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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在院子里看着正吃着点心的苏予文和苏以旌,担忧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凤姨娘越来越得宠不说,就连娴姨娘也敢和她叫板了。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二皇子和苏予平交好,她也真的是不敢对娴姨娘母子俩做什么。
如今在这相府里,她反倒是举步维艰起来了,再看自己这两个孩子,以旌性子直莽不懂谋划,予文资质平庸甚至不敌予平,且这两个孩子都不像她,都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
想到此处柳姨娘更是紧锁了眉头,又给自己斟上了一杯清茶,拿起一块芙蓉糕递给苏以旌。
“旌儿,今日在学堂可有什么收获?认识了哪家的小姐公子?”
苏以旌结果姨娘手中的芙蓉糕,漫不经心的品尝起来。
“姨娘,我今日在学堂学到的可不少,王夫子教的策论可比之前嬷嬷们教的女工有意思多了。至于结交小姐公子什么的,姨娘应该知道,我想来不喜这些虚伪的东西。”
“旌儿,这怎么是虚伪的东西呢?你一个女儿家,学再多的学问也不如多寻些可靠的关系来得有益啊!你总是这样眼高于顶,认为别人都是俗物了?以后可有你的苦头吃!”
苏以旌听了这许多训诫心里不免觉得柳姨娘格局太小,心生厌烦之意,一只手照常拿着那块芙蓉糕,另一只手则悄悄伸下桌面去扯起苏予文多袖子。
苏予文正吃着点心,感觉到妹妹无声的求助,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儿,她这个妹妹平日里谁都看不上,可偏偏最敬重品兰园的娴姨娘。
这也难怪,自予平出事后娴姨娘就与柳姨娘来往甚密,柳姨娘好热闹,听曲儿、游园一样都不落下,每日里只把心思放在怎么得苏相的欢心上。予文和以旌自然就常由娴姨娘照顾,对娴姨娘也颇为敬重。
以旌虽瞧不上自家姨娘的这番做派,可好歹是有着血脉亲情的,向来也是恭敬的,可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只能暗示予文出手相救了。
“好了姨娘,说得这许多话,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尝块糕点。”
苏予文得了苏以旌的暗号,虽感无奈也只好惯着这个丫头。他一手把面前的一碟子点心推至柳姨娘眼下,另一只手反捏了一下拽着他袖子的那只小猫爪子。
苏以旌一阵吃痛,面上不显却暗狠狠地瞪了苏予文一眼。苏予文却权当没看见,低下头继续吃那块芙蓉糕,眼睛里满是笑意。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觉得苏以旋今日在学堂的表现如何?”
“她?她能如何,大姐姐或许能照顾一二,左右她自己不争气,畏畏缩缩不上台面,那些名门闺女也都是拜高踩低的主儿,像是看出她在府里不受重视,也不爱搭理她,倒是怪可怜的。”
苏以旌想起那双小鹿般的眼睛,似乎见到她时,她的眼眶总是湿漉漉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那一幅委曲求全的虚伪样子真让人浑身不爽。
“那就好,她不出众对你就没有威胁,若她真是十全十美,那你可真要发愁了。本就有一个嫡姐压在你头上,若下面再有一个才情兼备的嫡妹,你们三个年纪也差不了许多,那这满京城的高门显贵说亲哪还轮得上你啊。你最好要让她一直这样丢脸下去才行。”
看着柳姨娘幸灾乐祸、如释重负的样子,苏以旌像咽下了半截长线,吞也不得,吐也不得,有些话就是碍着这份母女的情谊如何也说不出口。
“姨娘!我是不喜欢以旋,可我从未把她看作是我的竞争对手,姻缘亲事也不是靠拉低姐妹来求得的,我……”
苏以旌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气短,难以辩解,她再一次内心懊悔为什么上天偏偏让她作为柳姨娘的骨肉降生。生身之恩永不能强言相对,纵使她有许多郁结,还是决定对姨娘恭敬待之。
“我吃得有些积食了,去院子里逛逛。”
柳姨娘自是不能理解自己女儿的想法,点头让她去了。
“姨娘,我去陪旌儿逛逛。”
苏予文看着妹妹一会就不见的背影,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紧跟着往苏以旌走的方向去了。柳姨娘真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知道她能抬了身份做姨娘是靠着苏相从前对自己的情分,如今在苏相心里恐怕早没了自己的位置。
一双儿女也好像与她无话可说,从不和她谈心。柳姨娘自然而然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没有母家可以靠的原因。更愤愤凤姨娘的突然获宠,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当下不利的形势。
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恐怕不能对凤姨娘有实质性的打击,她得找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和她一起完成这件事。虽然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眼下这种情况,重新提起也不是不可……
苏予文三步并作两步慌忙追上了苏以旌,看见她正坐在亭子里看花,也不算太恼,反而看得兴致勃勃,悠然自得。
“怎么?你这是出来求清静了?”
苏予文在苏以旌身边坐下,倚身靠在栏杆边,眯起眼睛感受院子里的花香鸟鸣。
“可不是吗,看看花儿,逗逗鸟,这样的日子岂不乐哉,姨娘何苦一日日的挠破头来划算这些不正当的。”
苏以旌捡起一朵落在盆边的牡丹,一手捏花茎一手理起它有些杂乱的花瓣来。
“你不懂,我也不懂。可我知道,我的妹妹与那些女子都不同,你啊,心里是住了个雅士的。”
苏予文双手枕于脑后,也在享受这片刻娴静的时光,若真能什么事都不顾,自是没有烦恼的,可命生如此,有哪有强行改变的法子。
“做个雅士怎的不好?知礼知美,快意人生。”
苏以旌当然知道哥哥是在提醒她要记得相府女儿的身份,要学得圆滑,不能像雅士一样,脱俗如狂,也是谅解她心里的无奈,在世俗中的挣扎。
苏以旌最容易被哥哥开解,本不是什么值得郁结的事儿,倒更像是刻意想被哥哥劝慰一番,只一说她便不再忿忿了。
她捏起那朵牡丹别在了苏予文的鬓角,用绢子捂住嘴轻笑了一声。只一股香气入鼻入喉,苏予文就猜到了这个妹妹的小把戏。
他慢慢睁开眼,恰逢一阵风吹过,本不牢固的花萼支撑不住一些花瓣,便随着风在他眼前飘过。
少年的清眸,牡丹的花香,春风的和煦,耳边清脆的鸟鸣声,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苏以旋一番往常的温柔地笑着,用手轻轻拭去一片停在苏予文发间的花瓣。
“哥哥,你才是这个时间上最雅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