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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有什么对不起我
尉迟看完最后一封邮件,戴着眼镜的眼睛瞥向旁边的时钟,已经晚上十点,正好是巴黎的下午五点,他想着给鸢也打个电话,她现在应该正好忙完。
喉咙不太舒服,忍不住咳了两声,尉迟微微蹙眉,拿起手边的水杯,杯里却是空的,只好喊:“管家。”
平时一喊就会出现的管家,今天不知为何没有反应?尉迟又喊了一句:“管家。”
还是没有回复。
尉迟只得起身下楼倒水,刚走出房间,就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公馆的佣人不敢这样冒犯他,他的眼眸压下一线,倏地转身——
他单手掐住来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接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把人按在墙上,正要喝问,结果这人冲他无辜地眨眼。
尉迟微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按住的人自然是鸢也,她歪着头笑道:“你工作的时候。”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尉迟意料之外,但看着她笑,也和缓了神色。
“给你一个惊喜啊。尉总,能放开我了吗?”鸢也还被他按在墙上呢,不得不说,尉总是真的敏锐,她脚步都这么轻了还是被发现了。
尉迟将手收回,鸢也顺势抬起自己的手,摇摇手里的东西:“还好我是装在保温杯里,要不然就撒了。”
尉迟看着:“什么?”
“你的药,我亲手熬的,里面有我期盼你早日康复的赤诚之心,尉总可要好好品尝。”
这话说的是那次他们躲进吉祥寺,她帮受伤的他煎药,冷言冷语地说是不想麻烦人家师父才会做这种事。
他后来拿这件事当佐证,非要她承认她从那时候就对他心软了……上次到底是不是心软她自己也说不准,但这次是真心实意。
尉迟嘴角舒开,看她应该是嫌头发披着不方便,就将头发随意挽在一起扎了一根辫子,松松垮垮地搭着胸前,很有人妻的温柔:“谁跟你说我病了?”
“不用得着谁跟我说。你那天不是在电话里咳嗽了吗?当时我没有注意到,过后就反应过来了。”鸢也道,“这两天我就着急,想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回来看你这个病患。”
“守灵的时候吹了风感冒的,吃几天药就好了,没有大碍。”大概就是因为生病,尉迟的声音也比平时沙哑一些。
“这就是你一直诅咒自己生病的报应。”每次不在晋城,都对外说自己重病在床。鸢也嘴上是不饶人,手却已经摸上他的额头,“还烧着吗?都病了还工作,你快到床上躺着。”
尉迟低头看她,他每次戴眼镜都特别斯文败类,鸢也坚决不受这种蛊惑,推着他的身体回房,尉迟转身握住她的手:“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嗯哼,”鸢也一本正经道,“而且尉总,我净身出户了,你可要争气一点,我是没钱养你了,你要是也破产了,我们就只能去天桥底下贴膜了。”
尉迟挑眉:“净身出户?”
这话从何说起?
