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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北一长身而起,“罢了,你入职吧。”说完,转身去了。在一名唤作李秋的中置官的殷勤引导下,许易顺利地走完了流程,领取了新的仙官令牌,正式成为一名实授的正七品仙官。
他现在的差遣是行人司的假行人,对接的是紫金天王府。初入公职,许易镇之以静,没有想着要烧什么三把火,而是在他的第七行都内,老老实实地阅读着大量的文牍,熟悉着情况。
然而他的到来不可避免地掀起了行人司的风波。
入夜、春庐,开左窗见花海,开右窗见山海,
大厅中,清远的香气淡淡浸润,一个长须中年正侃侃而谈,“总宪大人,许易初来乍到,便弄出了如斯声势,我实不知总堂大人,到底是贬之还是褒之。如此一来,许易就更加瞩目了,咱们很多手段都用不上了。下一步,如何筹措,还请总宪大人示下。”
位列上首的华服青年道,“小小许易,既入我彀中,我自当料理得他明明白白,服服帖帖,都监又何必忧心忡忡,怎的,莫非你家夫人又操弄起枕边风神通了,你招架不住了?”这华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这行人司的右行人匡文渊,左行人呼“总堂”,右行人呼“总宪”。
这一堂一宪,为行人司的双首脑。至于这长须中年,乃是行人司的中置官,一名正七品的都监,唤作张北约。在张北约身侧立着的矮胖子,名唤鲁园,亦是行人司的中置官,乃是从六品的点检。
这二人乃是匡文渊的心腹,且都是要么出身世家大族,要么被招入世家大族为婿,同样的背景,自然让他们彼此走得更近。今日,许易初来报到,匡文渊虽不当值,却也关注着那边的情况。
同样,张北约和鲁园也盯着那边,这不,那边三场考教才落下帷幕,他们便聚在了一处。
匡文渊玩笑一句后,鲁园道,“此事当急还是得急,旁的不说,单这机会就难得。如今,洪天明归隐,众世家被压制许久,正须长舒这一口闷气。若是总宪大人能一举摧折许易这条洪天明的头号恶犬,必定为天下瞩目。此后,天下世家,谁人不高看大人一眼。不说别的,便是那些被许易坑害的世家,都得备下重礼来谢。”
匡文渊摆手道,“我与许易,如冰炭不能同炉,我弄他,倒非是为了扬名,只因立场使然。往大了说,也是为了天庭的长治久安。不说别的,自洪天明主政以来,滥施苛政,天下苦之久矣。如今,洪某人恶贯满盈,自食其果。他留下的这些脏狐臭鼠,我辈将之扫除干净,乃是应尽之义务,责无旁贷。”
张北约和鲁园赞赏不已。鲁园道,“不知总宪大人可有筹谋?”匡文渊轻声道,“都监拈须微笑,想必是有所得。”
张北约道,“若我所料不错,前番大人提前调动位子,故意空出第七刑司,料来是专待许易。据我所知,天庭的第九卫和紫金天王府的紫金王卫已在两山开始大规模对峙了,大战一触即发。”
鲁园重重一击掌,“如此便成了必杀之局。这档口,两边不打一场是不可能了,但打之前,总是要咱们行人司前去斡旋,这可是个苦差事,且不说去了紫金天王府那边,得受尽奚落。一旦出访不利,斡旋不当,真的引发了双方的大战。作为斡旋的行人,第一个便少不了要受责罚。”
“嘿嘿,紫金天王府上回在第九卫手下吃了亏,早就憋着劲儿要搞大动作了,这回,让他们偃旗息鼓,根本就不可能,且等着看好戏吧。”
匡文渊是个急性子,说发动就发动,绝不空耗日子,不多时,许易便收到了要他前往紫金天王府斡旋的公文。才接到公文,许易立时便看出了其中的凶险,他竟直接往行人司的中堂来了,面见当值的匡文渊。
行礼过后,许易不卑不亢说明了情况,陈述了他才到行人司的事实,以及两山那边局势的严重性和复杂性,深以为这等情势下,当由行人司中堂接过重担,万不可将此重任压在他这么个瘦弱肩膀上,以免误了大事。
匡文渊费了偌大工夫才布下此局,焉能坐视许易脱出,“你既初来行人司,正该砥砺奋进,焉能遇难便缩,设若行人司上下,皆如你一般行止,行人司还如何运转?总之,任何人都不能临难退缩。”
许易道,“非是在下临难退缩,而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查阅了过往公文,知晓我行人司有成例在前,若遇重大变故,当由行人司中堂负总责。眼下,两山对峙,军情如火,许某以正七品之官位,假行人之职份,如何担得起这山阿之重,还请大人三思,收回成命。若大人有苦衷,下官愿与大人一并呈文,达于中枢,请中枢定夺。”
“嘶。”匡文渊心里暗抽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许易初来乍到,竟掌握这么多情况。
“多大点事儿,便要惊动中枢,许易啊,你这样不肯担负任务,让本官很是为难,既然为官,首戒一个‘畏’字,既然怕事,还当什么官嘛。你若不肯担责,我看这假行人的位置,你还是让出来吧。”
匡文渊继续施压。许易道,“大人既然非要我出马,我也不是不能接下这任务,只不知我若接下此任务,顺利使紫金天王府罢兵,不知有何奖赏?”
匡文渊怔了怔,笑道,“你若功成,自是奇功一件,我自会呈文中枢,为你请功。”他不怕别的,就怕许易撂挑子,只要许易肯接招,请功云云,不过坠在拉磨驴子前的萝卜,永远都休想吃着。
许易道,“大人既如此说了,我勉力一试便是,不过,空口无凭,还请大人当面下达文书,写明事成请功之事。非是下官信不过大人,而是下官被人骗怕了,没有凭证在手,心神难安,如何办得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