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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妈妈的情况很不乐观,因为长期拖延现在肾脏、心脏、肝脏都已经衰竭,手术是能做,但做完之后的情况也许会更糟,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你妈妈现在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换肝,可那需要一大笔钱,还得有合适的肝源匹配,这不是你们这样的家庭情况能够承受的了的。现在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保守治疗消炎止痛,治标不治本。二是刨肝手术,尽可能的疏通血管,切除坏死部分,可你要知道你妈妈的身体不一定能够承受的起这么长时间的手术,你们得有充分的心里准备孩子。”
“谢谢刘医生。”我默默地从房间退了出来,透过门口的玻璃我看到父亲微笑着跟母亲在说些什么,他脸上完全看不出刚才痛苦的表情,就像在跟母亲讲笑话。母亲疼的蜷缩在床上,还时不时得点着头。
我在食堂给母亲打了一份小米粥,吃罢我叫父亲去吃饭,父亲说他不饿,但还是耐不住我一遍一遍的喊。在食堂的窗口父亲盯着菜单价位表看了许久,最后要了排在第一个的素臊子面,父亲还是说他不饿,让我点份其他的吃饱。我也跟父亲要了一样的。
这个时候食堂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跟父亲坐在比较靠后的角落里,父亲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我一直盯着父亲,看着他几口就把面涝完了。
“医生那边我已经问过了。你怎么想的?”我盯着父亲轻轻的问了一声。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要是有点本事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父亲一边喝着碗里剩下的汤,一边抹着眼泪,声音哽咽的我基本听不到。
我扭过头什么都没有再问,也不敢继续看着父亲,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我低下头大口的吞起面条。
都到现在这个时候了,父亲还是把所有的错怪在自己没有能耐上,作为儿子我除了羞愧,别无他想。
晚上父亲拿着大衣睡在了楼道里的折叠床上,母亲还在持续高温,我跟他必须轮流看护,我拿了两条毛巾用温水浸湿,一条敷在母亲的额头上,另一条来回擦拭母亲的脚心跟小腿。
母亲的的脚腕我一只手就可以捏住,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你是她的儿子吗?”旁边病床传来了轻声的问候。
我默认的看了对方一眼,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他还没有睡着,在昏暗的房间中眼睛里透着光彩。
“真好,你妈妈能有你这样的儿子也算满足了,不错小伙子。”说着他向我伸出了拇指。
我礼貌性的微笑致意,内心却五味杂陈,二十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给母亲擦脚,就擦了这一回就有人夸我,说我是个好儿子。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去睡会儿吧,有事我叫你。别擦了,我现在舒服点了。”母亲原来根本没睡着,昏暗中她挣扎着抬头看着我。
“你没睡啊妈?你不管我,在学校我们经常半夜才睡,这会才哪跟哪,你别说话了,快躺好。”我伸手过去扶母亲。
“我想坐会儿,你把床摇高点。”母亲看着我说。
“行,你要睡不着我们就唠会儿。”说着我把床摇了起来,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母亲旁边。
“医生今天说了,你这病只要这次手术做了就好了,你别有心理压力,别怕啊,到时候就当睡一觉。”
“我不怕,这都是第三次手术了,前两次我都没怕,我想再活几年,最起码看着你跟你哥都结婚。”
“那哪行,孙子你不领了啊。”我冲母亲做了个鬼脸。
“领,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统统给你们领。只要你们有出息了,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母亲说着咧嘴笑了。
“啥死了活了的,再别胡说,等过几天你手术做了咱就回家,过两天哥也回来了,这个年我们哪也不去就待家里。”
那晚我跟母亲聊了很多,聊到小时候我怎么爬树掏鸟窝被蜜蜂给蛰成了包子脸,聊到哥怎么去小渠洗澡被大水给冲了几十米,聊到我们哥俩的学习,母亲就骄傲的说每次最高兴的就是给你们去开家长会,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看着都让人嫉妒。
医院安静的楼道里时不时会传来我们母子俩清脆的笑声,越是夜深人静,我们都越不愿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