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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蛇接住了止血药,拨开洒在自己脸上,疼的他“嘶”了一声,一张嘴,止血药的药粉就跑进嘴里去了,苦的老蛇舌头都麻木了,说话几乎要大舌头,一直苦到嗓子眼里去了。
众人等老蛇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准备上路了,他们本身想在河边吃午饭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知道河里会不会又冒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所以大家只好边走边吃了。
老蛇拽了拽栓棺材的绳子,确定不会突然断裂,背在背上,追着众人往前赶去,嘴里嚷着:“等会儿我啊!”
一众人往前走,拿出干粮来简单吃了几口,一想到刚才河水里跑出土坛子,刚才喝过水的人都想吐,果然河水是不能瞎喝的。
温白羽分着干粮,给了小五一个方清一个,转头给了黑羽毛一个,还没有来得及给小七笃,肩膀就被拍了两下,回头一看,小五趴在方清的肩膀上,笑着朝他招手,他肉肉的小爪子上还有残留的干粮渣子。
小五的腮帮子鼓鼓的,还在不停的嚼,肉肉的脸颊不断的凸起瘪下去,两只眼睛笑的弯弯的,似乎吃的很高兴,把手上的碎渣全都抹在方清的长头发上。
方清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里面全都是碎渣,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
方清觉得他人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惹了小五一下,但是现在为时已晚了。
温白羽有些无奈,又递了一个饼子给小五,说:“小五,别老欺负人。”
温白羽也算是看透了小五的本质了,小五白长的跟暖宝宝似的,结果心里却是黑的,总是变着方法的整人。
小五美滋滋的接过新的饼子,塞在嘴里,啃了两下,点了点头,似乎听到了温白羽的话,然后扬着自己满脸都是碎渣的粉嘟嘟的嘴巴,冲着方清努了努嘴。
方清:“……”
方清的脸一下就红了,瞪了一眼小五。
小五见他没反应,就自己凑过去,“么!”的一下亲在方清的脸颊上,然后还蹭了蹭,其实是为了把嘴边上的碎渣蹭下去。
方清已经没辙了,同样没辙的还有温白羽,温白羽只好默默的去发干粮了。
老鬼从后面赶上来,背着他的大棺材,凑到鬼侯身边,把止血药递过去,笑着说:“哎,谢谢你的止血药啊。”
鬼侯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止血药拿了回来,老蛇还想摸他的手,但是鬼侯的反应非常迅速,一下就躲开了。
老蛇咂咂嘴,又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鬼侯声音很冷淡的,压低了声音说:“鬼侯。”
老蛇说:“真名,不是这种道上的名。”
鬼侯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一下,其他人虽然看似没有注意,其实都很好奇鬼侯的真名到底是什么,毕竟这只是道上的一种称谓而已,鬼侯从来没说起过自己,这个人就好像一团迷雾一样。
鬼侯只是停滞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但是那笑声竟然有点像自嘲,说:“我早就没有名字了……”
他说着,加快了脚步,老蛇听见他轻轻的呢喃了一声,“我早就不是自己了。”
老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其实他是想挠胡子,结果摸到了一片麻渣渣的胡子茬,原本的大胡子已经剃掉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由的说:“唉——这漂亮的人真是难搞啊。”
温白羽也没听懂鬼侯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头看了看万俟景侯,就见万俟景侯拿了一个饼子,正在吃东西。
现在的万俟景侯是一头长发,他的头发束起来,看起来很干练的样子,冷硬的一张脸,眼角还有一颗痣,配合着长发更是让温白羽觉得苏的不能忍。
而且他吃东西的样子也非常苏,明明只是一个饼子,而且什么味道也没有,但是万俟景侯捏着那个饼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的动作,就让温白羽突然觉得那个饼子高大上了起来,好像是什么名贵的珍馐,似乎异常美味。
万俟景侯转过头来,看见温白羽盯着自己,就扬了扬手中的饼子,说:“你要吃?”
温白羽赶紧摇头,万俟景侯了然的笑了一下,走过来,另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轻声说:“看呆了?这么好看?”
