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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镇外破庙的那场大火,随着除夕这天的太阳升起,都烟消云散了。除了雨燕大哭一场,没有人在乎那场火,丝毫影响不了浓浓的年味。少了几十个流浪儿,以后镇子上清净了不少,甚至担心火烧的不够大,大过年的收尸不仅麻烦,还还不吉利。
好在早上一场丰收冲淡了杨青青和雨燕低落的心情,对于杨青青来说,雨燕,她,破庙的那群流浪儿没什么区别。人虽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活着总没错。只是没有人在乎像他们这样的短命鬼,总是要死的,饿死,病死,冻死,被火烧死没有什么区别。对于年纪还小雨燕来说,她没想过在杨青青心里住一辈子,住几天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破庙才是她的家,那些欺负她的,也有帮过她的。一起要饭,一起睡破庙,一起饿肚子,一起扒过乱葬岗死人的衣服,现在她没有家,也失去了他们。
柳河边一大一小的两个笼子里,大的里面意外的有一条金色的大鲤鱼,小的里面也塞了大半笼。只是金色的那条大鲤鱼,好像不怎么动弹,死鱼是卖不出好价钱的,想要吃上肉,就得赶紧。杨青青抄起笼子,顾不上沥沥冰凉的河水,留下雨燕收拾小的鱼笼。因为要活着,所以一切的忧愁,来不及发酵就被柳河的一阵晨风,吹的七零八落。
柳依依早早的起床了,扎了个大辫子,顺手把窗台书桌上的那个砂锅藏到床底,昨晚开窗吹了一晚上风,应该没什么味道了吧。喝了碗最喜欢的甜酒,柳依依才极其不情愿的,取了一小块碎银赶去水神庙。
一般来说,都是大年初一的才去水神庙,青龙寺,祈福讨个好兆头。但是,水神庙由于来往柳河的商客实在是太多,即使不是初一,十五这种日子,平常也香火鼎盛。柳依依打算早去早回,往那水神庙功德箱里丢个碎银儿,上柱香就打道回府。
与此同时,娘子渡一艘客船,缓缓靠岸,船舱里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轻轻一跃落在渡口。女子伸了个懒腰,刚想开口喊一句:“老娘,终于...”但是迎面而来的绿袍女子打断了她的粗鄙之语和淑女之风。
“好俊的姑娘!”虽然自己也是女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夸一下,毕竟,实话实说才是铁血真女人。擦肩而过的两人,刚好一人去往娘子渡旁的水神庙,一人则向着孔雀街而去。一路踩着朝霞的斗笠女子,难得有些童趣,低头一路踩着露水。突然,一声闷哼传来,她纹丝不动,但是被撞的确是生生的飞了出去,一同飞起的还有一条金色的鲤鱼,落在地上蹦哒两下没动静了。来不及等她说什么,被撞出去的衣着简陋寒酸的少女一个翻身,爬起来,抱起那条金色的鲤鱼使劲吹了几口气,然后塞回地上柳条编的笼子里,噔噔的跑远了。女子伸出去的手,和说到牙齿边儿上的话,生生被这一系列的动作生生打断。
另一边擦肩而过的来到水神庙的柳依依,却是柳眉一竖,吃了个闭门羹,也不知道是来的太早,还是庙里的庙祝们起的太晚,大门紧闭。不仅如此,大门上还换了个崭新的对联,原来上联是:“福泽四海商贾”,下联:“庇佑一方百姓”,横批:“风调雨顺”。现在上联换成了:“生前乃青螺神将”,下联:“死后为此地水神”,横批:“风雨兴焉”。柳依依竖起的眉头,又变得皱起,她家的春联还没贴呢,隔墙扔进那块小碎银,柳依依转身离去。一道金色的霞光照在少女一蹦一跳的身上,直到她来到刚才和斗笠女子擦肩而过的渡口,渡口旁一只拳头大的青螺在霞光照映下散发着淡淡光芒。
柳依依回头看了下水神庙,犹豫了一下,伸手抓向那只青螺,金色的霞光散去,水神庙的神像那道额头的裂纹从头直接开到底座。刚把鱼洗干净串好,上岸的小雨燕,一抬头刚好看见霞光里柳依依凭空消失。从没见过活人消失的小姑娘,手上刚串好的鱼,落了一地,刚想张口大声呼喊:“来人了,出大事了”的她,被伸手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轻轻捂住嘴。
即将赶到青螺国,白鹿镇的云霞宗师兄妹二人,边走边聊。
“师妹,这白鹿镇,可曾有什么由来,是有仙家洞府,还是神怪传说。”
“说来惭愧,当年无望元婴境,我确实查过流霞洲的风土地貌,逸闻趣事。这白鹿镇也曾知道些,除了有传言那位妖王,曾在此路过,并无其他秘闻。”云凝轻声道。
“那...”云飞突然一顿,莫非白鹿镇那只老狗还藏了什么本事,既然屏蔽了我阳神的神识?不对,云飞一丝冷笑,此间事了,我第一件事就砸了那水神庙。
“师兄,这是怎么了?”云凝忧心忡忡道。
“没事,既然没有什么奇闻异事,那就好,那就好”云飞赶紧道。
“师兄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不知为何,总觉心里不安,而今天地有变,神识感应不过数十丈,我们此去,办完正事,理应速去速回。”云凝一脸担忧。
“听师妹的!”
青龙寺,一只白鹿,头生三角,撞向寺外那只铜钟,暮鼓晨钟,传彻整个小镇,渡口。
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一脸漆黑,站在那只白鹿身后,身体微微发抖。
“既然已经烧了那座破庙,外烧座,也不是什么事儿,你说,对不对老秃驴?”头生三角的白鹿看向寺门口已经少了一小半的僧侣们。
“施主还请留情,老和尚我此生吃斋念佛,修得些禅,愿为施主口福。”青龙寺主持双手合十,屈膝而跪。
“肉老不好吃,你那点禅,留着见佛祖去吧。”白鹿有些不耐烦,这青龙寺的小沙弥,已经都被它吃光了,实在是有些扫兴。
“烧了,这青龙寺,你去渡口,找到一只青螺,带到你心心念念的那女孩家里去,螺蛳壳里做道场,还想瞒天过海。神仙动不得,凡人动得,联合那水神用水运和本命法器玩小把戏,顶个屁用。”三角白鹿转过身来,这下少年抖的更厉害了。
“放心,此事做的好,本尊收你为徒,什么荣华富贵,儿女情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世间沧桑,何以为仙呢?”三角白鹿看了一眼柳河里一条黑影。头上一个花圈,飞向空中,落入柳河,沉入水中。
同一时间,一条长足足有五百丈的铁甲大船,破浪而来,船上赤红的大旗上写着一个姬字。船头船尾各有一张十丈长的巨弩,每张巨弩前都有两只背锁铁链,高约七八丈的猿猴在一旁待命。旗下为首一位玄甲女子,背负一张接近一人长的长弓,两两名负甲的侍将,一人长枪,一个人手持斩马长刀。三人前面,一位手持罗盘的中年道人,神色紧张。如果站的再高点,可以看到这艘巨大的铁甲巨船,在追着水下一道黑影。
与宽达数十里的柳河道上的惊涛拍岸相比,河岸旁一位身着劲装的娇小女子,则显得慢慢悠悠,踩在一具傀儡上,傀儡像螃蟹一样的八只脚,无视地形,一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