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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心你的两个叔叔。
温白羽半夜做梦都是这句话,也不明白万俟景侯是什么意思,竟然从梦中吓醒了。
温白羽瞪着天花板,已经睡不着了。
温白羽从记事开始,就跟着两个叔叔,小时候在金华长大,很小的时候他们家还不富裕,没有这样的别墅,两个叔叔工作也很难。
但是两个叔叔对他都非常好,小叔叔天生和蔼,对他简直就是有求必应,小时候不懂事,竟然缠着小叔叔去买各种好玩意,小叔叔甚至把自己的午饭钱省下来给他买。
大叔叔虽然对他严厉,但是其实很疼他,如果有人欺负他,大叔叔绝对暴躁的去打架,然后温白羽和大叔叔都要排排坐的接受小叔的教育。
温白羽叹口气,他绝对不相信两个叔叔会对他不利,但是温白羽又不是傻子,刚才那些话,他隐隐也听出不对劲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温白羽就起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还不如起床。
温白羽顶着熊猫眼走出去,一出门就看到了大叔叔温磊,温磊见到他眼神有些不自然。
温磊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早饭,对温白羽说:“起了,那就吃早饭吧,在厨房的火上。”
温白羽点点头,他做饭的手艺还是跟温磊学的,温磊做饭非常好吃,他家里虽然有仆人,但是小叔喜欢温磊做的饭,温磊只要工作不忙,都会亲自下厨,连早饭都很丰盛。
温白羽偷偷回头看着温磊端了早饭进了房间,房间的门打开的时候,温白羽看见小叔叔躺在温磊的床上,背着身,看不到表情。
温白羽不敢再看了,就进了厨房。
温磊走进卧室,关上门,把早点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说:“小九,醒了吗?”
温九慕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紧紧合着嘴唇,不去看他。
温磊叹了口气,说:“对不起,但是我没有办法。”
温九慕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温磊说:“那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啊!”
温磊看着他,苦笑了一声,最终转头出了房间,温九慕听见“咔哒”一声关门声,颓然的坐在了床上。
就在温九慕冷笑的时候,房门竟然又传出“咔哒”的声音,是上锁的声音!
温九慕一下跳下床,冲过去拧门把手,已经被锁死了拧不开,使劲敲着门,喊着:“温磊你干什么!开门!”
温磊站在门外,没有出声。
温白羽又听见吵架的声音,还有拍门的声音,探头看了看,温磊却黑着一张脸走进厨房,说:“吃完了早饭,我带你出去走走,你也很久没来金华了。”
温白羽下意识的点点头,觉得大叔叔实在太奇怪了,他就算很久没来金华了,也不用大叔叔带着他到处走啊,再说了还有万俟景侯呢。
温磊说完就走了,万俟景侯很快进来了。
温白羽咂咂嘴,说:“唉,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大叔叔和小叔好像在吵架,吵得这么厉害。”
万俟景侯没说话,温白羽又说:“快吃早饭,吃完了我大叔说带咱们出去转转。”
万俟景侯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喵——”的一声叫,温白羽一低头,就看九命已经迈着猫步走了过来,抬头看着他端给万俟景侯的早点。
温白羽:“……你昨天吃的够多了。”
九命说:“那也是昨天吃的,昨天你和万俟景侯亲了,今天就不亲了吗?”
温白羽:“……”
万俟景侯赏给九命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然后把一只大虾饺扔给他,九命跳起来张嘴咬住,然后美滋滋的摇着尾巴走了……
温白羽:“……”
吃过了早饭,他们就出发了,到车库的时候,就看到温磊正把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放进后备箱。
温白羽有些吃惊,说:“大叔叔你带的是什么啊?”
温磊含糊了一声搪塞过去,温白羽左右看了看,鼓足勇气说:“小叔不来吗?”
温磊说:“你小叔今天不休息,我带你转转。”
温白羽点点头,心想着大叔叔还真是不擅长说谎……
他们坐上车,温磊开车一直开了很久,久到温白羽在车上都摇困了,因为旁边是万俟景侯,他自然很放心,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一停,温白羽立刻醒了,抬头一看,竟然是郊外了,满处都是野草和树木,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地方。
而万俟景侯只是说:“睡醒了?”
温白羽点点头,万俟景侯笑着说:“看来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温白羽瞪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他闹得,说话说一半,也不说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温磊已经打开了车门,说:“下车吧,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下了车,温磊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两个人跟着温磊往里走。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拽了拽万俟景侯,贴过去小声说:“这到底要去哪里啊?”
万俟景侯说:“我还没来过金华,也不认识。”
温白羽有些吃惊,竟然还有万俟景侯不认识的地方,他一直以为万俟景侯是无所不能的。
他们走了不久,前面竟然有人,是一个瘦高的老头,正是之前的马爷。
马爷看他们来了,笑着说:“磊爷真是个爽快的人。”
温磊面色不好,说:“别说废话。”
马爷呵呵的笑起来,说:“磊爷别这么冷淡,咱们可是要合作的。”
温白羽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马爷,他身边的地上还有个大洞,大洞旁边有几个小窟窿,温白羽也算是见识过的,绝对是盗洞。
马爷见他看自己,笑着说:“大侄子,我可是你叔叔们的老朋友,当年还是搭档呢,你叫我马叔叔就行。”
温白羽很不给面子的干笑一声,说:“马爷。”
马爷也不生气,看到旁边的万俟景侯,说:“这小子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温磊说:“白羽的一个朋友。”
万俟景侯倒是轻笑一声,说:“是吗,我看着马爷倒是眼生。”
马爷说:“行了,别废话了,咱们干活儿,早完早收工。”
他说着,拿出一条非常长的绳子,抛给温磊,温磊把它系在腰上,率先走进了盗洞。
温白羽迟疑了一下,就觉得后脑勺被人顶了一下,回头一看,马爷竟然拿枪顶着自己。
马爷奸笑了一声,说:“大侄子,怪你命不好,下洞吧。”
温白羽看着温磊钻进洞里,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自己的两个叔叔竟然是倒斗的吗,现在想起来,家里确实有很多古董,但是两个叔叔每次都搪塞他,说是淘来的假货……
温白羽被马爷使劲顶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万俟景侯伸手扶着他。
温白羽回头瞪了一眼马爷,马爷说:“嗬,眼神这叫一个厉害,别磨蹭,快下去。”
温磊已经进了洞,却折回来,沉声说:“马爷在上面拉绳子,最好别捣鬼。”
马爷笑着说:“磊爷说的,我在你面前哪敢捣鬼,我不嫌命长,只是缺点钱。”
温磊又重新进了盗洞,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身上并没有捆绳子,也被推进去洞去。
盗洞非常陡,温白羽踉踉跄跄的往下滑,一直盯着温磊的背影,他刚想要说话,突听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
温白羽一哆嗦,连温磊也回过头来,紧跟着就听“咕咚、咕、咕咚”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洞口滚了下来。
温白羽和万俟景侯走在最后面,温白羽只觉得一个黑影顺着土坡下来,“嘭”的一声撞在自己腿上,还挺沉的。
温白羽的裤腿立刻湿了一片,低头一看,顿时“啊!”的大喊一声,后退两步,只是他一退,那东西却不顺着土坡往下滚,就像黏在他腿上似的。
温白羽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万俟景侯抱住他腰身,往旁边一闪,那黑影就滚过去,滚到了温磊的脚边。
竟然是一个没有头的尸体!
头颅被整个割下来了,脖子的地方喷着血,土地很快就湿了一片,身体倒是完整,还穿着衣服,这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土坑上面的马爷!
