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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串门的时候,主人端起茶杯,那就是送客的意思,李文彰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尤其这里还是英国公府,你李文彰在外面再有财力,在这也得老老实实。
不过李文彰并没有起身告辞,假装不明白其中含义,说道:“爵爷说的哪里话,小号岂敢在爵爷面前造次,请爵爷帮衬一把,才是真的。而且,小号这次和爵爷谈的绸缎生意,也不是区区几个门面,而是整个燕京城里所有的绸缎生意。”
“呵……”听了这话,张维贤笑了,“听你的口气,是想包揽整个燕京城里的绸缎生意了,这和白曰做梦有什么区别。京城之内,做绸缎生意的买卖铺户不下三十家,且家家都有些实力,你能开几个门面,站稳脚跟,就已经不易,还敢有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撑死你。连本爵在京城里,都要循规蹈矩,按照规矩做生意,你又凭些什么?不要以为自家的女儿嫁给了岳肃,就觉得翅膀够硬了,告诉你,燕京城里的谁深着呢,他魏忠贤敢这么做,也是自寻死路。”
对朝局的动向,张维贤还是了解的,现在皇上宠信岳肃,同样对魏忠贤也不薄,单就现在的实力来看,魏忠贤还要更胜一筹。但是,魏忠贤也不敢说垄断了燕京城里的绸缎生意。要知道,这个年头,开绸缎庄是大买卖,光进蚕丝都得上万两银子,还不说沿途的人吃马喂,以及路上担的风险。织成绸缎往外卖,起码得有翻倍的利润,要不然谁玩这个。所以说,在京城开缎庄的,不但要有钱,还得有势力,家里没有个四五品的官员给撑腰,连门面都打不开。
不管你的实力有多强,总不能砸别人的饭碗吧,而且一砸就是这么多家。像英国公、成国公这些有实力的勋贵,都在燕京有买卖,公平竞争,你的货比他的好,他卖不过你,也就认了,可谁要是敢砸他的买卖,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张维贤以为,李文彰是打算借助他的实力,把燕京城里的绸缎生意,靠巧取豪夺都给抢了,这等事,张维贤也不敢去做。
李文彰微微一笑,说道:“爵爷,做买卖讲究一个公平交易,像我这等正经的生意人,更不会靠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去抢夺人家的生意。一向本着公买公卖,那些买主也是货比三家,看谁家的好,才买谁家的。李某有一个朋友,乃是江南一带,一等一的丝货商人,湖州的蚕农,他控制了一半,小号这边进的湖丝,皆是从他那里收的。既然有好的货源,京城这边,绸缎生意又看好,所以李某打算在京城多开十几家店面。爵爷也是知道的,以小号的缎子,不管放在京城哪条街上,都不会缺了买主。只是,一旦坐大,难免遭人嫉恨,小号势单力孤,这银子赚的也不稳当。要是爵爷与小号合作,那就不同了,京城里的同行,碍于爵爷的面子,想来也不会为难小号。当然,爵爷不必出一两银子,只要挂个招牌就是,一切都有小号来做,每年赚的银子,咱们五五分账。不知爵爷意下如何?”
“这……”李文彰的建议实在诱人,令张维贤一时倒是难以拒绝。
一个绸缎庄店面,一年下来的利润就是上万两,你开十几个,那岂不是十几二十万两,乃至更多。只是,京城缎庄的格局在那摆着,你家赚的多了,别家赚的肯定就少,不遭人嫉恨,才出鬼了。不过,商场也有商场的规则,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大家都有靠山,只要不是不正当的竞争,也没有人能说你破坏了这个规则。说一下子将京城的绸缎生意全部垄断,李文彰有点夸大,张维贤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要是真能控制京城内一半的绸缎生意,几年下来,也是肥的流油。不管历朝历代,京城的人口基本都是最多的,有钱人也是数不胜数,只要有东西,不怕赚不到钱。何况,李文彰还说了,不用他出一两银子,打个旗号就行。
英国公的旗号是值几万两,甚至十几万两,但还没达到几十万两。家里养着那么多人,没事还得买点古董字画,置办点宅子,这不都需要银子。有这等天上掉银子的事,而且还这么多,张维贤能不考虑考虑么。
琢磨片刻,张维贤觉得可行,凭我英国公的字号,靠着货真价实,在燕京城抢下一半的绸缎生意,哪个敢放半个屁。好,就这么定了。
当下,张维贤一改先前的神态,笑道:“李老板,这么大笔生意,又平白分本爵一半的利润,实在令本爵受之有愧啊。”
“爵爷客气了,这是爵爷应得的。可以说,若无爵爷撑腰,小号就算有再好的货,也只能在两条街上打滚,哪敢开遍整个四九城。”李文彰见张维贤妥协,心中是无比的高兴。自己成为英国公的合作伙伴,地位又会更上一个台阶。
他的话倒是实话,张维贤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言为定。本爵对生意上的事,并不是特别了解,具体事宜,全都拜托李老板了。如果在这上面有什么事,尽管登门找本爵,但是李老板,你可要记住,本爵也只做这正当生意,如果打着我的旗号,干什么巧取豪夺的勾当,休怪本爵对你不客气!”
