往她面前推了推:“颜小姐,你该吃药了,待会儿医生来查房让他看见这药你没吃的话,要怪我失职了。”

    颜初箐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想法,悠闲的继续看着杂志。

    护士索性把药和水杯都拿了起来,她又走近了几步:“颜小姐,不过就是张开嘴一两分钟的事。”

    颜初箐合上杂志,抬头看着她,没神的眼眸让护士觉得这女人特别不可一世。

    “我说了等会儿,你放下出去吧。”

    护士看了看手表:“你得按时吃药!”护士的口吻变的不太耐烦了起来。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几下,里面的人没应声,门就被推开了。

    向明康提着两个礼品袋走了进来。

    向明康的年纪足可以当颜初箐的父亲,自从颜初箐住院以来,费用是向明康出的,需要签字的单子,手术同意书也都是他一手签的。

    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颜初箐的家属,但护士们都知道向明康绝对不是颜初箐的父亲,也绝对没有血缘关系。

    护士看了看向明康手里提的,价值不菲。

    “向先生,颜小姐不肯吃药。”护士刚才那不耐烦的态度一去无踪影。

    向明康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颜初箐的身边。“初箐,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来了。”

    颜初箐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

    向明康从护士手里把药和水接了过来,并且示意护士先离开:“初箐,乖乖的先把药吃了,药吃了身体才能好。”

    护士走的很慢,她觉得这鬓角花白的老头对着颜初箐这般说话的语气,似乎叫她小宝贝来的更合适些。

    “前几天院长又让我做了个检查,等报告出来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吃药。”

    颜初箐从那些东西里拿出个盒子,从盒子封面来看是手机,盒子的塑封先前已经被拆去了,她一边打开盒子,一边看着那护士:“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坐着听听,我是叫他爸爸,还是老公啊?”

    护士吓的头也不敢回,一个大步就走出病房去了。

    向明康不知该如何处之,从颜初箐的话里不难听出话外音,一定是那些护士议论过什么了。

    向明康把药放回了茶几上:“今天来查过房了吗?”

    颜初箐给手机接上电源:“查房的时间你比我清楚,每天掐着点来的,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手机开机了,颜初箐看着屏幕上出现移动通讯四个字后问向明康:“电话卡都装好了,该不会定位和窃听器都装好了吧?”

    向明康叹气,对于颜初箐来说,他是他的长辈,可他现在在颜初箐的面前一点长辈的姿态都没有:“初箐,你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让颜初箐勃然大怒,冰山瞬间化为火山,岩浆喷涌而出:“你好意思谈我父亲吗?你不觉得愧对他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向明康的解释很苍白无力。

    “别和我说这些,如果真的不是我想的那样,那告诉我真相!你惺惺作态的说自己有苦衷,说为我着想,实则你霸占我父亲的遗产,自从他去世后,你接管了他为我们设立的基金,你的产业倒风生水起。你说我父亲有遗嘱,我三十五岁才能拿到遗产,遗嘱在哪里?基金的账目在哪里?”

    颜初箐披在肩上的衣服因为她的愤怒而滑落到了地上。

    颜初箐醒来的那天,向明康就知道迟早会有今天,可没想到那么快。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把一切告诉你的,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时间到了?哪一天?是你败尽我父亲遗产的那一天吗?你午夜子时的睡梦里可曾梦见我父亲,你也能如此堂而皇之无愧于心的对他说,你受他之托,忠其之事了吗?”

    恼火的颜初箐说完这段话后,出现了一些很违和的感觉,她说话为什么那么古色古香的,难不成对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太有代入感了吗?

    向明康捂着胸口,嘴唇一个劲的哆嗦:“初箐,你注意你的用词!”

    颜初箐冷笑:“那你可曾注意你的行为?我甚至怀疑我父亲的死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向明康怒发冲冠:“你不能这样污蔑我,如果我真的要侵吞你爸爸的遗产,我不会救你!那些仪器,停上几秒,那些药哪怕多一毫升你都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话。”

    向明康的话看似很有道理。

    “呵呵,了解的挺清楚的,几秒,几毫升,看来不是没想过啊!”颜初箐的反抗就和弹簧一下,对于重力来袭她加倍奉还。

    向明康在西装口袋里摸了一通,他似乎要爆血管了。

    颜初箐坐回沙发上,冷眼旁观着向明康表演:“你不让我死自然有你的用意。我在这医院是个病人,可我不是个聋子。护士说常有个女人在我昏迷时来看我,她自称是我妈妈,她是谁?怎么我醒了之后不见这个女人来过了?”