马爷的手里还攥着绳子。
温磊也吓了一跳,脸色沉下来,说:“快上去!”
他的话刚说完,万俟景侯就冷声说:“来不及了。”
很快洞口的光亮被“刷刷刷”的几下填上了,好像有人在上面往里填沙土,温白羽闻到一股土腥味和血腥味,呛得咳嗽起来,旁边有个没头的尸体,让他害怕到不行,紧紧抓住万俟景侯的手。
温磊把绳子解开,往后跑了几步,路被堵死了。
温磊立刻把背包解下来,然后从里面拿出铲子,开始挖土,似乎想要再挖一条盗洞出去。
万俟景侯看着他的动作,冷笑一声,说:“上面有人等着咱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你挖一条洞出去,难不成是嫌死的慢?”
温磊愣了一下,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当即抬起头来,冷声说:“你懂什么。”
万俟景侯不再理他,抓住温白羽的手,说:“走。”
温白羽被他拉着往里走,说:“咱们去哪啊,这里太黑了,还……还要往里走啊。”
万俟景侯说:“上面不能走,到了里面找个薄弱的地方可以开个盗洞出去。”
温白羽觉得有道理,赶紧点点头,回头说:“大叔叔,走吧。”
温磊也没有办法,只好提着自己的行李,跟在他们后面,拿出手电来照明。
温白羽看了一眼手电,这种手电之前雨渭阳下斗的时候也带了,告诉他这是他花大价钱买的,道上的人说下斗都带这个。
温白羽现在可以肯定了,他大叔叔原来就是干这行的。
但是温白羽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带着自己下斗,难道是因为万俟景侯下斗很厉害?
温白羽跟着万俟景侯,两个人始终手拉着手走,温磊在后面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不禁脸色沉了沉。
温白羽说:“这里开始有花纹了。”
万俟景侯看着盗洞接上了石墙,淡淡的说:“火神图,应该是在战国晚期的墓。”
温白羽都已经习惯万俟景侯一看就知道,而温磊则是吃惊,不禁仔细打量了万俟景侯几眼。
三个人从开洞的石墙进去,通道很工整,两边刻着壁画,里面黑洞洞的。
温磊拿手电照明,温白羽侧头一看,吓了一跳,说:“啊……这个人没长脑袋,而且眼睛和嘴巴长在肚子上。”
万俟景侯给他解释说:“这两边的壁画是上古十大魔神图,这是刑天。传说上古的时候,蚩尤和刑天大战,皇帝蚩尤砍下了刑天的头,把他埋葬在常羊山,后来刑天就以乳为目,以肚为口。这壁画上的形象正好吻合,而且刑天善用大斧和盾牌。”
他们说着,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说:“那个壁画在发光!”
温白羽走过去,就看到壁画上画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他的身上和眼睛散发着荧光的颜色,在黑暗的墓道里熠熠生辉。
温磊突然说:“别碰它,荧光有毒。”
温白羽后退了半步,万俟景侯说:“这是遁神银灵子,擅长于蛊惑迷幻,不要看他的眼睛。”
温白羽说:“银灵子?还挺好听的,是什么东西?”
万俟景侯说:“就是修成魔的萤火虫。”
温白羽:“……”
万俟景侯对这些神话传说如数家珍,这让温磊更是吃惊,不禁暗暗戒备起来。
他们往里走,经过岔路口,温磊突然开口说:“走这边。”
温白羽特别想问他怎么知道走那边,不过还是没开口,三个人就往左边的岔路口走进去。
很快的就来到了一个封闭的石室,石室一面是大门,其余三面两面是空的,只有一面刻了巨大的壁画。
壁画上是一个闭目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三头六臂,手上拿着火弓、火剑、火戟、火印、火轮、火葫芦,面相很凶,有獠牙,每个头上都有一个火焰的标志,每只手的手背上,也有火焰的标志。
万俟景侯看着硕大的笔画眯了眯眼睛。
温白羽说:“这是哪吒吗?”
万俟景侯被他逗得轻笑了一声,温磊已经率先开口,说:“这是火神祝融。”
温白羽说:“祝融长得这么凶?”
万俟景侯却说:“这不是火神,这是火魔。”
温磊皱了皱眉,温白羽说:“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万俟景侯说:“火神祝融是民间最为敬仰的神祗之一,传说他令凤凰将火种播种在人间,人们才开始使用火,社会文明渐渐发达。火魔则是邪神,传说火魔从天火库偷得火种,因为盗窃,被灼伤了手掌和额头,这张壁画上的人物额头和手背都有火焰的标志,应该是一种美化,其实是灼伤。火魔来到人间,将盗得的火种洒落,变成了森林火灾、发烧和梦靥。”
温白羽说:“那火魔这么坏,还有人把他刻在墓里?”
万俟景侯说:“少数地区的人也崇尚火魔,觉得火魔才是正统的火神,这种的崇尚往往非常偏执,甚至用*来当做祭祀仪式。还有的人根本分不出火神和火魔,把火魔当做神来供奉,火魔就会迷惑这些人。”
温白羽“卧槽”了一声,说:“那这不是邪/教/组/织吗!”
温磊则是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万俟景侯,方才马爷说万俟景侯有点眼熟,现在仔细一看,似乎也有一些眼熟。
温白羽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壁画上的火魔,说:“这!这个火焰纹饰!这不就是之前咱们看到的吗,海底墓的时候有,金帛也有记载,那个国师就有这种纹饰。”
万俟景侯点点头,说:“我开始对这个墓有点兴趣了。”
温磊听温白羽说“海底墓”,明显是温白羽也下过斗,而且是跟着这个青年,不禁眯起眼睛,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不会害温白羽的人。”
温磊被他说得一愣,脸上有些不自然,转过头去,没有再说话。
温白羽说:“这个石室一定有机关,不然就没路了。”
万俟景侯说:“要找机关还不容易。”
温白羽说:“你找到了?”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火魔的信徒往往偏执,如果不三跪九叩的话,是找不到的。”
他说着,突然用力一踩壁画下方的石头地板,就听“咔”的一声,地板被应声踩碎,里面竟然是中空的夹层,夹层里有一个火魔的小雕像。
万俟景侯蹲下来,拧动了雕像。
就听“咔啦……咔啦……咔!”的响声,壁画突然从下往上升起,竟然是一座掩藏起来的暗门。
暗门打开,露出一个悠长的墓道。
温磊有些吃惊的看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只是淡淡的说:“走吧,看看里面到底是鬼还是魔。”
温白羽立刻跟上去,连质疑都没有质疑,还握住万俟景侯的手,哆嗦着说:“这墓道里怎么这热啊。”
温磊也跟上去,大家没走多远,就听到有轻微的簌簌声。
温磊向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连一个影子也没有。
走不远又是一个岔路口,温白羽说:“该走哪条路?”
他刚一说完,就听万俟景侯突然低喝一声,说:“什么人。”
紧跟着是“簌簌、簌簌”的声音。
温白羽被万俟景侯的低喝和轻微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就看见身后的墓道里,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越走越近,温白羽顿时睁大眼睛。
温白羽震惊的说:“小叔?!”
温磊也是震惊,上前两步,说:“小九,怎么是你?”
温九慕还不等他走近,立刻抬起手来,手上举着一把枪,温九慕脸上没有表情,用□□抵着温磊的额头,往前一送,逼他退后两步,说:“别动。”
温磊更是吃惊,说:“小九……你,你不是……”
温九慕冷笑一声,说:“磊爷也太小看我了,是不是手生的时候太长了,都忘了我曾经最拿手什么,你以为你的门锁难得倒我吗?”
