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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告诉他,对吧?”
波莫纳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用警告的口吻说。
当然没人回答她,她觉得自己蠢透了。
原本晚上的欢迎会没她参与的份,可是后来波拿巴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将她带到了那种场合。
明天在鲁昂美术馆还有一场欢迎会,那才是商人们举办的,白天她还要去鲁昂医学和药学院“视察”,天啊,就像她真的变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就在她卸妆的时候,门后响起了关门声,应该是玛蒂尔达取水回来了。
中世纪的城堡就是这样,没有自来水。
“放在桌上就好了。”她一边摘耳环一边说。
事实上她有点白操心了,人们根本就不在乎她戴的是哪国珠宝,因为法国的招待会现场英国人根本就没参加。
“今天玩得怎么样?”
乔治安娜被吓了一跳。
她捂着心口,恼怒得看着满脸笑容的第一执政,他好像挺得意的。
“我没玩。”她没好气得说。
“那你们在船上聊了些什么?”他又问。
“马丁先生没告诉你吗?”
“我想听你说。”他伸手撩开了她的头发,用手拨弄着她的后颈,像是要帮她把项链给摘下来。
他要是真的想摘倒是好,指尖却一直在拨弄项链上的锁,她莫名觉得窝火。
“聊关税的事。”她故意凶巴巴得说。
“他们想怎么样?”他懒洋洋得说,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
“美国人好像在准备战争了,他们对欧洲不再有任何幻想。”乔治安娜冷漠得说“或者说是英国对美国人没有幻想,还记得加布里埃尔·乌弗拉尔和他的空白特许证吗?如果他只把那些特许证卖给西班牙商人都不会构成目前的局面,关键是他卖给了美国人,这样就完全失控了。”
“需要我警告西班牙国王?”利昂还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是你们的男人的事。”她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接着说道“英国的棉纺织业得到了太多的特权,发展的势头凶猛,远超过了钢铁和毛纺织业,亨利·配第让我给那些冶炼厂找一份大订单。”
“你想怎么做?”
“盖个房子,专门用来举办工业博览会怎么样?”她回头看着他“用铸铁和玻璃。”
他看着她的眼神很神奇,朦胧而迷惑,又或者说他根本就魂不守舍。
她将视线转移开了。
现在她头晕目眩得厉害,就像是中了某种魔法。
他从身后绕了另一边,指尖在她后背轻轻划过,然后他弯下腰,让自己的脸和她的同框。
等通过镜子观察了她一阵后,他将视线转移向了她。
“还记得你以前说过的吗?你说你很喜欢吃糖。”
她点头。
“戈多伊将半个圣多明各割让给我,希望我们能从西班牙北部撤军,这给了戈多伊和平亲王的称号,当我们与英国交战时,因为怀疑西班牙与我们达成了协议,英国海军削减了西班牙与殖民地之间的大多数贸易,加泰罗尼亚的棉花工厂由于没有原材料,不得不中止供货,那些墨西哥的银币也是那段时间积累的。”他轻柔得说道“和平给了西班牙短暂的喘息机会,可是他们也知道这种和平不会长久,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谋取更多的利益,然后就有了那些空白的特许证。”
她继续点头。
“1793年的1月,路易十六被处决了,我们颁布宪法导致英国和西班牙队我们宣战,是西班牙人率先翻越了比利牛斯山,我们才进入的加泰罗尼亚,和约不仅给鲁昂带来了恢复,也让加泰罗尼亚得到了恢复,也就是说,只要英格兰还有制海权,西班牙只有在和平时期才能恢复与美洲的贸易,重新开战或者海上封锁将不只会损害西班牙与殖民地的贸易,还会失去来自美洲的汇款和关税,战争对西班牙王室是一种财政灾难,一个较容易的对策是增加货币供应量,恢复查理三世在独立战争时期的措施。”
“我为了关税的问题头痛了一天了,能不能别说了。”她不耐烦得说。
他挤到了她的化妆凳上,将她抱着,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知不知道英国的工业家是怎么和爱尔兰收取关税的?”
她懵懂得看着他。
波拿巴很喜欢用古龙水,近距离闻那股名为“权力”的香水味就更浓郁了,不过她并没有为此头晕,因为他提起了爱尔兰。
“1785年英国和爱尔兰签了通商条约,这个条约规定两个国家要互惠,特别是要求两国的工业进口税对等,这个问题关系到所有的工业,爱尔兰人欣然接受,英国人却强烈反对,有一个人名叫韦奇伍德,他和你一样都是陶瓷商人。”
“我不是陶瓷商人!”她立刻纠正。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由韦奇伍德领头,他到伯明翰找一个叫博尔顿的人,组成了一个委员会,在爱尔兰与英国讨论和约的时候他组织了集会,并且发了很多传单和小册子,这个人后来还见了皮特、波特兰公爵、福克斯和谢里登,最后经过一系列的修正,原来的条约被抛弃,这些工厂主们害怕爱尔兰摆脱经济奴役的,另外有一些人则希望让两国分开的关卡完全消失,那些惯于享受特权的旧工业中的工厂主和新工业的领袖们出现了意见分歧,新工业的利益在于廉价的原料和大大开放的出口市场,1786年还有这一次同法国签订通商条约时这个问题又暴露了出来,伯明翰的冶金家、曼彻斯特和德比郡的纱厂主都跟随着韦奇伍德所谓的‘自由贸易’。”
“你说这种‘自由贸易’是上房抽梯。”乔治安娜接嘴道。
“钢铁零关税伯明翰的冶金家们就不再听韦奇伍德的了,追随他的只有曼彻斯特和德比郡的纱厂主,曼彻斯特因为运河使用权的问题在报纸上互相指责,现在只剩下德比郡的纱厂主和韦奇伍德,你有没有想到怎么离间他们?”
乔治安娜歪着脑袋“你不担心损害法国的利益?”
“冶金只占法国生产总值的1%,纺织业是17%,你想盖房子就盖吧,不过你要记得,以后我们重新开战了,英国就不会让我们那么轻易吃糖了。”
她垮着脸。
“好好想想怎么对付韦奇伍德,塞弗尔夫人。”他捏着她的下巴,就像他高兴时捏别人的耳朵“既然找到了法尔荣,就让他给你专门调配一种新的香水,别用玫瑰香的了,那不适合你。”
“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香味的?”她没好气得说。
“水果。”他长叹一口气“不要佛手柑,也不要橙花,那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喜欢的。”
“你不是常在她的小客厅呆着吗?”她用手指点了一下他古希腊式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路易十八回到法国,我会是什么下场?”
她又不说话了。
“说吧。”他怂恿着。
“死刑。”她小声得说。
他又长叹一口气,让她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靠着他的肩膀“我想他不会用断头台,但可怜的康巴塞雷斯估计逃不了绞架,我听说马萨诸塞州有一座绞刑山,那对你们巫师来说好像挺恐怖的,还专门成立了国际保密法?”
“是的。”她可怜得说。
断头台还可以用隐藏术,火刑有冻火咒,绞刑该怎么躲呢?
布料摩挲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取代了交谈声,她长裙上的金玫瑰散落在了地上。
就像诗人说的,我走过的地方,玫瑰凋零的花瓣和月桂的叶子会掉落满地。
想象力真的能统治世界?
快别做梦了,L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