温白羽感觉脸上一阵发热,翻了个白眼。
众人沿着河水一直往前走,这里的环境和地图上都很符合。
唐无庸看了看四周的样子,又看了看那两张地图,说:“看样子最少还要再走一天的时间。”
慕秋说:“都赖他,不然咱们今天就能走到了。”
他说着,指了指老蛇。
老蛇挠了挠自己下巴,说:“怎么能赖我呢。”
他们在河谷边一直走,河谷的坡度很缓,几乎是一马平川,顶着太阳他们从中午就进入了河谷,一直往前走就没停下过,一直走到太阳下山,就感觉跟在原地踏步一样,身边还是河流,旁边是枯绿色的谷坡,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这地方的早晚温差竟然如此大,太阳一落下去,立刻开始刮大风,河边吹来嗖嗖的凉风,冰渣子随着河水不停的奔流着。
唐无庸看了看四周,说:“咱们今晚先休息吧,趁着天色完全黑透之前,找个地方扎帐子,不然人生地不熟,天黑了不安全。”
众人也都同意,就开始找平坦的地方扎帐子,要说平坦的地方,谷坡上全都是,但是他们首先要远离河水,谁知道晚上河水里会不会蹦出土坛子的婴儿。
其次要找平缓的地方,谷坡全是斜坡,要找一个平缓的地方不太容易,不能睡着觉行李和人全都滚下去。
他们找了半天,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而且这个地方还比较避风,温白羽在谷坡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虽然这地方并不算太平缓,但是他们把帐篷扎在石头后面,一来挡风,二来也不会滚跑。
大家开始动手扎帐子,这些事情万俟景侯和唐无庸都非常拿手,他们两个做主力,其他人就是搭把手的事情。
老蛇把棺材“咚!”一声放在地上,说:“嘿,我去周围找点木头来烧火。”
慕秋笑了一声,说:“你看这周围光秃秃的,还找柴火?不如把你的棺材劈开烧了吧?”
老蛇顿时捂着自己的棺材,说:“这不行这不行,这可是我的宝贝,我有大用处的。”
温白羽奇怪的说:“什么用处?”
他说着,故意说:“我看它脏兮兮的,还都是油污,你当柴劈了,估计都没人要。”
老蛇立刻扬起一个自豪的笑容,他的脸本身很刚毅,笑起来竟然有些温暖的感觉,透露着一股成熟的味道,露出一口大白牙,虎牙尖尖的,看起来很锐利。
老蛇拍了拍自己的棺材,说:“我这棺材是宝贝,就是为了找这口棺材,我才中了那个什么血尸毒的,真是晦气死了。”
温白羽听了更加奇怪,追问老蛇,说:“这棺材到底什么名堂?怎么还和血尸将扯上了关系?”
老蛇说:“老子也不知道什么屁血尸将,后来打听才知道的,到底怎么扯上关系的我也不知道。”
老蛇回忆说,他当时看到这口棺材的时候,里面还有尸体呢!
温白羽惊讶的说:“尸体?那尸体还在里面吗?!”
其他人也看向老蛇,觉得老蛇是个疯子,这棺材里有尸体,他竟然还一直背着?
老蛇笑着说:“哪能啊!我给扔出去了啊!”
温白羽:“……”
老蛇当时看到这口棺材的时候,觉得棺材特别漂亮,当然了具体怎么漂亮温白羽已经想象不出来了,因为这口棺材上都是油污,还被磕损了好多,已经看不出来本身的面目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这口棺材其实不止漂亮,重点在于这口棺材的材质,竟然是不死树的树心!
就算是一国国君,想要找这么一个不死树的棺材,那也是难上加难,这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老蛇当时很“机智”的把里面的尸体给扔了出来,毕竟他不会背着尸体满处跑,而且老蛇说自己也没有那种癖好,况且那尸体可怕的厉害,样貌根本看不清楚了,全身的衣服也烂了,身上都是红色的花瓣,那些花瓣密集的分布在他的身上,皮肤溃烂的严重,还散发着一股血腥的气味。
老蛇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只是偶尔走一单买卖换些生活用品,其实他对古董也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在树林里生活,有古董也换不了肉吃。
但是老蛇就是很中意这口棺材,所以就想到把尸体扔出去,但是这样做其实有点缺德。
老蛇挠了挠自己下巴,说:“我就想了,给他刨个坑,把尸体埋了。”
温白羽:“……”这样也挺缺德的。
老蛇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等我刨好坑的时候,那具尸体不见了。”
天色黑了,四周都是风声,巨大的石头帮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风,但是风声还是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发出“嗖——嗖——”的声音,好像小鬼在哭一样。
众人听到老蛇的话,都是后辈发麻。
温白羽说:“起尸了?是粽子?”
