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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乎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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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读《口技》,很多人都对文章中的描述嗤之以鼻,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技术,光凭声音就让人身临其境,进入一个梦幻的世界,就像在俯瞰一场电影?

    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没有耳福听到这样的声音,等他们有一天听到了,就会感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的“声临其境”的技术,真的能有让人入梦的声音。

    陆西的钢琴声,就是这么一种声音,它能让人入梦,而且梦境真实无比,因为梦境的主角,就是他们自己。

    这是一场奇幻之旅。

    这里有些客人,是抱着无事过来听一听凑一凑热闹的心情来的,心里对钢琴师未必就抱着什么期望,只要不要太菜就好。

    还有一些是听见上午老板“夸下的海口”的老顾客,听老板说陆西可以比肩苏东大师,不免有些嗤之以鼻,于是今晚纯粹是抱着来看老板出糗的目的来的。

    还有一些,是看见店里张灯结彩,又有五折优惠,抱着打秋风的目的来的,观看演出,只是顺带的事情。

    还有一些客人,是纯粹的钢琴爱好者,也是店里的死忠,专程过来捧场的,对新来的钢琴师也充满了期待。

    总之,大家来的目的各不相同,但都坐在了同一个屋子了,然后听了同一首曲子,甚至做了同一个梦,就像看了同一部电影一样。

    不管之前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来的,但现在,他们的动作只有一个,那就是拼命的鼓掌,甚至把巴掌都拍红了,也不肯停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的敬意,

    掌声经久不息,甚至都传到了外边,吸引了许多路人进来,本来就已经客满的咖啡厅,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许多后来的人,都在纷纷打听,然后有人就说了,梦岛咖啡厅,来了一个酷似苏东大师的钢琴师,正在表演首次开场秀,所以才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

    刚才应该是那位钢琴师表演得还不错,所以才赢得了这么多热烈的掌声,以至于咖啡厅外边都听到了。

    于是,就有更多的人,想要进来了,他们甚至干脆就在外边排起了长队。

    咖啡厅的领班,一看这个样子,有点急了,急忙跟大厅经理说了一下,大厅经理,又跟沈梦洁说了一下。

    灯光再次亮了起来,沈梦洁缓缓地走上前台。

    “大家说,我们的钢琴师弹得怎么样?”沈梦洁开口笑道。

    “好!”下边观众们大声回应道。

    “那你们想不想听更多的曲子?”

    “想!”下边又说了。

    “因为发生了一些小变故,有许多后来的朋友,可能没位置了。为了让更多的朋友,也能听到陆先生的演奏,所以,我希望大家能让一让,挤一挤,给人一点方便,哪怕站着也好,但千万要注意要安全,大家说可以吗?”

    “老板娘,你就别墨迹了,让他们进来就是,我们要听陆先生的演奏。”台下有个老顾客喊道,大家听了,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好,下边请听我们陆先生演奏的第二首曲子,叫做《笑傲江湖》,下面有请陆先生开始表演!”

    舞台的灯光,再次暗了下去,一束灯光打在了钢琴和陆西身上。

    只见他提起了双手,忽然重重的放下了下来。

    接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几乎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一幕,只见上边的钢琴师,就像狂暴的霸王龙一样,两只双手放在钢琴上,简直就像是在暴力摧残这架可怜的钢琴,重重地在蹂躏着它。

    只见他的双手,几乎看不见动作,只剩下影子,一架钢琴之上,仿佛有好几双手,上面全是他的手影。

    伴随着手影,激烈异常的钢琴声响了起来,观众们脑海中,逐渐呈现出一副江湖大战的景象,千军万马,纵横交错,厮杀呐喊,血流漂橹。

    战场之上有一人,手持长刀,正处在风暴的中心。

    在这血腥残酷的战场之上,他要寻找机会,冲出战场,最终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在他的前方,是无数的刀光剑影,铁骑纵横。

    武士动了,他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危险重重,这里刚刚躲过了一把剑,那里又忽然冒出来一把刀,这里刚刚躲过这把刀,那里仰面又砸来了一把流星锤……

    狼奔豕突,鼓角争鸣,在他前进的道路上,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五步一箭,十步一刀,招招致命,步步杀机。有无数看不到面容的敌人,挥舞着各种武器,都朝着他奔袭而来。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他,彻底杀死他!他们的每一枪,每一刀,每一剑,都凌厉非常,直奔要害,毫不留情。

    这局势,实在是太紧张了,观众们无不胆战心惊,提起了120个心,身前背后都是鸡皮疙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敢大声吸气,他们甚至紧张得连心脏都不敢跳动。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刚躲过了无数的枪林弹雨,又迎来了无数的刀光剑影。

    终于,那道人影,蹒跚着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终于凿穿了战阵,来到了大战的后方,算是暂时得到了安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前方上空,忽然袭来了一串明亮的光……

    琴声戛然而止。

    但人们依旧紧张不敢大声呼吸,他们仍然提心吊胆地提防着,生怕前面会忽然伸出一把刀。

    一直过了好久,他们的心才渐渐重新跳动起来,而且越跳越快,浑身也开始血脉膨胀起来,但背后却是冷汗滚滚。

    不知不觉,一身衣裳,已经全部被汗水湿透。

    依然没有人敢鼓掌,或者稍微动一下。

    现场鸦雀无声。

    忽然,上边的那个钢琴师,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在琴弦上,嗤的一声轻响,烟着了,一点火光亮起,一点青烟渺渺。

    钢琴师拿起香烟,放在嘴边,轻轻呼了一口,一股烟气冒出,“呼”。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拍得手都红了,都不肯停下来,因为只有鼓掌,才能表达此刻心中的激动、兴奋和胆怯。

    “神技!这真是神技!”

    人们心中甚至都不敢使用其他的词语来形容他的技艺,只能用神乎其技,来形容他的绝世风采。

    语言,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苍白。

    钢琴师吸着烟,慢慢退出了舞台。

    舞台的灯,重新亮起,老板沈梦洁再次走到了人们面前,她甚至都不愿多说,只是草草地说道:“大家休息一会儿,安抚一下情绪,我们二十分钟后再见。”

    没有人有异议,只能拼命的鼓掌,以表达现在的心情。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想起那什么苏东大师了,他们的眼里,只有那个弹完钢琴后,用琴弦点燃了一根烟的家伙,他是那么的英俊潇洒,风华绝代。

    这才是钢琴师,绝世的钢琴师,神一样的钢琴师。

    没有人愿意离场。

    有椅子的人,无力的靠在凳子上,没有椅子的人,也是斜靠着旁边的东西上。

    人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当中。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和颤抖,凌厉得像是秋风一样,横扫一切。

    人们需要喘息,也需要咖啡的安慰。

    于是,过了片刻之后,许多人纷纷走上前台,要求只有一个,只要一杯香浓的咖啡。

    咖啡台早已经忙乱成一团,所有的员工都在忙碌,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许多人等不及,于是就买了旁边的可乐、饮料或者是果汁,几个大冰柜,竟然一下子就少了一半。

    涌进咖啡厅里的人原来越多,就是没有人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