温磊似乎有些了然,说:“是啊,我都忘了。”
温九慕没有再和他说话,只是戒备的看着他,然后慢慢后退着往温白羽身边走。
温白羽说:“小叔,你这是干什么?”
温九慕一手抓住温白羽,一手举着枪对准温磊,对温白羽说:“跟我走。”
温九慕随即慢慢后退,就要退进右边的岔路。
温磊上前半步,说:“那条路不能走!”
“嘭!”
一声巨响,温九慕突然开枪,温磊只觉得肩膀一阵火烧,子弹擦着他的肩膀打过去,立时见了血,温磊冷汗唰的流下来,身体摇了摇,靠在墓道的墙上。
温白羽吓了一跳,没想到温九慕会开枪,说:“小叔,有……有话好好说,别开枪啊。”
温九慕冷笑一声,说:“磊爷别在往前走,否则就不是擦伤了。”
他说着,拽住温白羽,说:“快走!”
温白羽被他拽住,往岔路深处走,万俟景侯一直没说话,跟在后面。
温磊伸手捂住肩膀,一脸的冷汗,看见三个人往岔路深处走,不禁咬了咬牙,立刻跟上去,只不过岔路很黑,三个人一下就消失了。
温九慕拽着温白羽跑了很久,一直到气喘吁吁,岔路走到了头,然后又右拐,进入了一间石室,温白羽实在跑不动,他们才停下来。
温白羽累的一身汗,跪在石室里喘着气,摆手说:“我……我跑不动了,我的妈……”
万俟景侯站在他旁边,给他拍背,温白羽喘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温九慕看着万俟景侯的动作,突然开口说:“我早该看出来的,我虽然没见过你,不过道上的人都看过你的照片,说是一尊大佛,谁碰上谁倒霉,因为没有人比你厉害,你又姓万俟,只不过我一直没往那个方面想。”
温白羽没听懂他说什么,温九慕又说:“歇一会儿,歇好了咱们就继续往前走,我知道路,快些走出这个地方。”
温白羽实在忍不住了,说:“小叔,你知道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见你昨天和大叔叔吵架了,而且大叔叔为什么突然带我下斗,还有……万俟景侯说家里的古董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温九慕目光有些躲闪,低下头来,喉咙上下滑动,过了好久,才说:“都这么多年了,我本身以为后半辈子都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温九慕说到这里,又停下了,过了好久好久,才说:“我不姓温,和温磊也不是兄弟……”
温九慕不姓温,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本身是乡下人,一年闹饥荒,温九慕从乡下混进城里,为了饱腹他开始打零工,什么苦头都吃过。
后来有一个金华的富绅看中了温九慕,说是要收他做徒弟,温九慕甚至不知道富绅是干什么的,富绅只是说,他的手非常好,非常好,是一双很巧的手,如果不拜他为师,就浪费了。
温九慕实在太饿了,就跟着富绅走了,后来遇见了富绅的儿子,就是温磊。
富绅请了先生教温九慕写字读书,收他做义子,给他取名九墓。
九墓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谁会在名字里用墓这个词,看起来太不吉利了。
到后来,九墓学得很快,读书写字,连一些难懂的篆书和甲骨文都可以认识,义父连连夸他聪慧过人,是个好苗子。
再后来,义父终于开始教他“正经”的东西,先是一些体能锻炼,然后是开锁,辨认古董,等九墓出师的时候,他们下了第一个斗。
年轻的九墓很怕这些,他本身胆子不大,更不想下斗,只求混一口饭吃,只不过他已经没得选,义父说,这双手天生就是为了破解机关,如果他不用,那不如砍了。
九墓很害怕,义父似乎变了,再也不和蔼可亲,每次带着他下斗,九墓就是一个挡箭牌,需要用到他破解机关的时候就冲上去,等到分赃的时候,九墓就会坐在一边,看着那些贪婪的人高谈阔论。
九墓想要逃走,被抓回来打得半死,他永远记得那天,义父就像发疯了一样,狠狠的毒打他,还拿了刀,要砍掉他的手。
温九慕说着,下意思的缩了缩手,他的手腕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伤疤,看起来伤口不浅。
九墓当时疼的要死,他觉得手要掉了,甚至听到了刀子切割到骨头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温磊突然冲了进来,他也是发疯一样,把九墓护在身后。
义父似乎六亲不认,拿刀也砍温磊。
温九慕颤抖的说:“后来……温磊就把他杀了……”
温白羽有些吃惊。
温九慕笑着说:“温磊是我见过最心狠的人。”
那时候温磊的年纪也不大,才比温九慕大三岁,他却不害怕,眼里满满都是愤恨。
义父的尸体就躺在地上,从刀口里突然爬出一只黑色带壳的大虫子。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在下斗的时候,这只大虫子已经爬进了义父的身体里,这虫子可以控制人,而且一旦爬进去就不会出来,可以说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
他们连夜逃走了,九墓本身想安慰温磊,只不过温磊眼神就很冰凉,温磊说,富绅有很多情妇,也有很多儿子,就像教九墓一样,同样如此教他的儿子们,他所有的儿子都是死在斗里的,只剩下温磊一个,温磊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疤。
九墓至今记得温磊那时候的眼神,冷的刺骨,他说,他的母亲也是被富绅活活勒死的,他不后悔杀了那个丧心病狂的人。
两个人逃出去,但是除了下斗,他们什么也不会,马爷曾经和富绅一起下过斗,知道富绅死了,就邀请他们一起下斗,可以平分钱财。
九墓对这些很害怕,但是温磊同意了,温磊说想要活下去,等攒够了钱,就洗手不干,他答应了马爷,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九墓不会下坑,都只站在坑上负责拉绳子。
每次下斗,温磊都会对九墓说,如果坑里有什么,你别管我,自己走吧。
九墓当时就在想,或许他是喜欢上这个人了,虽然他们都是男人,虽然温磊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是他见过最狠的人。
他们渐渐发达起来,攒了许多钱,温磊笑着对九墓说,他在金华看好了一个房子,等下了这个墓,就在金华定下来,洗手不干了。
九墓也觉得很高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温磊笑。
温九慕回忆的说:“二十六年前,我们最后下的一个斗,就是这个墓。”
温白羽吃惊的说:“这个墓?”
温九慕说:“道上有人说,发现了一个火神墓,是战国时期的,下斗的都知道,战国的墓,不仅年代久远,而且墓里必出神器,那都是无价之宝。我们约了几个合作的朋友,就打算一起到这个斗里探一探。”
与此同时,他们听说还有一些人,也想要下这个斗,他们几乎是争分夺秒。
勘测很顺利,温磊熟悉泥土的气味和声音,九墓擅长破解机关,这一次温九慕决定和温磊一起下墓。
当时温磊发了很大的火,不允许他下去,九墓也生气了,觉得温磊是太轻看他了,温磊却说,如果他敢下去,从此他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
九墓很害怕,最终还是服软了,他听了温磊的话,还是站在坑上拉绳子。
温九慕说:“当时加上温磊,下去了一共三个人,我拉着绳子,他们一点点的走进去,还没有走多远,我就听到土坑里突然传出了尖叫声,声音非常大,我听得很清晰……我当时慌了,他们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我开始奋力的拉绳子,一共三条绳子,我慌了都不知道哪条是温磊的……我……”
温九慕的声音颤抖起来,似乎回忆起来仍然心惊,继续说:“我拉上来第一条绳子,却很轻,就在我奇怪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绳子从洞里出来,并没有拉出人来,而是一张……一张烧焦的人皮……”
温白羽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吓得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往万俟景侯的方向贴了贴,万俟景侯伸手搂住他的腰,动作很自然。
温九慕又说:“然后我拉出第二条绳子,也是一张烧焦的人皮……再拉第三条……万幸的是,绳子上什么也没有,是空的。”
九墓当时就在想,没有温磊,他一定是活着!