    向明康涨红的脸霎时白的毫无血色。

    “不让我死,又派了人三不五时的来瞧瞧我的动静,其中缘由你自己明白。”

    颜初箐把药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个小时后,护士们惊慌了,5号病房里没了人影,颜初箐不见了。

    颜初箐突然找不到的事情惊动到了院长,颜初箐可是他的重点病人,他被再三嘱咐要看好颜初箐的,这个医院里的空闲着的人都在找她。

    而此时颜初箐出现在医院附近的商场里,她重新买了台手机,办了电话卡。

    她记得聂胥央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提示号码为空号,她搜索聂胥央工作室的电话,打过去之后被对方告之办公室已经转租了。

    她失魂落魄的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王医生下班,撞见颜初箐,把她带回医院。

    颜初箐之所以愿意再回到医院,是觉得聂胥央既然也在这医院住过,那一定会有他的资料,资料上一定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虽然还没和聂胥央见面,但她越来越相信她和聂胥央不是个梦,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又回到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了,她只有找到聂胥央才不会孑然一身。

    她想起了唐医生,那两个实习医生说聂胥央是唐医生的病人。

    唐医生给颜初箐倒了杯温水:“颜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医生,我想麻烦你把聂胥央的联络方式告诉我,可以吗?”颜初箐把水杯捂在手心里,她有些紧张,因为她觉得马上她就能联系上聂胥央了。

    唐医生神情犯难:“可联系方式属于病人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但我一定要找到他。”颜初箐难掩激动。

    “为什么?”唐医生也很坚持自己的立场。

    颜初箐喝了口水,稳稳了自己的情绪:“我欠他钱,既然都醒了,还得还上。”

    虽然是临时编造的理由,可她觉得还挺说的通的。

    唐医生呵呵一乐。“借了多少?我替你转给他,你再转给我就可以了。”

    颜初箐的如意算盘破灭,她觉得这唐医生也太有职业操守了吧。

    又是一番拉扯,颜初箐编了好些理由一一被驳回。

    颜初箐觉得自己一定是睡太久脑子都生锈了,连嘴巴都不好用了。

    非但攻破不了唐医生,还没他送客走人了。

    颜初箐郁闷的埋头走路,路过护士太听见护士们闲聊。

    “这故事太神了吧,救到我们医院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死了,心跳都要停了,又救回来了。医生都说是植物人了,又醒了。”

    颜初箐停住脚步,靠墙听着。

    “是啊!命真好,他女朋友多漂亮啊,他昏迷了那么长时间,对他不离不弃,换作是别人早跑了。”

    “是啊是啊,要是我早跑了。”

    几个护士窃窃的笑了起来。

    “你想的美,那聂家好像家境很不错的样子,人家可看不上我们这种小护士。”

    聂家……女朋友……颜初箐突然才想起来,聂胥央是有个女朋友。

    “好了,别瞎聊了。小美,这是聂胥央和他女朋友送来的礼物,谢谢你们对他的照顾,你给大家分一下。”

    “好的,护士长,好精致的点心,我们该当面谢谢他的。”

    “他们本来是要自己过来送的,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走了,这不我刚送他们去走电梯下去。”

    颜初箐没再听见她们后来聊了什么,那几个护士只见一个风一般的女子从护士台一晃而过。

    楼梯通道里一层又一层传出一阵拖鞋声,颜初箐险些几次从楼梯上滚下去。

    1楼,她用力推开楼梯间的门,大气都喘不上来了,医院好几个电梯,她都不知道聂胥央会从哪个电梯里出来,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追上聂胥央。

    她站在医院的正门前,等了好久,没见聂胥央出来,她想应该是错过了,她转身准备上楼。

    电梯显示1楼,叮……门打开了。

    那个梨树下的男子出现了,不过电梯里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她。

    聂胥央看见了颜初箐。

    不用再多问一句,眼神告诉他们彼此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