老蛇摇头说:“我不知道,反正我当时没注意,那尸体就不见了,我当时就慌了,在周围一直找,但是都没有找到,地上倒是有很多血迹。”
老蛇背着棺材,顺着血迹一直跟着走,他也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俗话说,好奇害死猫,当时的老蛇可能扮演的就是那只即将被害死的猫。
他想找到那具尸体,但是尸体没有找到,他看到了大片的血尸将,当时的老蛇不知道什么是血尸将,在他的眼里,他就是看到了大片的血粽子。
都说粽子里面血粽子是最厉害的,因为沾了血,这些粽子最凶,遇到一只就是九死一生,更别说一片血尸了。
老蛇看到的血尸将全都倒在血泊之中,似乎就在刚刚,这里经过了一片激战似的,他是顺着血迹走过来的,是跟着那个起尸的尸体走过来的,然而这地方没有尸体,只有大片的血迹和死掉的血尸。
老蛇当时就怔愣了,他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血尸竟然又复活了,全都纵了起来。
老蛇说着,摸了摸眼睛上的伤疤,笑着说:“这道伤疤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当时可真是九死一生,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尸,而且他们明明已经都伏尸了,却一下跃起来。”
后来老蛇九死一生,就逃走了,这一段说的非常简练,但是众人都是明白人,被那么多血尸包围着,只是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还保住了命,这个老蛇并不是一般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老蛇感染了血尸毒,起初只是觉得疼痒,结果后来越来越不可收拾,疼痒的时候几乎能昏死过去,还有好几次失去意识,老蛇才渐渐意识到这种尸毒的厉害,他走访了很多地方,找了江湖上有名的大夫,都无能为力。
老蛇笑着拍了拍自己的棺材,说:“这棺材意义可重大啊,是我用命换来的,而且以后没准还能保我的命,这可是不……”
他说着,打了磕巴,挥了挥手,说:“算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
温白羽一听他这么说,似乎老蛇也知道这棺材是不死树做成的,那么棺材的效果他应该知道,所以才是用来保命的?
温白羽不禁摇了摇头,不死树并不是那么神奇,不可能用这个东西保命,对于一般人来说,不死树只能让尸身不*而已,至于长生不老,或者死而复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是凤凰在不死树上火焚,那是可以得到不死树的灵丹妙药的。
众人说了这么半天,老蛇才想起来要木柴,赶紧站起来,然后到旁边去找木柴。
老蛇一个人出去,其他人留下来继续把帐篷弄好,温白羽摸着下巴,看着那口被留下来的棺材,说:“你们说,老蛇说的是真是假?”
慕秋说:“他那个脑袋,说不出假话吧?”
黑羽毛笑了一声,说:“那也不一定,还记得那张加地图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中,老蛇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说话有头无脑的样子,但是那张假地图心思细腻,这样一个局布下来,绝对不是有头无脑的人能想得出来的。
果然老蛇这个人实在看不透,说他傻,他很精明,说他憨厚,他却有心机。
温白羽说:“真的很想看看这口棺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慕秋立刻跳起来,跃跃欲试的说:“打开吧打开吧!没准里面有一具尸体!”
温白羽说:“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毕竟这是别人的东西。”
慕秋说:“现在都这个时候了,还管这些?万一老蛇说的是假话呢,他要是心怀叵测,咱们不都要中招了吗?”
温白羽回头看了看万俟景侯,似乎在问他的意思。
万俟景侯没有回话,但是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棺材旁边,吴刀往里一扎,瞬间一压,“咔嚓”一声,棺材盖子就被顶了起来。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连一贯很冷淡的鬼侯都往前走了半步,想要看看棺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这……”
温白羽顿时觉得头疼起来,神秘的棺材终于打开了,大家本以为里面装的是一具尸体,或许是什么特殊的东西,结果打开一看,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
温白羽立刻捂住鼻子,嫌弃的说:“好难闻。”
棺材一打开,立刻冒出一股难闻的腐臭气息,而且里面涌起一股巨大的阴气,不死树这种东西很奇怪,他本身能调和阴阳,所以尸体在不死树做成的棺材里,阴阳相济,养阴又不让阳气溜走,所以才能镇住尸体万年不腐。
棺材里面根本没有尸体,或许以前是装尸体的,但是现在里面就是一个杂货堆!
