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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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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我病了。”菀晴呆滞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什么病?”凌枫问。

    “心病。”

    “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吗?”

    “我...”菀晴睫毛微微颤动,她深吸一口气,沙哑的说,“我害死了我闺蜜。”

    天上下起绒毛般的雪,落到房顶、树叶、马路.....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几个孩子结伴而行,弯下腰揉起一团雪愉快的玩儿了起来。

    凌枫听她的倾诉,微微皱起了眉,眼前这个姑娘,他突然有些心疼。

    她原本是个无辜者,出于本能反应将门关上也不算错误的行为,如果两个人都傻愣在原地,可能都会遭遇不幸.....凌枫心想。

    “这不是你的错。”他轻声说。

    “如果当时我没有关上门,说不定她也能进来.....我有错....我关上的不仅仅是一扇门,还是一扇救命之门....”菀晴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现在的状态糟透了,原本俊俏的姑娘变得脸色苍白,看起来憔悴极了。

    凌枫给她开了点儿镇定情绪的药物,菀晴的这个心结,他得慢慢打开。

    几天过去了,警察找上门来,想要询问一些细节。

    “听说你是死者雪妍的闺蜜?”

    “嗯...”

    “那你知道她和智宸之间是什么关系吗?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他们是同事,智宸一大早就在门口堵着,他说是雪妍害他丢掉工作的...”

    “当时你在场吧?能否说说看,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是怎么逃脱的?”

    “我...”菀晴表情有些微妙,她的双手不停哆嗦着,“智宸拿着刀...向...向我们挥过来,我害怕....我...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放轻松,没关系你慢慢说。”

    “门是半掩着的,我...我钻了进去,把门...把门关上了....是我...害死了她...”菀晴哽咽起来,双肩不停颤抖着。

    夜幕降临,女孩蜷缩在墙角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雪妍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从初中就认识了。

    以前她总是被人欺负,每次都是雪妍挺身而出,这个短发女孩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她。

    “菀晴,生日快乐!”认识她后的每一年生日,雪妍从不缺席。

    第二天,她找到凌枫,像个孩子一样哭诉着。

    他是她的心理医生,同时也曾是大学校友,遗憾的是那时候他们并未说过多少话。

    “我会陪你走出来的,放心吧。”他温柔的注视着她。

    接下来的一周,凌枫总会想办法逗她开心:去逛美食城,坐在摩天轮上看风景,唱歌给她听...

    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奇妙。毕业后的凌枫一直在一家私人心理咨询室工作,很巧的是,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孩子出现了。

    她应该不记得我了吧,但那不重要,我记得她就够了。

    “凌枫,明天你不用过来,我想宅在家里看看剧什么的,这几天辛苦你了,谢谢!”

    “谢什么啊,都是应该的。”

    看着菀晴在一天天好转,他有些欣慰。

    第二天。

    ‘砰——’有人敲门。

    菀晴有些疑惑,她不是跟凌枫说过今天不用来了吗,难道是有要紧的事?

    她打开门一看,是池焱,气氛瞬间沉重了起来。

    “有...有事吗?”

    “你打算让客人站在外面和你聊吗?”

    “不好意思...请进...”

    池焱进来后,便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吧?”他问。

    “知道...雪妍的男朋友...”

    “我问你,雪妍遇害那天你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我...我当时来不及想别的....”

    “呵,你因为害怕就把门关上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当时你没有那么做,说不定雪妍也可以逃脱!”池焱情绪有些激动,他很难过,自己心爱的人就这样没了。

    这对他来说无非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们才刚重归于好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菀晴满脸愧疚。

    “对不起有用吗?雪妍能回来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菀晴开始崩溃,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我能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池焱双眼通红,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他深呼一口气,故作平静的说:“打扰了。”说完便离开了。

    菀晴僵在原地,直到门被池焱‘砰——’的一声关上后,她才瘫软在地。

    没过几天,网上有人匿名人肉了她,网友们都炸开了锅,唾骂她是凶手。

    慢慢的,她总能收到一些信件和快递,有恐吓的,也有威胁的,更多的是责备。

    她就这样带着痛苦和自责的过着每一天。

    “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凌枫安慰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黑眼圈使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憔悴。

    ‘叮——’电话声响起。

    “喂?”菀晴接通。

    “就是你害死了自己的闺蜜!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继续活下去!”电话那头说完便挂了。

    “谁啊?”凌枫问。

    菀晴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要出去散散心吗?我陪你。”

    “不...不用了,我有点累,你先回去吧。”菀晴强颜欢笑。

    “可是....”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可以吗?”

    “我担心你。”凌枫微微皱纹。

    “医生,您对我的关心会不会太过了?”

    “我...”凌枫沉默片刻,“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

    令凌枫怎么也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走后,菀晴关了机,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消极的过着接下来的日子。

    打不通电话,他很着急。于是跑来找她,她不愿开门,只是一直说自己没事,叫他不要担心。

    不出几日,菀晴家里便一片狼藉。

    杯子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快递盒也到处都是,整个屋子看起来乱糟糟的。

    好累。菀晴心想。

    晚上,9:39。

    她轻轻推开窗户,伸出手接住一片又一片的雪花,仔细观察了起来。

    “真美。”她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遗憾的是,笑里夹杂着几分苦涩。

    她拨通了凌枫的电话。

    “医生,我好像看到雪妍了。”菀晴平静的说。

    “菀晴,你在哪?”身为一个心理医生,他得听出来,她话里有话。

    “我在家呢,你要来吗?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份烤红薯,我有点饿了。”

    “好,我给你带过来。那你乖乖等我,不要乱跑,好不好?”凌枫抑制住自己焦急的心情。

    “好,我等你。”

    菀晴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今天沐菀晴死了吗?”她收到了短信。

    “你们赢了。”她回复道。

    她穿上了以前和雪妍一起买的闺蜜装,接着涂上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一些。

    她站在镜子前打量起自己,最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便出门了。

    “菀晴,你在哪!”凌枫到达时,门是半虚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急了。

    “医生,这些天谢谢你,辛苦啦。”

    “嘟——嘟——”电话被菀晴挂断。

    她站在天桥上,低头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眼里满是悲伤。

    “喂,110吗?有人要自杀,位置目前不明确....”凌枫立马报了警。

    雪妍,我来赎罪了。

    菀晴踩上护栏,缓缓张开了双臂,便纵身一跃....

    对不起,我是真的累了,但愿不会让无辜的车主陷入麻烦....

    “啊!”随着路人们一阵阵尖叫声,菀晴倒在了血泊中。

    她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我还是晚了...”凌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菀晴,对不起,没能将你从深渊里带出来,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雪花飘落的确很美,但你要知道,它始终会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