九墓什么也没不顾了,背上行李,就从洞口钻了进去,里面很黑,没有任何声音,到处都是火神的壁画和一些祭祀的壁画。
他虽然害怕,但是更怕温磊出事,况且他也是经过精心培养的,善于各种精细的机关,墓里机关虽然很多,但是都没有难倒九墓。
他一直往里走,突然听到了啼哭的声音,好像是小孩的哭声,回荡在墓道里,异常的吓人,就在这个时候,他鼻子间又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非常浓重。
墓道的深处有人在走动,两个人影,他们越来越近,越来也近,九墓终于看清楚,是两个没有人皮的怪物,其中一个人的腰上还别着枪,九墓认得出来,那是合伙的朋友。
那两个怪物的胸口开了一个大洞,九墓看到有虫子在钻,硕大的黑色带壳的虫子,是那种可以控制人的尸虫。
两个怪物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们的手上还抓着一个婴儿!
婴儿非常小,身上血粼粼的,但是哭的很有力气,九墓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溅上去的血。
那两个怪物异常的恐怖,就算九墓擅长破解机关,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东西。
温九慕说:“我想要救那个孩子,他哭的太惨了,但是怪物却不撒手,我被一路追赶到主墓室……主墓室就在这前面不远。然后那怪物突然从后面扑上来,他们没有皮,血红的肉流着血,还带着像火一样的灼烧,他们把孩子扔在一边,一个压住我的四肢,一个掐住我的脖子,我当时窒息的不行,就晕过去了,觉得自己死定了……”
温白羽听得提心吊胆的,说:“然、然后呢!”
温九慕笑了一声,说:“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还是在主墓室,那两个怪物却倒在了一边,似乎已经死透了……我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温磊……”
九墓当时不争气的哭了,他吓坏了,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温磊了,九墓知道温磊的性格,还以为对方会骂自己,结果温磊突然抱住他,紧紧的抱着他,说他没事就好。
九墓有点傻了,问他,为什么不骂自己,他不让自己下来的。
温磊笑着说,再也不骂他了,以前是他不对,以后全都听他的。
温磊说完,就亲了他,九墓当时更加傻了,他以为温磊注定会结婚生子的,他不过是单恋,没想到温磊也是喜欢他的,却一直没说出来而已。
温磊说,早就喜欢他了,很早之前,看到他每次破解完机关,蜷缩起来,靠着墓道抱紧双膝的动作,温磊就觉得心脏要裂了,他的感情从同情,慢慢变了味道,在他发现的时候,想收拾也没办法了。
九墓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除了身上有疲惫的感觉,根本用不上劲儿之外,身上好端端的,也没有被怪物灼烧的伤口。
温九慕说:“就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哭声,是那个孩子……温磊说,他们下去不久,就遇到了机关,其他两个人都被机关烧掉了皮,他一个人逃出来,后来就遇到了下斗的另一拨人,他们很奇怪,似乎并不是来倒斗的,而是来祭祀的……他们手上带着很多婴儿,看起来都非常小,他们要把这些孩子祭祀给墓里的火神,我看到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温九慕顿了顿,抬头注目着温白羽,伸起手来,轻轻抚摸着温白羽的脸颊,眼圈里有眼泪在打转,说:“我和温磊,不可能再有孩子,我当时想……万一老了,没有人陪,那多孤单,如果把孩子抱回去,那么我们老了,孩子也长大了,也不会孤单……”
温白羽震惊的睁大眼睛,他听出来了,喃喃的说:“那个孩子……是我吗?”
温九慕点点头,说:“温磊他不同意,他说墓里捡了孩子很不吉利,而且孩子受了伤,他的左肩有伤疤,很长,还有奇怪的灼烧痕迹,怕是养不大……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孩子死在墓里,我就和他说,他刚刚还说以后都听我的,不能反悔了……温磊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都会和我争辩,这次却没有都说,只是说好,只要我喜欢……我们把孩子带出了墓,我出来大病了好久,温磊就说洗手不干了,以后再也不会下斗了。我们在金华住下来,为了给我治病,当时过得很辛苦,但是温磊从没再提过下斗……”
温九慕喃喃的说:“后来……”
他顿了顿,看着温白羽,继续说:“后来,有一个道士看到了你,他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天生高人一等……我听了自然很高兴,只是道士又说,你的命格也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说你天生魂魄不齐整,会吸引小人和鬼怪,最重要的……你是凤凰血。”
温白羽诧异的说:“凤凰血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
温九慕说:“凤凰血一直是传说,传说只有神祗凤凰一族才会有这样的血,凤凰可以浴火重生,与天地同寿,他的血是正阳之物,可让人起死回生,甚至长生不老。后来也有人说,有降落人间的凤凰,他们为了适应人类的生活,退去了翅膀和火目,变成了人的样子,他们的后代虽然不是神祗,但却沿袭了凤凰血。凤凰血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尤其是对下斗的人来说,倒斗本身就是九死一生。”
温白羽震惊的说:“我这么厉害啊?我怎么没感觉到……”
温九慕说:“我那时候也不信,觉得道士是个骗子,但是就在之前……你听到我和温磊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道上有人传说你是凤凰血,我们虽然洗手不干这么多年,但是消息还是灵通的,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血……昨天……昨天温磊说,他想要你的血。”
温九慕苦笑一声,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和温磊养了你这么多年,早就有了感情,我怎么可能下去的手……温磊他,他……果然是我见过最心狠的人,我早就该知道的。”
温白羽已经震惊的不行,说:“大叔叔要我的血?”
温九慕只能苦笑,说:“他说他不是为了钱,是有苦衷的,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说,让谁能相信他有苦衷。”
万俟景侯看了温九慕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温九慕说:“我只是会破解机关,比不过温磊的,不过幸好……你如果跟着万俟景侯,我倒是放心了。从墓里出去,你们就走吧,别再回来了。”
温白羽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说:“我觉得有点奇怪……大叔叔如果要我的血,在家里杀我不就挺好,为什么非要带到墓里?而且这个墓,你们都下过了,再下一遍有什么意义?”
温九慕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眼睛一眯,说:“温磊来了。”
温九慕突然站起来,抓住温白羽,说:“快走,我们当年在主墓室后面打了一个盗洞,可以出墓,咱们快走。”
温白羽被温九慕抓着,赶紧跟着跑,一起往主墓室跑去。
温磊追过来,看见了他们的背影,他肩膀上流了好多血,却已经顾不得,大喊:“小九!别再往前走了!”
只不过前面三个人根本没听他的,温磊狠狠的伸手砸了一下墙,之后又快速的往前跑,追着他们往主墓室去。
他们沿着墓道七拐八拐的往里跑,两边的石壁上刻着纹饰,温白羽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特别恶心。
有掏心挖肺的,有砍头跺脚的,还有*的,好像都是祭祀的仪式,感觉真的像邪/教/组/织,果然不像是神明。
他们一直往里跑,很快就看到一闪巨大的门,门是打开的,两扇门上都刻着火焰的纹饰。
墓室里面非常大,让人惊讶的是,墓室里放着一个棺椁,棺椁的四周却被火焰包围着!
