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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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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阳。”

    林祁阳眉头一皱,遂又舒展开来。自皇上下旨以来,七公主便开始直呼他的名字,可他对这种娇滴滴的声音很是不喜,对这种亲近更是不喜:“臣林祁阳见过七公主。”端正的找不到任何一丝错处。

    “你,可以不必唤我七公主的。”陆轻挽娇羞的低下头,有些羞赧的说道:“唤我挽儿便好。”

    林祁阳再次躬身道:“尚未大婚,此举有损公主清誉,臣不敢僭越。”

    陆轻挽失落的抬头看着林祁阳,面前这个男子,自八岁那年第一次见过后,她已经心悦了十六年!十六年!她千般努力,竟还是捂不热他。她原以为他的性子就是这般冷冰冰的,可她见过,不是的,不是的……

    “那便依祁阳所言吧。”陆轻挽强颜欢笑道:“我们抓紧去朝阳殿吧,父皇在那儿等着我们。”

    “公主请。”林祁阳侧过身,等着七公主先行。

    “急报!疆城急报!八百里加急!”

    战马呼啸着从两人身边跑过,林祁阳面色一沉,匆匆赶去了朝阳殿。

    疆城在京都以西南两千里,那里匪盗猖獗,地势险峻,云雾缭绕,瘴气遍生山林,最是易守难攻之地,是南齐唯一一个拥有城主的地方,也是南齐对阵西楚的要塞之地。

    陆轻挽看着林祁阳的背影,良久才叹气道:“回吧。”

    贴身宫女紧随其后,问道:“公主不去朝阳殿了吗?”七公主对这桩婚事有多在意,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宫女自是知晓的。

    陆轻挽摇了摇头,满心的失望:“这婚事......”只怕又得耽误下来了,不过无妨,她十六年她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

    那一厢,林祁阳才到朝阳殿就见到大内总管陈文急匆匆的走了出来:“陈总管这是去哪儿?”

    “哎哟我的世子。”陈文大呼一声,连忙说道:“皇上要奴才来找世子,世子快随咱家进殿吧。”

    林祁阳也不多做耽误,如此火急火燎的,只怕与疆城急报有关了:“微臣林祁阳叩见皇上。”

    还没拜下去皇帝就叫住了林祁阳:“无需多礼,疆城八百里加急,祁阳,你来看看。”

    林祁阳接过皇帝手中的急件,神色凝重。疆城匪盗联合起来杀了城主,占夺了疆城,在城中大肆掠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此刻的疆城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知是何人集结了匪盗?城主家人现下何处?”林祁阳问道。

    江家世代承袭城主之位,所依仗的就是江家嫡传蛊术,疆城的匪盗忌惮江家蛊术,是以虽猖獗,却从不敢轻易招惹江家,疆城多年来还算稳定,可如今,这种平衡被打破了,疆城的百姓就危险了。

    送信而来的士兵喝了几大碗水后便在殿中候着了,他现在虽累得发昏可还是强撑着:“回皇上,回世子,听闻是个叫云望的人。”

    云望?林祁阳思索片刻,他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城主一家,一家......”士兵将头埋得更低了:“唯有小公子逃了出来,下落不明。”

    “放肆!”皇上怒喝一声:“简直放肆!”这么悄摸声的就将城主一家杀了还占夺了疆城,而他作为皇上竟一点风声也没提前收到,他养的这些臣子都是吃干饭的嘛。

    殿中的人皆跪下,低垂着头不敢说话。而林祁阳心中也是百转千回,皇上年岁愈发大了,对他的皇权也越来越重视了,如今疆城这一遭更加会觉得他的皇位受到了威胁。

    “皇上,臣请旨出兵疆城。”

    “祁阳,你大婚在即,不适合出兵。”皇上眯着眼想了想,说道。

    林祁阳看向皇上,眼神无比坚定:“皇上,疆城地势险峻不说,那里的瘴气最是可怕,非有经验的武将不可。朝中的武将皆镇守各关塞,京中只剩下臣与陆将军,陆将军是御林军首领,为了皇上的安危陆将军绝不能离京,还请皇上准臣带兵前往疆城。”

    皇帝闭眸不语,诚如林祁阳所言,朝中除了他确实无人可用。可林祁阳自兵退东瀚开始,这十多年来名声已经太盛了......半晌,皇帝才悠悠的说道:“若是派你去,挽儿该对朕生气了。”

    “公主大义,自是不会因此等事与皇上生气。”林祁阳恭敬的态度让皇帝挑不出丝毫的毛病。

    “拟旨,着安定侯世子林祁阳即刻领兵三万前去疆城收服匪盗。”

    “是,臣定不辱使命。”林祁阳接过圣旨,说道:“臣这就出发前往疆城。”

    皇上想了想又说道:“去吧,安安全全回来,别耽误了你与挽儿的大婚。”

    从朝阳殿中告退,林祁阳便立即赶回了府:“安生,叫听风阁停下手里所有的事情,立即去给我查疆城云望的所有消息。”

    “安排下去,即刻出发疆城,我们先去疆城打探消息,安辰留在京都带着三万将士随后来。”

    “再安排听风阁的人去找寻江城主儿子的下落。”

    回到侯府林祁阳便连着发了几条命令,疆城的事当真是刻不容缓。

    而圣旨一下,便是满京都都知晓了疆城的事,有人担忧起疆城的百姓来,有人担忧着安定侯世子,大婚前夕被派往疆城那个鬼地方,也不知有没有命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安生脚步不停的走出侯府,正要打马去往听风阁,就见到一双稚嫩的小手抓住了他手中的缰绳。