众人注意到,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有,一把锤子,一个小刀,一把大刀,一个锻造台,几块抹布,一条绳子,竟然还有一些干粮。
慕秋捂着鼻子,说:“不行了,要熏死了,之前老蛇还从这里拿出肉来烤着吃,太恶心了!快把这个盖子盖上吧。”
温白羽一回头,发现连万俟景侯都伸手捂着鼻子,看起来这个棺材里的臭气等级已经登峰造极了,不过万俟景侯捂着鼻子的动作也苏的不能忍。
万俟景侯赶紧把棺材盖子扣上,就在扣上的一霎那,温白羽突然说:“等等!”
万俟景侯的手顿住了,看向温白羽,温白羽突然说伸手进去,慕秋看的直皱眉,说:“温白羽你的手不能要了。”
温白羽伸手进去,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众人盯着一看,竟然是一根红色的羽毛?!
慕秋说:“这是什么东西?”
温白羽喃喃的说:“羽毛?”
慕秋说:“我能看得出来是羽毛……”
温白羽满脸都是惊讶,说:“这……这是凤凰的羽毛。”
众人都惊讶了起来,重新审视着温白羽手里你这的羽毛。
那根羽毛非常漂亮,不过因为放在杂物里面,被压得有些变形,羽毛边角的小绒毛被压得翘了起来,有的地方还开叉了,豁了一个口子。
整个羽毛是火红色的,中间那条细细的骨是黑红色的,羽毛的颜色呈放射性,从中间到旁边,放射性的由深而浅,中心黑红,到边角则变成了朱红,整体散发着一种像红宝石一样的火彩,还散发着一种剔透。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这只羽毛,万俟景侯皱眉说:“朱雀?”
温白羽点了点头,说:“应该是。”
慕秋揉了揉脑袋,说:“所以说这个棺材里,原本的那个墓主,其实是只凤凰?”
温白羽摇了摇头,说:“这不清楚,这点很难说,不知道是墓主落下的,还是老蛇后来堆放着杂物的时候放进去的。”
但是慕秋说的那一条假设也成立,而且多半人是这么认为的,那个起尸消失的粽子,或许是只神鸟?
众人怔愣着,被眼前的东西震惊了,这个时候就听到“咚!”一声。
温白羽侧头一看,鬼侯突然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倒在地上,身体一斜,顺着谷坡就滚了下去,正好错开了那块挡着的大石头,一下滚下去。
众人吃了一惊,温白羽赶紧把羽毛扔进棺材里,万俟景侯把棺材盖子扣上,其他人冲下缓坡去拦着鬼侯。
鬼侯似乎失去了意识,他猛地栽倒,从山坡上滚下去,头上的帷帽一下就掉了,随着鬼侯一起往下滚,帷帽和鬼侯都是白色的,在黑夜里看的很清晰。
众人快速的顺着追,温白羽说:“是不是血尸毒发作了?”
老蛇这个时候抱着一捧树枝从山坡下面走上来,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悠闲的往上走,嘴巴里还叼着一片树叶,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就看到一个白影快速的冲下来,后面还有人在追。
老蛇看清楚之后一愣,喊了一声:“怎么搞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树枝一扔,赶紧迎着冲上去,飞快的双手一抄,鬼侯滚下来的速度很快,但是老蛇身体健壮,双手一抄,一下将鬼侯抄在怀里,身体只是晃了一下,猛地撤了一步。
鬼侯撞在老蛇怀里,一下就醒了过来,伸手抹了两下脸,老蛇一低头,这才看见鬼侯的帷帽掉了,竟然又露出那张漂亮的脸来,白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垂在脸颊两边,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发紫,气色看起来差到了极点。
老蛇也来不及欣赏美人,惊讶的说:“你怎么了?”
鬼侯没有说话,听到后面的声音,赶紧从老蛇怀里跳下来,然后从地上捡起帷帽,快速的戴上。
老蛇砸了砸嘴,似乎觉得太遗憾了,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了,但是还是觉得无比的惊艳,老蛇从没见过这么合自己胃口的长相,而且两次都是这么短短的一瞥,实在是看不够啊!
众人从后面追上来,温白羽说:“怎么样了?”