仔细一看,棺椁的四周围绕这一个小小的凹槽,看起来像是曲水流觞,里面有不知名的液体,液体正在燃烧,如果是战国墓,那么燃烧的念头也足够久了。
墓室除了一个棺椁,其余都是石雕的摆设,一个个雕刻的很生动,但是动作却让人不寒栗。
其中最大的雕像是一个火焰的图腾,看起来像熏熏燃烧的烈火,就在图腾里面,还雕刻着几个人,那几个人都没有穿衣服,有男有女,手舞足蹈,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意,投身在火焰之中……
“卧槽……”
温白羽爆了一句粗口,看的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火焰中的人,眼睛都是绿色的,泛着荧光。
温白羽只看了一眼,突然有一种被吸进去的感觉,脑子竟然有点不够用了,他仿佛感觉到图腾活了,火焰在跳动,火焰中的人正在火焰的焚烧中尖叫、大笑、欢呼,手舞足蹈的请求着火神赐予他们重生……
温白羽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喘不出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就在这个时候,温白羽突然感觉嘴唇上有冰凉的血腥味,突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
温九慕激动的看着他,说:“白羽,你醒了?!你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白羽抬头一看,自己正躺在万俟景侯的怀里,温九慕跪在一边.他抿了抿嘴,凉丝丝的,伸手一抹,竟然是血。
温白羽看向万俟景侯的手,果然上面有伤口。
万俟景侯说:“不要去看图腾,图腾上的荧光是银灵子的眼睛做成的,有蛊惑的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
温白羽点了点头,刚才都要吓死了,还以为图腾活了,原来是幻觉。
巨大的图腾两侧,则是两只宝石雕刻的凤凰,凤凰一左一右,都是垂首匍匐的状态,似乎在虔诚的膜拜着火魔的图腾。
温白羽说:“这里竟然有凤凰?”
万俟景侯说:“凤凰是正阳之气的神祗,火魔一直想要驱使凤凰,有这样的图腾也是正常的。”
温白羽点点头,想从地上站起来,他伸手撑着地,就觉得石板“喀拉”一响,似乎不结实。
温白羽一阵激动,伸手敲了敲石板,说:“这石板是动的,下面是不是有夹层?”
万俟景侯伸手摸了摸石板,又沿着边隙摸了摸,他的动作很轻,却很专注,温九慕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比划,自己确实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更何况都搁置了二十六年了。
万俟景侯摸完了,一下将石板拔起来,下面是土。
万俟景侯随即站起来,淡淡的说:“你们想知道温磊的苦衷,应该就在这下面。”
温白羽和温九慕吃了一惊,诧异的看向万俟景侯,温白羽说:“这下面是什么?”
万俟景侯却没有说话。
温九慕突然蹲下来,开始用双手挖土,样子似乎非常疯狂。
温白羽又问:“到底是什么啊,别卖关子!”
万俟景侯仍然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着挖土温九慕,说:“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挖。”
温九慕抬头看他,眯了眯眼睛,又低头去挖土。
土很深,温九慕双手抓进土里,拼命的刨土,指甲很快就断了,磨破的地方都是沙土。
温白羽有点看不过去,但是他们都没有带工具,只好蹲下来跟温九慕一起挖,而万俟景侯始终没有动手,一直抱臂站在旁边。
他们挖了将近二十厘米的深度,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但是还是没有挖到任何东西。
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看向墓室的门,随即有人走进来了。
是温磊!
温磊因为失血,脸色有些苍白,他冲进来,看到温九慕正蹲在地上挖土,震惊的不能言语,喊了一声“小九!”就要冲过去。
温九慕突然举起枪,对准温磊,冷声说:“别再往前走了!我这次开枪,就不是打伤你的肩膀!”
温九慕喊得嘶声力竭,温磊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温九慕这样愤怒过,苦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枪法,还是我教的……”
温九慕听他说起这些,手都在颤抖,枪头不停的晃着,似乎举不动了。
温磊却不停下来,还是慢慢的往前走,一点一点的靠近温九慕。
温九慕睁大眼睛,瞪着温磊,说:“别再走了!我警告你!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开枪?!”
温磊还是不停,继续往前走,说:“小九,我求你了,当我求你了,别再挖了……我不要凤凰血了,求求你,我不要凤凰血了,咱们走吧……你别挖开它。”
温九慕见他马上要走过来,但是他的手却抖得厉害,始终扣不动扳机,“啪”的一声,枪掉在地上,摔出好远。
温磊这个时候冲过去,双臂紧紧箍住温九慕,说:“小九,咱们走!快走!”
他似乎放弃了什么,又有些绝望,好像一刻也不能在墓里呆了,温白羽从没见过温磊这么害怕过,他紧紧抱着温九慕,好像一撒手,温九慕就会消失。
温九慕被他箍住,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温磊不说话,只是抱着他,说:“别问了,咱们走吧,我不要凤凰血了,我不会再对白羽怎么样,真的,小九你信我……白羽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忍心要他的血……你信我。”
温九慕看着他,却不说话,其实不是他不信温磊,而是他不敢信,因为温磊心太狠了……
温磊苦笑着说:“信我小九,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再想对白羽不利,就死无葬身之地……”
温九慕眼圈一下就红了,抱住温磊,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双腿有些发软,根本站不起来,身上渐渐的无力,连喘息都觉得很累……
温磊大喊了一声,说:“小九!你怎么了!”
温九慕说不出话来,用眼睛看着温磊,身体越来越凉。
温白羽也跑过去,握住温九慕的手,入手冰凉,就好像万俟景侯的温度似的。
温白羽心里猛跳,说:“万、万俟景侯!快来!我小叔叔怎么了!他……他的手特别凉……”
万俟景侯站着没动,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温九慕,说:“我说过,劝你别挖开。”
他顿了顿,淡淡的继续说:“因为这底下,埋得是你的尸体。”
“什么?!”
温白羽震惊的瞪着万俟景侯。
温磊突然抬头,眼睛充血,发狠的瞪着万俟景侯。
温九慕吃惊的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凉,甚至僵硬……
温九慕用了全身的力气,说:“原来……是这样……原来二十六年前……我就已经……已经死了……”
当年九墓被两个没皮的怪物掐住脖子,很快就断起了,只不过他又醒了过来,看到了温磊,还以为是温磊救下了他,那时候温磊对他的态度突然改变,再也不冷言冷语,什么都顺着他,甚至都没说过一个“不”字。
原因是温磊见过九墓死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看到九墓的时候,九墓已经没气了,脸色苍白,脖子上身上都是灼烧的痕迹,温磊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而现在是第二的次。
温磊使劲摇头,紧紧抱住他,说:“小九,别说傻话,你好端端的,别睡,别睡,你看着我……”
万俟景侯说:“你挖开这里,固摄住尸体的阳气就会从土壤中挥发,自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温磊抱着温九慕越来越凉的身体,说:“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说出来!我都已经放弃了,我还想着……就算没有凤凰血,我救不了小九,起码我还能陪他最后几天……”
温白羽也没忍住,眼泪都流下来了。
万俟景侯伸手搂住温白羽的腰,说:“别哭。”
他伸手给温白羽擦眼泪,随即又说:“如果没人发现,你打算当一辈子火魔的傀儡?养尸只能用活人的精元来养,你养了他二十六年,还能再养多少年?”
温白羽一听,睁大眼睛,抓住万俟景侯的手,说:“你有办法?”
万俟景侯点头,温磊突然看向他,说:“你真的有办法?快说!小九要不行了!”