鸢也将他的肩膀往下一按,让他坐在床上,顺便将他的被子拉过来抖开,纯鹅绒的被子保暖性质极好,而且很轻,像枝头一片树叶,轻易被风摇曳。
兰道和李幼安的死,法医很快给出检查结果——
从现场的稻草绳、绳上的血迹、以及李幼安手心的勒痕,可以判定兰道是死于李幼安之手。而李幼安是被人一刀割喉,凶手残忍且熟练,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暂时无法锁定嫌疑人。
麦金利第一个怀疑对象是约瑟夫,因为约瑟夫逃了,他觉得约瑟夫去找兰道的时候,看到兰道被李幼安勒死,所以杀了李幼安为兰道报仇,之后潜逃。
这是最有可能的怀疑。
哪怕凶手不是约瑟夫,作为兰道的心腹,约瑟夫也必须捉拿归案,所以天一亮,麦金利就发布了通缉令,并且嘱咐鸢也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以防被寻仇。
鸢也很惜命,对此毫无异议,连去艾尔诺家的陵园,也带上了黎屹和宋义。
沅晔去世至今,她都没有去看过他,毕竟父女一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也该带上一束花,到他的墓前聊表心意。
就是没想到,会遇到李希。
李希也带了花,弯腰放下,白色的玉兰花是从17区庄园后院摘来的,已经过了花期,花朵呈颓败之相,与萧索的陵园,灰白色的天空一起,构成一幅沉闷的画。
李希直起身,目光依旧落在墓碑上沅晔的照片,话则是对鸢也说:“刚才我去了一趟警局,代表HMVL撤销你贪污三千万欧元的指控,警察还告诉我,你拿出了证据,证明你那天晚上没有作案的时间,老教父不可能是你杀的,警方已经正式释放你,现在你是无事一身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陵园空阔又空荡,周围栽种了常青树,不受深冬的影响依旧翠绿,只是在这种地方,生长得再好也没有什么生机,黎屹和宋义站在距离她们两三米的地方,既不妨碍她们谈话,也可以及时保护也。
鸢也对着沅晔的墓碑鞠了三下——她拿出来的证据有两个,一是那个被下了药的酒杯——沅晔出事后,她就让人把杯子留起来,就等着事情结束后交给警方。
警方检验出残留的酒液里的药以及杯口的唾液,确定她的确喝了酒中了药。
那么烈的药效,没有两个小时解不了,而那两个小时就是沅晔遇害的时间。
二是那个扶着鸢也去四层房间的女服务生,也早被宋义控制起来,一起抓了交给警察,有了这些,哪怕无法锁定真正杀害沅晔的凶手,洗清鸢也的嫌疑也足够了。
不过,鸢也也不觉得李希问这些,是真的关心她,她淡淡回道:“姑姑不必拐弯抹角提醒我,记得那份合同。”
那份,自愿放弃艾尔诺家所有财产和权利的合同。
当年她亲手签的。
“艾尔诺家也好,HMVL也罢,家主的身份也好,老教父的身份也罢,我都没有那么稀罕。”鸢也没什么情绪地说,“背着这些东西,我觉得累,姑姑愿意挑起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希一顿,侧身看着她:“我知道,你嘴上叫我姑姑,心里其实从没把我当成姑姑,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确实不配做你的姑姑,但我可以当着老教父的面,对你说一句话——我从来没有害过你。”
“我是在你15岁,被兰道抓到卡里忒斯号游轮时才知道你的存在,但我从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我是忌惮你会来抢继承权,但我不是兰道,我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你还没有做什么就对你赶尽杀绝。”
这话鸢也是信的:“我妈妈是你的代替品,我的存在就是证明你对老教父的魅力,某种意义上,我是你的功勋章。”她当然不会介意她。
今天在这里遇到她也好,一次性把话说完:“我们合作结束,两清了。”
鸢也双手落在米白色的风衣口袋,转身就走。
李希忽然说:“你把这个带走吧,这是他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鸢也脚步一顿,转头去看,她手里是一个首饰盒,她想起来,那天在17区,沅晔确实对她说,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等着她那天回巴黎亲手交给她。
只是那天他们不欢而散,这份礼物,她自然也没有拿。
迟到了这么多天,辗转走了一趟,还是到了她的面前。
鸢也接过,打开,是一枚由两色钻石做成的星月胸针。
——如果可以,爸爸还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做床头灯,你不是最喜欢星星吗?
