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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南大门外,一条直通到底宽阔的直道人影罕见。
那是自然,过了上朝的时辰,没有事情要入宫的人谁敢乱往这边晃荡,执勤的禁军分分钟把你当刺客先抓起来审一遍再说。你要被吓哆嗦了说话不利索,十有八九被质疑说谎,还要送入大刑房挨顿揍。
皇城这么敏感的地方,能是随便探头探脑的吗?
现在日上三竿,早过了早朝入朝的时间。一个穿着熊毛大皮衣的大个子好像乡巴佬入城,对繁华的南京城一路上左右瞻仰,扭头看到这边直道又宽又干净,二话不说晃荡了进来。
南大门站岗的禁卫军被大太阳晒得有些慌神,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令他们看到有人出现在视野非常好的直道上走来,立马振奋精神。
但随后就又有些放松……这人一看就不知道哪个山沟沟来的观光客,南京都入夏了,竟还穿着厚兽皮满街乱走。
南京是繁荣的京城,常有乡巴佬来旅游观光很正常,不知环境闹出笑话也很正常,以前还出现过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把饭店马厩当客房住了几天还给银子感谢房间真大的笑话。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观光客误入这条通往皇城南门的直道。几个禁卫军精神抖擞站直身子,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直视来人。
通常情况下,不清楚情况的观光客进来这条入宫的直道,就算没看明白此地是皇宫南大门入口,也该看明白杀气腾腾的禁卫军,立马调头走人。
那人慢慢抬头,没错,和以前那些乡巴佬一样看到凶神恶煞的禁卫军露出些许迟疑。没错,和以前那些乡巴佬一样连忙回身……不对,咋不回身还大步跨来呢!
“你站住!”带头几个禁卫军连忙刷的一声举起长矛对准来人,大喝:“什么人!皇城重地,闲人速速离去!”
“皇城?那就对了!”来人整了整身上厚毛皮衣,朝手心tui了几口唾沫整了整一头蓬松的乱发,抬头挺胸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抬脚要继续往前走。
“大胆!”
几根长矛毫不犹豫齐刷刷就往来人邋遢胡子遮掩住的脖子刺去……擅闯皇城大门,格杀勿论!
但这千锤百炼的一刺,居然刺了一空……眼前的人没见怎么着,居然凭空消失了,见鬼!
“这皇城我怎么就进不得啊?老子来一趟你们不欢迎就罢了还挡着道?你们不要给老子开玩笑,都一边去,我难得来一回还有事呢……”
带着浓重关东口音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令他们大惊失色!对方不知怎么地居然跑到他们身后……然而身后就是皇城大门,被闯皇城大门是他们重大失职!
幸好大门内还有两支执勤禁卫军,眼看来者不善,三十多人的小队金甲银盔,一半抬刀张盾一半横持长刀,极快速度布下阵来,将那人拦在门外。
面对森森杀阵,和此起彼落越来越多皇城内禁军赶来的呼喊声下,那人没有半分慌张,只是乐呵呵左瞄瞄右看看地观赏禁军布阵。
“擅闯皇城者,斩立决!”禁军队长大力挥刀,“喝!”
“喝!”群兵齐喝,往前大跨一步,阵法半点不乱。
就算换个江湖一流高手来应对如此兵甲齐全的阵法也够呛。
“哈哈……虽然我第一次来,但也不用这么大的排场迎接啊!”那人似乎还不清楚此刻他惹了多大的麻烦,“你们别挡着我路,我要迟到了!”
说罢,又理直气壮往前走。
“迟到?你是何人?可有皇宫通传?”队长皱眉喝道。
“没有。”壮汉想了想,径直道。
队长觉得自己被耍了,正要下令围剿,忽然那人伸手进皮大衣,在咯吱窝的位置掏了半天,掏出一个黑色的令牌丢了过来。要不留神,还以为他搓出来一大号泥球!
队长单手抓住,略带嫌弃地看着上面的图案,好一会没看明白。
正疑虑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皇城守将,一位银铠将军拍马赶到,后边又跟了几十个禁军,杀气腾腾。
“什么回事?这是何人,擅闯皇城为何还没拿下?”禁军将领看禁军围而不攻,大声怒道。
“将军请看他的信物。”队长连忙将信物呈上,“我从没看过这块牌子!”
今日皇宫有大事,这里却闹出这般动静,将军怪罪属下办事不力,怒着脸不耐烦接过令牌。
随便看了一眼后,好似不信自己看到了什么,连忙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令牌,看个仔细。
再三确认后,将领翻身下马差点着急得摔下来,朝在场禁军挥手喝道:“退下!全部退下!收起兵器!傻了吧唧的,快快都收起来!”
队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上司的命令只能服从,带着禁军收兵散阵。门口那几位从后包抄的禁军也只能收起长矛,听候吩咐。
“请稍后,末将这就派人为您通传!”将军竟然忽然半跪在地,朝那乡巴佬拱手惶恐道。
众禁军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他们何时见过禁军将军这般模样?
虽说禁军将领官职并非通天,但地位崇高,非三代忠良不可胜任。即便文武大臣谁看谁不顺眼都很正常,但唯独不约而同对禁军上下恭恭敬敬。
禁军,说到底可是皇上的亲兵啊,皇城里头禁忌众多,要是得罪了这些将领被穿个小鞋,往上打个小报告随便就是意图谋反,皇上要真信了给你杀头都是小事。况且这里是人家把手的底盘,你一兵一卒都带不进来,人家只要把门一关,管你是手握重兵的一方诸侯还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群拥而上把你砍成烂泥毫无压力。
所以大家都没见过上司除了皇上朝谁跪过地、低过头……这乡巴佬什么来头?
“不必了,我有手有脚,自己走进去便是……皇上他们在大殿吧?”
“没错。一路直走就能看见。”将军不敢多说,低头抬手,将壮汉的令牌举在手上。
那人从将军手上收回令牌,咧嘴一笑,穿过一众禁军吹着口哨朝里头走去,确实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大人物。
队长见将军头都不敢抬起,连忙小声地问:“大人,他为何可以擅闯皇城?”
“你小声些!”将军撇了他一眼着急道,“中原大地,除了后宫他哪都可以去!”
“哪都能去?他、他到底是什么人?!”队长不禁咂舌,想不明白谁能有这般权利。
“机密,别多问!”将军冷喝一声,却是朝其慢慢消失的背影投去仰慕的眼神,悠悠地念道,“北城摇曳山河败,
神将跃马冰山外。
去时沐寒雪皑皑,
回时敌血作衣盖!”
队长和一众禁军听将军这般暗示,均如五雷轰顶,纷纷激动得张大嘴巴颤着身子自发半跪在地,低头朝那背影行礼。
“还愣着作甚,快让人通传!快啊!”将军等身影消失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喝道。
队长也是晕乎乎的,飞快点了几个人去找传令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