万俟景侯说:“他本身就是个死人,已经死了二十六年,不在乎这几分钟。”
万俟景侯顿了一下,说:“我要知道你在这个墓里做了什么,还有,是谁要温白羽的血。”
温磊有些颓然,说:“我……我当时看到小九的尸体,他已经没气了。”
九墓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啼哭的婴儿。
温磊觉得那时候他要疯了,他从不让九墓下坑,就是因为害怕九墓有危险,他虽然常说要洗手不干,但是什么时候洗手不干,谁能说得清楚呢,没准说好了下最后一个墓,这最后一个墓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温磊当时抱着九墓,他想着,既然九墓已经死了,他活着出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陪着小九,这辈子他作孽太深了,出去了也会遭报应。
就在温磊一心求死的时候,他看到了图腾。
火焰的图腾,布满了荧光,图腾中的人像,双眼也是荧光绿的,这是用银灵子的眼睛做成的。
银灵子善于迷惑,让人产生幻觉,温磊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吸了进去,他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东西。
就如同温白羽看到的,一群人在火焰中又跳又笑,有被灼烧的尖叫声,却不是凄厉的喊叫,那声音带着兴奋,似乎以此为快乐。
温磊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让他恶心。
就在温磊厌恶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手背和额头都有火焰,长得三头六臂的人和他说话。
那个怪人问他想不想救九墓,如果想,就跪下来磕头,从此变成他的信徒,一辈子供奉他。
温磊当时很绝望,如果有人能救小九,他什么都会答应,别说是下跪,别说是磕头。
那个人教了他一个办法,让他在墓室里挖坑,把九墓埋在下面,又说火神的火种自然会用阳气保存他的尸体,尸体完好,九墓就不会消失,但是绝对不能挖开土,一旦挖开,九墓就会瞬间腐烂,变成一堆尘土。
那人让温磊答应他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去找他,和他说清楚,其余的不需要他知道。
温磊答应了,九墓真的活了过来,身上没有灼伤,好端端的,只不过九墓跟他说,自己特别累,没有劲儿。
他们从墓里上来之后,九墓就经常得病,身体非常虚弱,去看过了医生,西医说他免疫力差,要非常注意,中医说他身体虚寒,要长时间治疗,一个道士说,九墓没有三魂七魄,身体里都是至阴之气,自然会虚寒。
这种人就是傀儡,需要吸收阳气才能维持实体,温磊不在乎,正好自己是活人,有阳气给他。
后来温白羽长大了一些,温磊就把他送走了,让他去北京,九墓还嫌温磊心肠硬,觉得温磊对温白羽始终没感情,温磊只能苦笑,就是因为有感情,他怕九墓的阴气影响了温白羽。
温磊想着,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以后小九就生活在他身边,他们两个人,不管如何,温磊都知足了。
只不过,就在温磊觉得一切都很好的时候,小九突然又病倒了,病了整整一年,什么医生都看过了,他无奈之下只要去找那个道士。
道士只是摇头,说:“邪术终归是邪术,总有尽头的时候。”
温磊那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后来他做了一个梦,小九冰凉的躺在他身边,浑身都僵硬了,再也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看着他……
温磊几乎疯了,他抱着小九的尸体,这时候那个三头六臂的怪物又出现了。
怪物托梦告诉他,自己是真正的火神,如今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只要他能做到这件事情,以后就不再需要供奉自己,九墓也可以彻彻底底的复活。
温磊看着他们,说:“是什么事情,你们或许已经猜到了……他说要温白羽的血。”
温白羽只能想到果然如此这四个字。
温磊说:“那人说,温白羽的血,是凤凰血,要我杀了温白羽,把他的血盛在密封的容器里,带到这座墓,把血浇在棺椁上……我也曾经在道上混过,自然知道凤凰血,那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我就想到,或许是墓里的粽子想要起尸……呵,我确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想,如果真的是凤凰血,我为什么要拿给他,我可以用凤凰血救小九……”
温磊并没有杀了温白羽,他有些下不去手,而是带着温白羽到了墓里,温磊那时候想,或许等看到了小九的尸体,他一定会下手的,因为他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温磊没想到,这件事情马爷来横插一行,还被小九知道了,小九根本不知道原委,就算知道了原委,也不会对温白羽下手。
温磊说:“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也不清楚,我能记清的就是这些了,最清楚的就是他头上和手上的火焰纹饰。”
温白羽说:“又是这些纹饰,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些人,会不会就是火魔的信徒啊?做法都那么偏执变/态。”
万俟景侯点头说:“有可能。”
温磊说:“我知道的都说了,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救救小九!”
温白羽也着急,说:“是啊是啊,快说,别卖关子了!”
万俟景侯叹口气,说:“我没办法让他起死回生。”
温磊突然暴怒起来,说:“你说什么!”
万俟景侯继续说:“我能让他和常人无异,但是记住,从此以后他就是你曾经下斗要杀的粽子,他身上没有阳气,只有阴气,不能触碰任何法器和黄符,否则就会受灼烧之苦。”
温磊有些失神,紧紧抱着温九慕。
过了一会儿,温磊才点点头,说:“我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
万俟景侯说:“现在把土挖开,取出他的真身。”
温磊立刻开始跪下来挖土,像疯了一样,温白羽也跪下来帮忙,没挖多少,温九慕的尸体赫然出现了,他们的动作变轻了,生怕挖坏了。
只见温九慕的尸体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灼烧痕迹,当时一定非常痛苦。
就在他们挖出来的一霎那,尸体开始失去水分,慢慢干瘪,还有腐烂的迹象。
温白羽吃了一惊,说:“这……这是怎么了!”
万俟景侯二话说没,突然拿出龙鳞匕首,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下,伤口很大,血一下喷溅出来,洒在温九慕的身上。
刚刚还要腐烂的尸体,突然变的完好。
“滴答……”
“滴答、滴答……”
血不停的留下来,流了温九慕一身。
温白羽紧张的看着万俟景侯,伤口太大了,虽然在慢慢的愈合。流血很多,几乎是喷溅,万俟景侯的脸色本身就接近惨白,温白羽也看不出他的脸色有没有更白。
伤口在慢慢愈合,温磊睁大眼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血越流越小,但是温九慕还是死气沉沉。
“哧——”
又是一声,万俟景侯在愈合的伤口上又划了一下。
温白羽看着就疼,说:“你……”
万俟景侯却摇摇头,说:“我没事,死不了。”
温白羽还想再说话,突听“咔”的一声,说:“什么声音?”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说:“不好,棺椁里的尸体闻到血气,要起尸了。”
温白羽说:“那快走,咱们先出去再说。”
他正说着,棺椁果然发出“嘭嘭嘭”的声音,似乎在猛烈的撞击着盖子,棺椁也开始不停的晃动着,好像有人在里面挣扎。
万俟景侯看向温磊,说:“带他们先走。”
温磊站起来,却说:“不,你还要救小九,你们先走,我挡着。”
万俟景侯看了他一眼,说:“这棺椁里应该是血粽子,而且道行不浅,你根本应付不来。”
温磊也知道,毕竟这个墓太邪乎了。
万俟景侯应站起来,说:“没时间了,快点走,你知道盗洞在哪里,带他们走,一会儿我去找你们会合。”
温磊终于咬牙点了点头,说:“出墓室向左,第二个耳室里有盗洞,可以直接爬上去,我们在上面等你。”
温白羽不走,抓住万俟景侯说:“我跟你一起。”
温磊说:“白羽,你胡闹什么!快走!”
温磊说着,抱起温九慕的尸体,回头说:“快走,白羽!你留下来也没有用!”