沅晔那天还说了这句话。
鸢也抿了下唇,将胸针收起来,抬起头看到天空,阴雨绵绵的天气明明是伦敦的特色,巴黎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一样,才下午四点,就已经看不见光。
她道:“姑姑,天黑了,路不好走,你好自为之。”
……
主卧是暖色系的灯,浅薄的光穿过尉迟金丝边的眼镜照入他的眸里,明亮如初,如璀璨的宝石。
“不觉得可惜?”他问。
“可惜什么?我本来就不图他们家的钱,跟李希合作是为了对付兰道和你,兰道已经死了,我又不打算跟你打擂台,要一个老教父的身份做什么?累赘。”鸢也帮他铺好了床。
她和李希之间,没什么太大的过节,以后更没有关系,艾尔诺家也好,HMVL也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懒得理会,她好自为之。
“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家,李希想要就给她呗~”
尉迟好笑,艾尔诺家的家主,HMVL的老教父,说是财富地位权势的集中体现都不为过,多少人可望不可即,在她嘴里,倒成了麻烦东西。
当然,他也不觉得可惜,他早就想让她离开艾尔诺家了。
那个地方,不是没有了兰道,就可以一劳永逸。
她不要正好。
尉迟温声道:“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累了吧?去洗个澡吧,我让人准备点吃的,吃了休息。”
“你陪我吃?”管家说他生病后胃口就不大好,鸢也想让他多吃点。
尉迟没有拒绝她:“好。”
鸢也弯弯唇,转身进浴室。
尉迟听见水声,方才起身,拿着手机到走廊里打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虽然存在他的手机里,但他没怎么打过。
铃声响了一阵,那边接听了,是一个女声:“尉总?”
尉迟的声音还是沙哑的,不过比在鸢也面前,语调要冷许多:“鸢也已经将艾尔诺家和HMVL原样给你,以后她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得偿所愿,以后不准再打她任何主意。”
鸢也……那边的人听着这个,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早就和好了?”
女人声音没有丝毫伪装,但凡一个熟人来辨认,都能准确说出她身份——就是李希。
李希荒谬地笑了:“兰道可真可怜,被你们耍得团团转,难怪她这次会接连马失前蹄,败得这样惨。”
里应外合,暗中捅刀,叫人防不胜防,兰道能不死在他们手里吗?
尉迟无意与她多说,只这一句:“李希,记住我的话。我能将兰道拉下来,也能将你拉下来。”她最好聪明一点。
李希何曾被人这样警告过,呼吸当下就沉下来,然而,这个是尉迟,她再生气,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这个本事。
深吸了一口气,她道:“你不用特意警告来我,我原本就没有打算对她做什么。”
“最好如此。”尉迟说完就挂了电话,眉目将的陡峭消散,推了推眼镜,恢复如常的温雅。
结果一转身,就见鸢也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噢,原来你跟李希也有来往啊~”
“……”尉迟真没想到会被她听见。
鸢也要不是出来拿衣服,还撞不见这个秘密,唏嘘极了:“尉妃,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尉妃……
什么鬼称呼?
尉迟好气又无奈,笑道:“不熟。当年李希知道兰道找上我,所以也跟我联系了,希望我能倒戈向她。”
鸢也完全不知道这一出:“你答应了吗?”
“没有。”没有这个必要,纵观尉迟为兰道设下的这个局,根本不需要再借助谁的力量,他靠自己就能让兰道万劫不复,无须跟谁联合。
再者,当年他以为鸢也死了,对艾尔诺家怨恨颇深,厌恶跟他们家人做过多无谓的接触。
“不过偶尔会交换一些情报。”
鸢也听得一愣一愣,一个萦绕在心头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双胞胎的出生年月是她告诉你的吧?”
肯定是她!
“我就说你怎么查得出来,我明明藏得很隐秘。”
尉迟一笑点头,那天去巴黎找恩施先生,顺便和李希见了一面,问出来的。
“……”虽说他们已经和好了,不存在什么矛盾,但鸢也还是生出一种怎么都斗不过他的感觉,不大舒畅,磨了磨牙,“你还瞒着我什么?一次性坦白了吧。”
“没什么了,和她只见过几次,一次在巴黎,一次在廷布,廷布也是顺便去见的。”
“廷布?”鸢也一下就想到,“那天在她车上的人是你啊?”
她去廷布找李希的时候,看到李希车上有人,那时候还好奇过是谁,原来是他啊……
呃,等等,这么巧的吗?
鸢也原本像一头狮子,兴师问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猫,揉了揉鼻子,干笑两声,转身就想跑回浴室。
这等反应,分明是做贼心虚,尉迟哪肯放她走?
他一步上前,圈住她的腰,将她揽回自己怀里:“想起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