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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忘川河畔,三生石旁,大片的彼岸花蔓延的无边无际。
一袭红裙的花朝缓缓伸手摸上了三生石。
她很喜欢来这个地方。
旁人都说,昔日女娲娘娘造人之时,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此硕石始于天地初开,长于日月精华,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所以叫三生石。
好笑!不过是一颗硕石,一颗普通的硕石。
花朝攥紧了袖子,她明明是补天石,她陪伴女娲为天地生灵立下何等的功劳,如今却要被生生从补天石里抽出去给一滩泥巴造的玩意儿腾地方……真是很有意思了。
花朝一下子就想起来七万年前,也是在此处,她是何等的孤立无援,她等到都入了魔道,也没见到她那主子。
明明应该恨的牙痒痒,可花朝眼下却只觉得可笑至极。
“花朝。”
花朝没回头却也听出来了来人是谁。但她想了想,还是回了头。面若桃花,眉眼多情。可不就是她那便宜哥哥嘛。
花朝问:“怎么了?”
“七万年了,我以为你应当懂事了。”同是一袭红袍的男子搭上花朝的肩,这兄妹俩站在一处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花朝皱眉,眼里意味不明:“可是有什么地方我做的不妥?难不成我如今连这鬼门关前都来不得了?非欢你如今是管的越发宽了。”
“我从没有说你不能。”非欢好脾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笑一声,“你知道的,我总怕你钻牛角尖,你明明在这里没什么开心的事儿。”
“多管闲事。”花朝冷哼一声,“有这功夫整天跟了我屁股后头,不如有空去管管你妹妹。”
非欢眼底升起一丝雾气,然后温温柔柔笑道:“可你也是我妹妹啊。”
“非欢,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花朝眯着眼,摩挲着三生石,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难哄了。”非欢笑的很是好看,语气里没有一点不耐烦。
花朝冷哼一声,却也没再讽刺他:“你今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忘川里的水脏,你日后少来才好。”非欢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嘱咐道,“这些子魂魄厉鬼,不愿一碗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便要做好千年浸淫在这浑水里的觉悟。”
“我不喜欢你来这里。”
花朝呼吸一窒,她就知道,非欢这人从来不是个善茬。他多疑任性,从不信她是真心实意。可是难不成他不知道吗,开弓从来都是没有回头箭的,她堕入了魔道,已是再不能回头的了。
七万年了,非欢凉薄至此。
花朝转回头去,也笑:“可是我还挺喜欢的。”
非欢抿紧了嘴唇,然后微笑:“你总是这样,一刻也不想叫人放心。”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宠溺和疼爱,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何等的兄妹和睦。
“兄长若是肯多信我一点,那自然就放心的下了。”花朝顺着话茬就接了上去,兄妹两个看起来其乐融融。
“不过,此番找你,确有一桩紧要的事。”非欢见她一直在摩挲着三生石,就也伸手摸了上去,说实话真的他没摸出来有什么好摸的,“东海上有两个角儿闹腾了好几日了,不去看看?”
花朝这下直接转过身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就是你说的顶要紧的事?”
“对你来说,不要紧吗?”非欢转着指头上的玉扳指,“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毕竟……毕竟离那流波岛也不过百余里,想不被惊动,都难啊。”
“怎么?你这是盼着我去给你把东西抢了回来吗?”花朝总算明白了,非欢这家伙果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娇艳的脸上满是揶揄,但眼底却冰冰冷的,“兄长还是这副样子,就喜欢欺负妹妹。”
东海入海两千里,渺茫苍波,鲜少有人驻足。
远远的,却是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儿缠斗不休。
“我道你是为何硬要拖了我过来,原来是夙安啊。”花朝认出来了那黑色的身影正是自己的便宜妹妹夙安。
非欢不知道从哪儿掏了柄折扇出来,仍旧是一副笑模样:“你这做姐姐的就应该来给妹妹打擂。”
“无聊至极。”花朝冷哼道,再抬眼看时就见夙安被逼的退无可退。
非欢贴近花朝,笑吟吟道:“你还记得七万年前吗?你那时也像夙安一样,被逼至了绝境……”
七万年前?
也是在忘川河畔,花朝站在三生石上,也是一身红衣似火,看着比这大片的彼岸花还要火红。
“九歌,你且下来。”曜朱一身玄衣,眉头紧锁。
“你到如今还不认得我!”花朝气笑了,她盯着曜朱,眼里是说不出来的炙热,“你记清楚,我是花朝,不是那风九歌。”
曜朱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也许现在你还觉得我是风九歌,但待我功成,我便永远是花朝了。”
“曜朱,你欢不欢喜?”
花朝笑得很是娇艳,当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曜朱见她越说越离谱,这才蹙了蹙眉,拔剑道:“孽障!你莫要发疯!你妄图夺舍上神,已是步入万丈深渊,再不知悔改,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夺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花朝大笑,转而咬牙切齿,“你又知道些什么!”
“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你,便是在这忘川河畔,你言笑晏晏。曜朱,我甚是欢喜你……”
“我本就是这补天石生出的灵智,你不也是从赤霄剑里生出来的吗?我们是一样的啊……我想同你一样拥有自己的身体,我有什么错……”
“我花朝便是这补天石,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们却三番五次要夺我灵智,抽我魂魄。风九歌才是那鸠占鹊巢的孽障,不是我花朝……”
“我才应该叫风九歌。只是这名字,如今已经脏了,我便弃了。曜朱,你心悦她,你便脏了。即便这样,我仍不愿弃你,可我却也不愿你此生痛快……”
“我花朝,以血为引,以魂为誓,你曜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生生世世,得,不偿所愿……”
花朝笑得邪魅,曜朱气极,手腕一翻那剑锋就刺了上去,花朝轻轻一笑闪身躲了过去,玉指轻抬便将曜朱定在了原处:“原你的法术于我,我自是比不得,只如今,我花朝早已不是劳什子神仙了。你以为,我为何要同你讲那些有的没的。”
“你当真堕入了魔道?”曜朱仍旧冰冰冷没一点儿烟火气儿,语气里却多了一丝丝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