温白羽死死抓着万俟景侯,说:“没用我也想留下来。”
万俟景侯被他逗笑了,转而握住温白羽的手,说:“那咱们一起。”
随即对温磊说:“快走,我应付的过来,不会让温白羽受伤。”
温磊没有办法,温白羽就跟吃了秤砣似的,只好转头抱着温九慕跑出主墓室。
就在温磊出去的一霎那,“嘭!”的一声巨响,棺椁从中间炸裂了。
温白羽哆嗦一下,说:“这粽子太野蛮了,连自己睡觉的地方都给炸了。”
棺材炸裂之后,温白羽立刻味道了一股刺鼻的味道,万俟景侯捂住他的嘴巴,说:“是尸毒。”
温白羽赶紧自己捂住口鼻,就见一个血粼粼的粽子从裂开的棺材里爬出来,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血粽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一张嘴,里面粘嗒嗒的,似乎有什么粘液,“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温白羽后退了一步,万俟景侯说:“他身上有毒,不要靠近,不用硬拼,只需要给温磊拖延时间就可以。”
温白羽点了点头。
血粽子爬出来,竟然匍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开始爬,温白羽眼皮直跳,说:“这……这粽子还真有个性……”
血粽子才爬了几步,万俟景侯就抓着温白羽往后慢慢退,一直退到了大门外面。
“咯咯!”
“咯咯!”
血粽子大吼着,突然从手脚并用的爬变成了双脚直立,两只手猛地向前,做出扑出的姿势,似乎要向他们扑来。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伸手在大门外面的石灯里掏了几下,似乎找到了什么,用力一按。
“轰、隆——”
石门猛的闭合,“嘭!”的一声合上,紧跟着是石门里面传出“嘭”的一声,似乎是那血粽子撞到了石门上。
温白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撞的真够疼的。”
万俟景侯说:“走吧,去找你叔叔。”
温白羽赶紧点点头,笑着说:“这粽子的智商太低了。”
两个人往温磊说过的方向走去,路过第一间耳室,第二间耳室离第一间还不近,就在他们走着,突听一声低吼的声音,然后是温磊的喊声,“小九,快走!”
温白羽吓了一跳,温磊的声音嘶声力竭的,带着压抑的痛苦,温白羽说:“不好,他们是不是又遇到粽子了?!”
温磊抱着温九慕跑到耳室,那个盗洞还在,温磊刚下放下温九慕,就觉得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虽然仍然冰凉,但是温九慕慢慢睁开了眼睛。
温磊激动的死死抱着温九慕,说:“小九……你真的活了。”
温九慕精神有些差,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脖颈上和手臂上都是烧伤的痕迹,温九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温磊?”
温磊点头,笑着说:“是我,小九。”
温九慕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温磊了,感受着那人炙热的体温,不禁抖了抖,摩挲着自己受伤的手腕。
温磊握住他的手腕,说:“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咱们回家之后,我找医生给你看。”
温九慕笑了笑,说:“你不嫌弃我就行……”
温磊抱着他,已经激动到不行,说:“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温九慕看了看四周,说:“白羽呢?还有万俟景侯?”
温磊说:“他们还在主墓室,粽子起尸了。”
温九慕一听,挣扎着要起来,说:“起尸了?那白羽怎么办?”
温磊压住他,说:“先别动,还有万俟景侯呢,他比咱们都厉害,况且……况且白羽和他感情很深,非要和他一起。”
温九慕当然看得出来,这俩人的小动作太多了,而且万俟景侯的动作很“嚣张”,对温白羽的好丝毫不加掩饰。
就在这个时候,温磊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咳嗽了一声,说:“小九,快走吧,咱们上去等他们,有万俟景侯在,不用担心白羽。”
温九慕虽然担心温白羽,但是又怕这么多年了,盗洞被堵死,于是就准备和温磊先进去看看,如果堵死了也好再挖。
温九慕首先钻进盗洞里,他刚刚醒来,身体很虚弱,一边往里钻去,一边说:“看起来前面没有被堵死……”
他说着,没听温磊回答他,回头一看,后面竟然没有了人!
温九慕当即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好久,仍然没有人,他慌张的往后倒退,一直退到了盗洞的口,回到了耳室,这才发现温磊根本没有跟上去,而是蹲在耳室的墙角,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胸口,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
温九慕冲过来,抓住温磊,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走?”
温磊见他回来,挥开他的手,说:“你走吧,你先走,我等等白羽,等一会儿跟白羽他们一起上去找你。”
温九慕眯眼说:“你骗人,你根本不会说谎,你怎么了!”
温磊的胳膊在哆嗦,脸色惨白下来,嘴唇变成青色的,抬头来瞪着温九慕,面容几乎扭曲了,咬住槽牙,从嘴里挤出几句话来。
温磊说:“快走,小九,快走吧,别管我了!”
温九慕看他痛苦,伸手去扶他,却被温磊一把挥开,温九慕没有防备,摔在地上,震惊的看着温磊。
温磊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好像自己的手不听话一样。
温磊突然颤抖着手从包里摸出一把枪,温九慕睁大眼睛,冲过去按住他,说:“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温磊握着枪的手哆嗦着,想要扣动扳机,但是没有办法扣下去,最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温磊绝望的喘着气,脸色越来越狰狞,说:“快走,我……我身体里有尸虫,我要控制不住了……小九,走,我不想害你!”
温九慕吓了一跳,他知道那种东西,当时义父就是这样,被虫子钻了心,开始发疯,他手上还有深深的刀口,手腕差一点就被剁下来。
他没想到温磊也这样,看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腕,嘴角已经被咬破了,不断的哆嗦着。
温九慕眯眼说:“我不会走。”
温磊似乎要受不了了,说:“你听我话,我……我是罪有应得,这都是报应……”
温九慕伸手抱住他,说:“那我也一样,我会陪着你。”
温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粗吼,忍受不住的喊着:“小九,快走!”
温白羽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温磊脸色铁青,一副青面獠牙的疯狂模样,将温九慕按在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温九慕的胳膊上血粼粼,似乎被温磊咬了。
温白羽吓了一跳,说:“这……这是怎么了?”
他冲上去,温磊突然发疯,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温白羽后退了好几步,万俟景侯一把接住他,说:“有没有受伤?”
温白羽说:“我没受伤,我小叔叔受伤了!”
万俟景侯皱了皱眉,温白羽说:“大叔叔怎么了,他疯了吗,他要掐死小叔叔!”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你小叔叔已经是粽子了,死不了。”
温白羽:“……”
温白羽顿时无奈了,麻烦你不要这种时候讲冷笑话啊!
温白羽说:“快!快把他们分开。”
他话音一落,万俟景侯突然冲上前,温白羽就听“嘭!”的一声巨响,温磊已经横着飞了出去,撞在耳室的墙上。
“温磊!”
温九慕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温磊摔在地上,额头一片血,想要过去扶他。
万俟景侯却拦住温九慕,说:“别过去,他身体里有尸虫,已经被控制了。”
温白羽说:“尸虫?”
万俟景侯说:“是长在墓里的一种虫子,以腐物为生,但是只要见到活人,就会钻进活人的身体里,这种虫子起初很小,肉眼几乎辨别不出来,进入人体后会不断生长,起初只是吸收人体内残留的营养,但长到一定大小,就不会满足于吸收营养,会撕咬寄主的内脏,最后撕裂寄主身体跑出来。”
温白羽哆嗦了一下,说:“那……那怎么办?”
温九慕眼睛里有湿意,说:“义父身体里就是这种虫子,道上的老人说无药可救,你们走吧,从盗洞出去就能到地面……”
温白羽阻止他再说,说:“别这么快就放弃。”
万俟景侯说:“并不是无法可解,说无药可救确实是事实,因为这种虫子不害怕任何药物,但是可以把虫子直接剖出。”
温白羽说:“剖出?”