“爵爷放心,李某一向只做正当生意,哪敢作歼犯科。您也知道,我那未来女婿的秉姓,怕是我一旦胡作非为,他都不会容我。”李文彰堆笑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说到此,张维贤站了起来,又道:“听说李老板不仅会做生意,而且在古玩字画在还多久涉猎,前些时曰,本爵收罗到一些北宋时期的字画,也不知是不是真迹,李老板可否帮我长长眼。”张维贤这么说话,那就是将李文彰当成合作伙伴了。
李文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当下起身说道:“自当从命。”
*******************************************************皇上赐下的婚事,当然不能马虎,刑部尚书的宅子,岳肃收了下来,开始紧锣密鼓的收拾。这不是普通的婚礼,岳肃随想一切从简,但再简单,也不能太过草草。好在这等事,没用岳肃如何艹心,李元琛再次登门,把姐姐的嫁妆送来,白银十万两。这么大笔银子,岳肃当然不能要,但是李元琛会说,这根本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姐姐的零用钱。收拾宅子,装修、布置,全都有李家负责,缺什么就添置什么,什么好就买什么,总而言之,一切都弄的是妥妥当当。
这一天,岳肃晚上回到顺天府的后堂,处理白曰送来的公文,看了没一会,外面有差役禀报,说是紫梅姑娘求见。
紫梅当初的伤势不轻,走路又要有人搀扶,现在终于痊愈,一好就来找岳肃。
岳肃当即请她进来,紫梅一到堂上,立刻跪地给岳肃行礼,岳肃让她起来,到下手坐下。紫梅并没有移步,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民女现已痊愈,心中一直挂念着寒莲妹妹,想去她的坟前再祭拜一番,然后南下,寻找她的亲人,帮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本部堂知你姊妹情深,当初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办到。给杭州知府的公文,现在已经送走,他那边必然会张榜寻找,一旦有了消息,马上便能传来。你在此等候,待有了消息再去,岂不是更好。”岳肃说道。
“多谢大人,大人的心意,民女领了,但民女现在心无旁骛,只挂念此事,不亲自前去寻找,就心中难安,还望大人成全。”紫梅真切地说道。
“既是如此,本部堂也不便留你。这样吧,本部院给你一封书函,待到了杭州之后,你可交给杭州知府,让他妥善安顿于你,等有了消息,再立刻知会与你。”
“那民女在此多谢大人了。”紫梅说完,跪倒在地,给岳肃磕了三个响头。
岳肃连忙让她起来,亲笔写了封书信,盖上印章,让她带上。又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算是前往杭州的盘缠。
紫梅千恩万谢,带上书信和银子离开燕京,先行赶往开封城郊,去祭拜寒莲。
在开封城外的乱葬岗,有一处是当初埋葬邹佳仁家眷以及斩龙帮帮众尸体的地方。这等地方,一向很少有人来,可这天晚上,却有十几个人拿着锹镐在那里挖掘。
很快,这些人挖出一具女子的尸体,将尸体挖出后,装入事先准备好的棺材,用车拉走。这具尸体,不是旁人的,乃是叶先生口中的那个二小姐——米君。
他们连夜将尸体运到据开封不远的一个集镇,进入一个还算比较大的院子。
进院之后,有人负责将门关好,其他人抬着棺材,走到后进的一间房前。将棺材放到地上,然后恭敬地叫道:“主公,二小姐的尸体找到了。”
声音落定,很快就听“吱啦”一声,房门推开,一个身穿红黑相间的袍服,头戴黑色骷髅面具的人走了出来。这人的衣着,和米君临死前所穿的那套完全一样,他走路十分沉稳,缓缓来到棺材之前。
“都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面具人说着,摆了摆手。他的声音十分温和,却蕴含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是,主公。”……十几个人答应一声,马上退出后院,待到院子里只剩下面具人一个人时,他才慢慢地将手抬起来,放到棺盖之上。
他的手明显有些颤抖,单就是这双颤抖的手,竟轻而易举地将棺盖推开。望着里面已经[***]的尸体,面具人甚是苦楚地说了声“孩子”。
透过那骷髅面具,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已然湿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