    “叔叔。”

    总角年纪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还有两个小酒窝,当真是无害极了。那声叔叔也叫得甜糯糯的,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安生有些发愣,这是哪家的小丫头:“不知小,小姐有何事?”穿着打扮一瞧便是富庶之家,可他们在京都这么多年,从不知道哪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叔叔,我和我哥哥前来投身世子麾下效力。”小丫头说着,拉了拉她身后的小男孩往安生面前凑。

    小丫头说得那叫一个豪情万丈,安生却是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且不说他们听风阁的人如何,就是世子手下的那三百精兵谁不是个能人,用得着这么小的丫头来效力么?她的哥哥瞧上去也不过总角,倒是显得比一般的小孩沉稳冷静多了,那双丹凤眼隐隐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

    “烦请向世子通报一声。”小男孩躬身道。

    这孩子怎么和世子一样冷冰冰的,和那笑嘻嘻的小丫头比起来,甚是疏离:“还请两位随我来。”

    “世子。”折回来的安生有些忐忑,方才他怎么就那么冲动将人带进来了呢,连对方底细都还不清楚。

    “何事?”见安生犹豫着不敢开口,林祁阳问道。

    “属下方才出府时,遇见,遇见......”安生犹豫着,他该怎么形容这两孩子:“遇见两位想要投身世子麾下的人。”

    “何人?”

    林祁阳的话还未落地,就见到两小孩从安生背后走了出来:“见过林世子。”

    规矩一点不差,还有些超出年纪的成熟。

    林祁阳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孩子,小丫头倒是粉嫩嫩的,笑得甜甜的,让人见了便心生欢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亮得不像话。

    反观一旁的小男孩,年少便已初见俊朗,一身的绛紫色甚显疏离,身上还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一双眼虽也是发亮,可更像是月光下的大海,波澜不惊。

    “我手下能人无数,为何用你们?”林祁阳直视着小男孩的眼睛,这孩子,年纪小小便敢于他对视,倒还是有些胆识的。

    “林世子。”小男孩拱手道:“你手下自是能人无数,却也不见得全是精兵良将,就拿这引荐之人来说。”

    小男孩瞥了安生一眼:“见我们兄妹二人年纪小便没了心防,一切尚不明了之时就引荐到世子面前,这般行事,世子能活到今日倒也是本事。”

    “属下知错,还请世子恕罪。”安生跪在地上,便是这小孩不说他也要向世子请罪的,此事是他鲁莽了。

    林祁阳与小男孩对视着,不见谁肯退让一步,霎时间前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一旁的小女孩却是见怪不怪的说道:“哥,也就娘在的时候能见着你有好脸色,怎么出来了还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坏别人怎么办?”

    “世子叔叔。”小丫头凑上前来,拉着林祁阳的衣袖笑道:“我们姓云,你说可能帮到你?”

    “姓云?”林祁阳对着小丫头缓了缓神色,心中却是愈发的冷,疆城匪盗之首可不就是姓云嘛。

    “对。”小丫头重重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说道:“我叫云苏依晗,那是我哥哥。”又指着小男孩说道:“云苏沐沐。”

    “你们和云望有何关系?”

    云苏依晗歪过头,一脸纯真的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啊,云伯伯很疼我的。”眼角眉梢还有些许得意:“世子叔叔若是带着我们前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疆城了。”

    不说安生,就是连林祁阳也有些意外了,一家人,却自投罗网给他这么大一个便宜,为何?

    就是林祁阳不说,云苏依晗也看见了他眼里的疑惑,随即愤愤的说道:“我和哥哥要出来寻爹爹,可是云伯伯偏不让,还把我们关起来,所以我们才来找林世子的。”

    “我们帮林世子拿回疆城,林世子帮我们找到父亲,这桩交易,可行?”沉默了半晌的云苏沐沐终于开口道。

    再沉稳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提到父亲眼里的焦急林祁阳看了个真切,一时间倒也不做过多怀疑,说道:“如何找?”

    “自是希望林世子可以动用听风阁帮我们找人。”

    林祁阳目光一凌,听风阁在他手下掩藏的极好,就是京都也没几人知晓,这云家是怎么知晓的。

    安生看着世子的神色,只怕疆城之战后,听风阁内也会有血雨腥风了。

    见林祁阳点头后,安生上前说道:“那就请小公子把线索给我们听风阁吧。”

    云苏依晗蓦的哭了起来,也不大喊大叫的,就是盯着林祁阳,眼里吧嗒吧嗒直流,那模样委屈极了。

    一时间,林祁阳也有些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孩子哭,以往可没人敢在他面前掉眼泪:“你,你哭什么?”

    “我们没有见过爹爹。”云苏依晗憋着嘴,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们没有父亲的任何信物。”云苏沐沐皱眉:“只知晓十年前父亲和娘亲大婚当日便分开了,一去十年,不知所踪。”

    十年前?林祁阳心中微动,也说不上来什么,只能看了看沉默的云苏沐沐,又看了看哭泣的云苏依晗,破天荒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别哭了,我会帮你们找到的。”

    小丫头显然伤心极了,哭的愈发厉害,最后竟哭晕倒在了林祁阳的怀里。林祁阳愣愣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半晌才又看向云苏沐沐,只听云苏沐沐说道:“晗儿从未如此伤心的哭过,还请世子多多体谅。”

    却一点不见要上来帮忙的样子。

    林祁阳失笑,能怎么帮忙?那也不过是个失了父亲的小孩,心下一软,林祁阳右手抱起了小丫头,左手牵着云苏沐沐:“走吧,出发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