鬼侯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土,摇头说:“没事。”
慕秋说:“没事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鬼侯说:“可能是该服药了。”
他说着就往前走,准备回营地旁边。
温白羽看着鬼侯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没说。
老蛇重新把地上的树枝都捡起来,然后抱回了营地,众人围坐在一起,老蛇生了火,温白羽拿出干粮放在火上烤着吃。
鬼侯回来之后就一直单独坐着,什么话也没说,再加上他戴着一个帷帽,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实在不知道鬼侯在想什么。
鬼侯从行李里面把小纸包拿出来,这么算起来今天正好该吃药粉了,老蛇见他把药包打开,纤细的手指托着药包,轻轻撩开帷帽,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一双红色的嘴唇,鬼侯似乎已经镇定下来了,嘴唇比刚才有血色,将药粉倒进去,凸起的喉结异常的精致,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咕嘟……”
老蛇很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唾沫,觉得口干舌燥,这夜风吹着,竟然无比的燥热起来。
其他人也到了吃药粉的时候,温白羽和慕秋都皱着眉,这东西实在太苦了,但是没办法,还是要吃。
吃过了药粉,温白羽赶紧拿起饼子咬了两口,但是那苦味竟然回味悠远,温白羽撩开袖子看了看,胳膊上还隐隐有那种红色的痕迹,不过很淡很淡了,比起之前,现在的花瓣痕迹几乎看不到了,仔细找才能找到一个。
万俟景侯也撩起他的胳膊看了看,轻轻抚摸了一下温白羽的手臂,温白羽手上发麻,赶紧收回来。
万俟景侯说:“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温白羽摇了摇头,说:“没有。”
众人吃了饭,安排了一下守夜的情况,前半夜是方清守夜,后半夜是老蛇守夜。
不过众人似乎因为对老蛇还不算太清楚,所以黑羽毛打算跟他一起守后半夜。
老蛇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也没有任何怀疑,还是笑着说:“有人跟我守夜好啊,不然我会犯困的,咱们还能聊聊天。”
温白羽脑补了一下老蛇和黑羽毛聊天的画面,好像画面挺美的……
鬼侯似乎有些疲惫,吃了饭之后就进了帐篷,准备睡觉了,老蛇也迫不及待的钻进去,似乎想看看鬼侯摘掉帷帽的样子,毕竟他睡觉不能戴着帷帽吧?不然怎么躺得下去?
但是老蛇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鬼侯根本不躺下来,他似乎非常警戒,睡觉也不会躺下来,只是靠坐着,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跟老僧入定一样。
老蛇:“……”
老蛇的算盘打空了,躺在最外面,等着后半夜起来守夜。
众人走了一天路,都有些疲惫了,准备早点睡,明天一早就赶路,不然天黑之前又到不了了。
温白羽钻进帐篷里,他们的帐篷不是太大,大家睡在一起有点窄,温白羽正好贴着万俟景侯,两个人睡在帐篷边上,温白羽的另外一头没有人,靠着帐篷。
因为方清去守夜了,所以小五只好缩在温白羽怀里睡觉。
夜里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见,外面有一盏蓝色灯,自然是唐无庸带来的,不怕风的那种提灯,可以给营地照明用。
硕大的谷坡,就那一盏蓝色的营地灯亮着,四周都黑漆漆的。
众人很快就睡熟了,小五也很老实,似乎是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在温白羽怀里咂了咂嘴巴,好像在梦中正在吃锅盔一样。
前半夜又是很平稳,方清在外面坐着,很快就到了时间,他走进来,黑羽毛已经醒了,悄悄从帐篷里爬出来,路过最外手的时候,看见老蛇还在睡觉,甚至还在打呼噜,似乎睡得挺香。
黑羽毛踢了他一下,老蛇这个人睡觉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警觉,黑羽毛颇为无奈,又踢了他一下,老蛇这才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醒了半天神,才想到该自己守夜了,摇摇晃晃的走出去。
温白羽被他们的动静弄醒了,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天色还很黑,又注意到其实在换班,说明才刚刚后半夜,就又闭上眼睛睡了。
小五似乎也醒了,看到方清钻进来,就笑眯眯的从温白羽怀里爬出去,窝在方清怀里继续打盹儿去了。
温白羽睡得迷迷糊糊,后半夜醒了之后就没睡踏实,他听到“嗬——”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喘气,声音有些急促,不是很平稳,在忍耐着什么。
温白羽有些奇怪,朦胧的睁开眼睛,发现声音好像是从另外一边传过来的,鬼侯坐着,一直没躺下来,他伸手握着自己的左手腕,似乎伤口在疼,一直再忍耐。
就听到“哗啦——”一声,这大冬天的,竟然开始下雨了,估计是冰雹子,“啪啪啪”的击打着他们的帐篷。
温白羽突然明白了,或许是天有些阴,所以鬼侯的手腕伤口疼了起来。
外面一阵瓢泼的大雨,小七笃一下就醒了,对着外面“呋——呋——”了两声,黑羽毛浑身*的从外面进来。
帐篷里的人大半都醒了,温白羽赶紧从行李里拿出干的衣服来,递给黑羽毛,说:“快擦擦。”
他说着,好像只看到黑羽毛一个人走进来,说:“嗯?老蛇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守夜?”
