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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之下，楚歌往下缩起脑袋，躲到座位下方。
一根修长的黑色触手，哗啦刺穿厚实的玻璃窗，触手前端的吸盘，狠狠吸住中年妇女的嘴巴，猛然往回收缩，带着她撞破玻璃窗，飞到公交车外。
“妖魔！妖魔袭击啊！”
车里人集体尖叫起来，公交车司机猛打方向盘，同时踩下刹车，两根巨大的触手，轰隆砸中驾驶座前的玻璃窗，车辆失控，一头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哗啦！
两根长满绒毛的漆黑触手，刺穿玻璃射进车内，吸住两个叫得最大声的人，再次飞出去。
窗外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那是骨骼肌肉被嚼碎吞噬的声音。
不用任何人提醒，所有人趴在车底，死死闭紧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很多妖魔没有视觉，而是通过声音、气味、体温等特征捕捉猎物，这是科普过无数次的知识，记不住的人，坟头上的草有人那么高了。
楚歌惊魂未定，大着胆子微微抬起头，只见公交车不远处的马路边，有只体型巨大的黑色妖魔，只比公交车稍小点，形状像放大几十倍的蜘蛛。
它长着六条又长又细的刀腿，肥肥胖胖的身躯，脑袋前面还有两根耷拉下来的触手，正是刚才飞进来抓人的玩意儿。
“地魔蛛，这是D阶下级妖魔，地底最常见的妖魔，经常破土而出袭击人类，虽等级不高，杀死的普通人总数却最多。”
楚歌认出妖魔的品种，这也是经常科普的妖魔种类，所有人对它的特性都不陌生，陌生的都成为它的口中之食了。
地魔蛛，擅长在地下打洞，人类的防线拦不住它，只能通过地面的震动情况，检测地魔蛛的存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魔蛛也学精了。
打的洞越来越深，甚至比人类的地下建筑群更深，时常袭击地下，偶尔也窜上地表狩猎。
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公交车刚好行驶到内外城中间地段，这里的守卫力量最为薄弱，可谓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许多人拿出手机报警，悄悄发送信息，不过等到救援赶到，他们很可能已被地魔蛛杀光。
楚歌正在探头探脑观察，一个中年大叔悄悄爬过来，碰碰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
“小伙子，我们坚持不到武者赶来，地魔蛛的狩猎特性你知道，喜欢活捉猎物，带回巢穴慢慢享用。
这只可能饿了好几天，所以急着进食，等到它吃完三人，肯定会继续大开杀戒。”
“所以呢？”
楚歌同样低声回道，车里的人目光全都汇聚过来，中年大叔指了指他们，低声说道：
“你看，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必须要有人跑出去引开地魔蛛。这只妖魔智商不高，一旦有猎物逃脱，就喜欢去追猎物，这样我们就能得救。
你是年轻人，身强力壮，跑得肯定很快，只要你把它引走，我们就都能得救了。你放心，我们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不会忘记你的功绩。”
趴在车底的众人，纷纷点头同意，目光看向楚歌，希望他出去引开地魔蛛。
这一刻，楚歌无声无息地笑了，又是这种情况。
没想到有一天，相同的情况，居然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们真傻，真的，明明告诉你们有危险，明明救不了别人，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去做，没有人会感激你们的，没有人。”
“不好意思，我拒绝，我没有把握从地魔蛛手下逃脱，我们就待在这里，等待救援好了。
地魔蛛狩猎，最多不过带走五六个人，谁被抓走，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楚歌果断拒绝，地魔蛛等同正式武者，真实实力还要比黄阶初级武者更强，不仅爬行速度极快，还能从嘴里喷吐蛛丝捆住猎物，就这样冲出去，十死无生。
父母的经历让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类似这种主动送死的任务，爱谁谁。
中年人脸色铁青，压低声音训斥道：
“你这个人，不给老人让座，道德败坏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贪生怕死。明明可以救我们这么多人，却不去做，你有什么资格做人？”
车里人纷纷点头应和，哪怕几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看上去体格更强，也跟着点头，目光鄙夷地盯着楚歌。
这一刻，车里所有人的态度，都达成了一致：
强烈要求楚歌出去引开地魔蛛，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道德败坏，必须替大家去死。
楚歌怒极反笑，爸妈，你们看到了吗，你们舍生救的，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俯视他人，心安理得地让别人去死。
“你为什么不去，为什么非要让我去？”
楚歌低声反问道，既然你想出这个主意，那就自己去做，要求别人完成，算怎么回事。
“我不能死，我是高级营养师，专门为练武的孩子配制营养剂，从我手上经过，成为武者的孩子数量众多，我不能死啊。”
中年人急切地解释道，外面的地魔蛛，已吃完第二个人，正在吃第三个人，以它的胃口，很快就会进食完毕，大开杀戒。
“去啊，你快去啊，不能再等了，地魔蛛快要进食完毕了。”
“是啊，年轻人怎么能怕死？多少人血洒战场，死在与妖魔战斗中，你为什么不去做。”
“快去吧，救了我们所有人，你才能弥补你的过失，才有资格堂堂正正活下去。”
“我不能死，我需要种出更多粮食，养活更多的人，没有我，很多人会饿死的。”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看上去就是个单身狗，就算死了也不要紧，我们会把你的事迹上报上去，当成英雄对待。”
······
边上的人纷纷开口劝说，外面的咀嚼声越来越小，地魔蛛即将进食完毕。
楚歌沉思片刻，心里隐隐泛起一个想法，没有再辩解什么，从座位下爬出，一步步向门口移动。
众人都松了口气，以为击垮他的心防，让他主动去引开地魔蛛，这样，他们都不用死了。
至于楚歌？
不要紧，他的死是有价值的，他们会记住他的，尽管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心意到了就行。
楚歌慢慢爬到门口，公交车司机伸出手，小心翼翼按动开关，车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条可供人通行的缺口。
楚歌从缺口里爬出去，一群人目送他出去，不少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去死。
爬出车外的楚歌，将手伸进口袋，掏出手机，点开音乐，同时将音量调到最大，一首嘹亮的歌曲，顿时响彻四周：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飞翔在辽阔天空
就像穿行在无边的狂野
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
······
高昂奔放的歌曲，顿时吸引住地魔蛛，车里人人色变，难以置信地看到，那人将手机滑进车底，同时起身往路边跑去。
吼！
依靠听觉捕猎的地魔蛛，当即扑向声音的来源处，那辆停在路边的公交车。
两只锋利的刀腿，轻而易举撕开前面的挡风玻璃，吐出捕捉猎物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