万俟景侯说:“把他按住。”
温白羽当下说:“快快快。”
温九慕和温白羽两个人将挣扎嘶喊的温磊使劲按在地上,温磊本身就高大,再加上神志不清,力气极大,温白羽和温九慕两个人将将能按住他。
万俟景侯蹲下来,伸手在他身上摸索,随即顿了一下,说:“尸虫爬的很快,我下手必须快,一会儿有点疼,他肯定会挣扎,你们按住了。”
温白羽点点头,已经出了一身汗,说:“放心!”
只不过下一刻,温白羽就见识了什么叫“有点疼”……
温白羽只听到“噗——”的一声水响,随即有什么东西喷在地上,喷湿了温九慕的衣服。
是血……
万俟景侯的手已经伸进了温磊的腹部……
“啊……”
温磊疼痛的嘶喊起来,身体不停的弹动挣扎,脸上一下流出汗来,眼睛圆睁。
温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抓,“啪”的一声,指甲刮到了温白羽的脖颈。
温白羽脖子上一烧,热乎乎的,有血流了下来。
“嘶……”
温白羽轻吸了口气,万俟景侯立刻看过来,说:“怎么样?”
温白羽赶紧摇头,只是抓伤了一点,虽然流血了,不过比那个“有点疼”差远了。
温磊剧烈的挣扎,万俟景侯沉声说:“别让他动,虫子受惊开始爬了。”
温九慕一身汗,手都在哆嗦,就在这个时候,“滴答”一下,温白羽的血掉在了温磊的身上。
温磊竟然慢慢的安静下来,一点点的,似乎慢慢恢复了神志,他深深的看着温九慕,温九慕的脖子上和手臂上又有新伤,那是他咬的。
温磊快速的呼吸着,万俟景侯已经开始抓尸虫了,温磊咬着牙忍着疼,笑着说:“我……我咬伤你了,让你走的,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听我的。”
温九慕眼泪终于掉下来,哭着说:“等你好了,我一定咬回去,九爷可是不吃亏的。”
温磊竟然笑了起来,突然“呃”的一声短促的低吼。
万俟景侯已经收回了手,手上赫然是手掌那么大的黑色虫子,带着厚厚的硬壳,还在不断的挣扎着,发出“呲呲”的叫声。
万俟景侯把虫子扔在地上,然后手一抬,“啪”的一声,龙鳞匕首插在虫子上,那虫子还想跑,已经被钉住了,一身的腿不断的蹬着,像蜈蚣一样,看到温白羽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蹬几下,虫子终于不动了。
万俟景侯说:“好了,上去之后给他缝针,已经死不了了。”
温九慕点点头,挎起他,说:“我扶你走。”
温磊点点头,说:“听你的。”
温白羽松了口气,跟在后面进了盗洞,万俟景侯突然拽了拽他,温白羽回头,万俟景侯说:“这次杀虫子我没用手掏。”
温白羽:“……”
温白羽想了想,难道万俟景侯在跟他寻求表扬?
他确实没有手杀虫子,他只是用手掏了温磊的肚子……
温白羽咳嗽了一声,说:“呃,做得好。”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说:“亲我一下。”
温白羽:“……”
万俟景侯说着,伸手去拽他,温白羽赶紧拍开他的手,说:“这里是盗洞,你疯了啊,本身就窄,万一咱俩卡住了,还要我叔叔来拽,太丢人了。”
万俟景侯很淡然的说:“我还想摸你。”
温白羽一个激灵,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说,竟然身上发热兴奋起来,赶紧说:“别、别说了!快走。”
温白羽他们出了盗洞,温九慕开车,把人送回了家,温九慕认识道上的医生,可以给温磊缝针止血,不然这样送到医院去,指不定要牵扯出多少事。
折腾到大半夜,温磊的情况终于稳定了,血也止住了,温九慕一直陪在他旁边。
温九慕说:“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我陪着就行了。”
温白羽见没事了,就松口气,点点头,说:“那我们先出去了。”
他带着万俟景侯走出房间,回身带上门,带门的时候还看到温九慕低下头来,轻轻亲吻着温磊的嘴唇。
温白羽窃笑几声,脸上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万俟景侯说:“笑什么?”
温白羽说:“我刚才看见小叔叔偷袭大叔叔了,等大叔叔醒了,我就告诉他,大叔叔指不定多高兴,没准一下伤口就好了。”
万俟景侯“呵”的笑了一声。
温白羽说:“你笑什么?”
万俟景侯淡淡的说:“没准他听了一激动,伤口就撕裂了。”
温白羽:“……”
温白羽不得不承认,万俟景侯真是讲冷笑话中的高手!
温白羽前脚进了卧室,后脚就听“嘭”的一声,万俟景侯竟然把门关上了,然后一把将温白羽压在卧室的门上,低下头来,亲在他的嘴唇上。
“唔……”
温白羽还想让他等等,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万俟景侯突然吻上来,吓他一跳。
两个人的呼吸立刻粗重起来,唇舌纠缠着,温白羽也兴奋了,抱住万俟景侯的后背,主动探出舌头。
万俟景侯很满意他的主动,突然伸手往下摸。
“啊……”
温白羽抖了一下,说:“你……你的手……”
万俟景侯声音沙哑低沉,说:“舒服吗?”
温白羽呼吸更加粗重了,还问他舒不舒服,这玩意怎么说,说不舒服太矫情了,说舒服温白羽想咬自己舌头。
万俟景侯却总裁范毕露无遗,一边吻他的嘴唇,一边又问说:“舒服吗?”
温白羽实在受不了了,万俟景侯本身长得就帅,虽然天是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必然是一张苏的不能忍的脸,只是听他说话,温白羽都觉得双腿发软。
温白羽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说:“你不是废话……啊!”
他还没有凶恶三秒,一下就乖了,死死抱住万俟景侯。
就在温白羽沉浸在万俟景侯的魔爪中的时候,一抬头,突然“啊!”的大叫出来。
一双幽绿色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们。
然后那双眼睛说话了。
“你们一进门就又亲又摸,当我是死的啊!”
万俟景侯打开灯,脸色很差,谁被打扰了好事脸色都不会好的。
温白羽看清楚了那幽绿色的光,不禁松了一口气。,卧槽竟然是趴在行李箱上的九命!
温白羽那叫一个气,两步冲过去拎起九命使劲晃,说:“大晚上的你吓什么人!”
九命懒洋洋的说:“是你们做贼心虚。”
温白羽:“……”
万俟景侯伸手接过九命,黑着脸,打开门,“嘭”的一声把九命扔到了外面,然后关上门,“咔嚓”上锁。
温白羽就听见门外面九命“嗷嗷”的叫,然后是用爪子抓门的声音,闹得温白羽一激灵一激灵的,那声音太具有破坏性。
万俟景侯走过来,一把抱起温白羽。
“卧槽……”
温白羽喊了一声,一下被他扔上床去,万俟景侯也上了床,居高临下的按住他。
温白羽说:“大侠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呢……”
万俟景侯低下头,说:“今天你两个叔叔在,你一天都没亲我了。”
温白羽:“……”
温白羽说:“说话要负责啊!刚才不是刚亲过?难道我刚才亲的是九命啊!?”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说:“你想亲谁?”
温白羽缩了一下脖子,特别怂的说:“……你。”
万俟景侯“呵”的笑了一声,低下头来,把自己的嘴唇挨近温白羽,淡淡的说:“行,那你亲吧。”
温白羽:“……”
我真是日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