一提到这个,黑羽毛顿时头疼起来,说:“他说要去解手,刚才提着灯走了,估计一会儿才能回来。”
大家都被冰雹子的声音吵醒了,慕秋本身还困着,结果一听瞬间就不困了,笑了出来。
因为他已经脑补出来,老蛇提着灯,正在解手的时候,从天而降冰雹子,把他浇得透心凉的画面,真是太有意思了。
外间的雨声很大,他们的帐篷一直被冰雹子击打着,看起来声势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鬼侯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腕,轻轻活动着,似乎觉得特别疼,不停的吸着气。
大家调整了一下,正准备继续躺下来睡觉,黑羽毛就在帐篷里继续守夜。
温白羽说:“老蛇怎么还不回来?”
老蛇去的时间有点长,这么大的雨竟然还不回来,这似乎有些反常?
温白羽刚问完,就听慕秋说:“回来了!”
慕秋指着帐篷外面,众人就看到那种蓝色的灯火慢慢走近了帐篷,应该是老蛇回来了。
结果那灯火走近帐篷之后,并没有从门口进来,而是在他们帐篷的背面游走。
温白羽有些诧异,坐起身来,说:“怎么回事?”
万俟景侯也翻身坐起来,给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说:“不是老蛇。”
不是老蛇?
众人都有些奇怪,这蓝色的灯明明是唐无庸做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老蛇?
而且除了老蛇,这地方还能有别人吗?
众人顿时都毛骨悚然起来,那个蓝色的灯火,一直绕着他们帐篷后面走,走来走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停下来,一会儿又贴着他们的帐篷。
蓝色的灯火走近了一些,贴着温白羽的那个位置,温白羽顿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呛得他想咳嗽,那蓝色的光一直逼过来,已经压住了帐篷,几乎把帐篷从外往里压出一个凹陷来,还在往里。
万俟景侯立刻拉着温白羽后退两步。
“嗬!!”
众人几乎一起喊了出来,那蓝色的光的确不是老蛇,因为他的脸跟一个骷髅似的,他的脸压住了帐篷,从外往里使劲,把帐篷压出了一个凹陷,正好凹陷出了他的脸部轮廓,极瘦极瘦,像个骷髅一样。
然后他张开了嘴,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
竟然是粽子!
众人后退,快速的撤出了帐篷,那粽子听到了声音,一下冲了过来,是一具血尸!
