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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易不懂什么国家,不懂什么东方西方,也不在意。
封神他倒是知道的,在古籍里有不少记载,拿来当故事看可以解闷。
作为一个从山里长大的孩子,他只感到这个世界无比新鲜。
沿路走来的风景、道边茶铺、车马旅人、劫匪、铁傀儡,包括那杆火枪与各式各样的拳套,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世间百态,和书里说的大不一样。
神真的存在吗?还有打败了商国的械神,又是什么?
诸多的未知,让白易好奇不已。
而此时,客商们纷纷向天承遇和白易道谢,拿出钱财来,当做谢礼。
天承遇推辞一番,客商们又各自把钱收了回去,大赞几声“高风亮节”。
遇到这种事,大家也都没了喝茶的兴致,连忙上路。
躲在帘后的店家这才探出头来,向白易道:“小哥威武,我早就看出你们不是凡人。这位道长,嘿嘿,刚才我说错了,圣人肯定比王八活得长!我看道长就是半个圣人!”
天承遇脸颊抖动,又是深呼吸。
长者风度……我不生气,不生气的。
店家指着满地跪倒的黄猿,目光湛亮:“道长要杀了他们斩妖除魔吗?”
黄大胆和一众猿妖哭天抢地:“求道爷放我们一马!我们在青玉山两年半了,修桥补路,植树种果,全靠自力更生,不曾害人。沿路打劫还是第一次啊!饶命,饶命……”
十几名猿妖跪地磕头,听得到沉闷的声响。
白易纳闷:“你们的衣裳?”
“我们修炼化形术,学问不够,只学到一半,捡了几件破衣烂衫,用来装模作样罢了。”
“脸上的刀疤?”
黄大胆老脸一红:“这个是吓唬人的,你看……一擦就没了。开场词也是抄的,听道上的前辈都这么说。”
旁边一名猿妖也道:“我们没想杀人夺货,没这个胆,只想唬住他们要点钱。”
“只抢财物不伤性命,他们还要感谢你了?”天承遇低声冷笑。
“不……不是。”黄大胆伏首。
白易不解道:“山里待得好好的,你们下山抢钱做什么?”
“如今大商国广招天下有志之士,海纳百川,人与妖的分别小了,学堂里有妖族先生讲课,殷都天子还有位涂山氏的娘娘。我们也不想一直待在山里,被人喊杀喊降的,可进城投名帖、办身份符牌、吃住的开销,都要花钱……”
说着说着,黄大胆的声音小了下去。
白易道:“所以就用抢的?”
“抢比较快嘛。”黄大胆低声吭哧。
天承遇目光扫过:“心思不算太坏,但路走歪了,暂且饶你们一命罢。”
说着,长袖一挥,数点光华飞入猿妖体内。
神乎其技,震撼了众妖。
“这是符印,已经和你们的命魂相连,如果再做恶事,立时就死。日后你们要积德行善,功德圆满后才会解开。”
众妖齐齐拜倒,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可怎么才算功德圆满?
天承遇不说,大家也不敢问,只好聚在一起请大哥指点。
黄大胆啐了一口,低声道:“笨!这还不简单,我都想好了,咱们行善要有方法。比如我是大哥,我让你们立了功德,十成抽三成不过分吧?你们再有小弟,他们积了功德,你们抽他们三成,我再抽其中一成,也不过分吧?每个人不断往下如此复制,大家不就都功德无量了!”
“妙啊!”小弟们喜上眉梢。
收拾了残破的铁傀儡和拳套,黄大胆请天承遇和白易上山住一晚再走。
两人正好没有去处,便应允下来。
店家抖搂着灰白的抹布,目送一伙人远去,摇了摇头。
“圣人又如何呢?这世道,来十个圣人也没用。呵,关我屁事,煮茶去。”
……
第二天,青玉山的猿妖恭送两人。
天承遇指点了他们化形法术的要义,也劝勉众妖秉持正道,努力修炼。
临行前,黄大胆送了一副拳套给白易,算是补偿折剑的费用。
白易得了新玩意儿,不由欣喜,跑在路上也面带春风。
天承遇虽看不起这些奇技淫巧,但众人的话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世道变了,大商变了,难道就因为那叫作铁傀儡的铠甲?
几个山妖和商人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信服。
除非亲眼见一见。
前往太玄宗,路上会经过临江城,因城池临甬江而建,所以得名。据黄大胆说,临江城虽然不算极为繁华,但也经过了改建,窥一斑可知全豹。
师徒两人悠悠晃晃地走了不知多少天,终于来到临江城。
城门前,一老一少呆住。
这座城的青铜大门敞开着,侧边有几枚巨大的齿轮相扣,覆着装甲的“马车”从中缓缓驶出,每辆车都拖着好几节车厢。
令天承遇惊奇的是,跑出城的“马车”,没有马匹牵引。车头是一个看似很重的黑色的铁砣,轰隆隆发出巨大的噪音,冒着灰烟。
门口的士卒看到车辆上飘扬的旗帜,恭敬地挥手,示意放行。
两边的民众来来往往,似乎早已习惯。
天承遇整了整衣襟,悄声道:“易儿,等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淡定,别跟乡下人进城一样,大喊大叫的。”
白易点点头,牢记在心。
两人努力做出很从容的样子,大步向前走,目不斜视,看上去好像不是第一次进出城。
门口的士卒瞟了两人一眼,也没在意。
走过城门,花红柳绿的江岸情怀和钢筋铁骨的雄奇广厦映入眼中,道路宽阔能容四架马车并行,有些楼宇高达十几层。
甬江的支流清泉河穿城而过,风中带着些许温润的水汽。
河道里船只蒸汽滚滚,铁皮车如流水般在街面行驶,甚至有桥梁跨在半空中,连接着远方。
突然,沿街的招牌亮起了彩灯,引得天承遇失声惊叫:“那是什么法术!”
声音很大,引来周遭人的目光,还有些许笑声响起。
“乡巴佬!”有人指指点点。
白易脸一红,拉着师父快步走开。
他心中多是惊奇,而天承遇更多的则是疑惑。
常言道物是人非,如今却成了天翻地覆。
街面很是热闹,各种听说过的没听说过的东西让人看花了眼。
人也很多,来来往往,声音嘈杂。
除了新鲜的景象,也有熟悉的画舫游船、茶楼酒馆,让老道多少有些安慰。
白易兴奋不已地看来看去,突然问:“师父,你看,那些女子怎么跟你的画里不一样?”
天承遇恍恍惚惚看了一眼:“她们不是商国女子,是罗刹国人,天生肤白高挑,发色瞳色也与我们有极大的不同。”
“她们也没钱吗?怎么衣服都遮不住身子?”白易又问。
天承遇被难住了。
商国女子多数还是他熟悉的打扮,而异国女子就难以捉摸了。她们的上衣紧而短,坦肩露臂,褶裙的长度遮不住小腿,甚至有的短到了大腿,她们还把黑色的丝绸裹在腿上,踩着高跷走路。
两百年前可没有这样的打扮。
再往前走,许多门面都挂着印有别国语言的招牌,纷乱繁杂,有些文字歪歪扭扭,像画出来的一样。
穿过长街,两人仍旧沉浸在惊讶之中。
一阵风从河岸边吹来,让长袍轻轻地飘扬起伏,他们好像冲入了一座庞大的迷宫,目光扫视四周,寻不到落脚的路。
天承遇心中尽是迷茫,他两百年没有走出过大山,起先还不相信黄大胆的一面之词,可亲眼所见的种种,由不得他再坚持。
时代,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