他身上散发着大量的血腥味,手上提着一盏灯,这盏灯绝对没错,就是唐无庸做的那盏,老蛇提走说去要解手,结果一直没回来。
外面的雨下得很磅礴,巨大的雨滴带着冰雹子从天而降,一下将众人的衣服全都弄湿了。
血尸手里提着蓝色的灯,冲着他们飞快的跑过来,万俟景侯猛地一跃上前,手掌一下搭在腰上,“唰——”的一抽,一下将吴刀解下来,黑色的刀刃在夜空中划出一到寒光,吴刀立刻发出“嗡嗡——”的金鸣声,似乎震颤着雨滴,雨水顺着吴刀上面龙形的血槽蔓延,形成了一条剔透晶莹的水龙。
“嗖——”的一声,吴刀挥出去,那条水龙似乎活了一下,一下飞舞起来。
与此同时,众人就听到“咕咚!”一声,血尸的脑袋一下飞了起来,掉在地上,顺着谷坡“咕噜噜”就滚了下去。
那盏蓝色的灯也发出“啪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慕秋赶紧把那盏灯捡起来,发现果然是他们的灯,只不过灯上还有一些血迹,不知道是不是老蛇的。
“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类似于青蛙的声音从四面传过来,穿透了冰雹子的声音,万俟景侯皱了一下眉,说:“拿行李,咱们要启程了。”
众人赶紧把帐篷里的行李背上,唐无庸快速的拆掉在帐篷,万俟景侯看了一眼那口棺材,走过去猛地一拽,“嗡——”的一声,棺材就被拽了起来,万俟景就将巨大的棺材背在背上。
他没有老蛇那么健壮,一背上棺材,整个人都要消失了。
大家匆忙的带上行李,就看到远处一片血红色,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快速的向他们冲过来。
血尸扑过来,众人一边退一边阻拦,雨水太大了,眯得眼睛直花,小七笃扑上去,尖锐的爪子一抓,抓飞一只血尸,那血尸倒地之后,却又立刻弹起来,果然血尸毒是一种兴奋剂,这些血尸就跟疯了一样。
小七笃被疯狂的一甩,身体一下飞了出去,黑羽毛喊了一声“七笃!”,就看见小七笃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到线来,然后“咕咚!”一声掉在地上,他没有刹住闸,向后一仰,顿时就消失了!
黑羽毛快速的跑过去,就看到地上竟然有一个坑,坑不是很大,但是小七笃身材很小,正好掉了进去。
这个坑似乎是塌陷出来的。
众人退过来,万俟景侯看了一眼那坑,说:“下去,都下去。”
万俟景侯拦在坑边上,其他人快速的顺着坑往下滑,全都下了坑里,温白羽也滑下去,万俟景侯最后一个,他落了单,身后的血尸疯了一样追过来。
万俟景侯猛地一挥吴刀,与此同时快速的往后一跃,身体猛地一下坠进坑里。
众人下了坑,发现了掉下来的小七笃,小七笃已经从人形变成了一只小狼崽子,全身银白色的毛皮灰扑扑的,耳朵垂下来耷拉在头上,有点蔫蔫的,小腿蹬了蹬,好像活动不太自然。
黑羽毛赶紧把他抱起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崴了,并没有骨折。
而且他们不止发现了小七笃,还发现了刚才消失的老蛇!
老蛇身上有血,也掉进了坑里。
万俟景侯从上面快速的滑下来,一看众人全都在,立刻说:“走,那些血尸很快会追上来了。”
众人不能停留,赶紧爬起来往前跑,老蛇身上有些伤,估计是刚才遇见了那些血尸。
大家快速的往前跑,跑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土坑连上了石头,还是那种石砖,经过精心打磨的。
方清惊讶的说:“这里是墓葬?”
他们顺着石砖的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扇大门,青铜的大门,大门上雕刻着一个人像,雕刻的手法有些诡异,看起来似乎是极度崇拜,这个人像被神话过,而这种过度的神话,似乎带着一种个偏执,像是一种扭曲的黑色崇拜。
众人看着面上的人像,顿时都愣住了,说:“这……”
原因无他,因为这人像他们见过,竟然是血月族的长老无虞。
温白羽有一种来到了敌方大本营的感觉……
老蛇则是在这个时候感叹了一下,脸上扬着一股惊喜,转头对鬼侯笑着说:“哎?!这上面雕刻的是你吗?竟然和你一模一样啊!”
他的话一说完,其他人全都快速的看向老蛇,老蛇不在状况内,挠了挠后脑勺,说:“怎么了?”
众人快速的看向老蛇,最后全都把目光落在鬼侯身上,老蛇没见过正面见过长老无虞,那天在鬼市上,长老虽然出现过,但是那时候长老砸烂了老蛇刚修好的棺材,老蛇是什么都没想,直接给他了一锤子把长老砸飞了,没看清楚长老的面孔。
而众人则是没见过鬼侯的面容,两次帷帽掉了,都只有老蛇一个人看见了。
刚刚老蛇说,青铜门上的人像,和鬼侯一模一样……
温白羽吃了一惊,脑袋里快速的转,之前长老无虞和鬼侯是同时出现的,所以他们两个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老蛇又说这个人像长得和鬼侯一样……
鬼侯没有说话,只是伸起手来,轻轻捏住自己的帷帽边缘,将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了他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