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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州刺史府。
陈守忠满脸的震惊,又问:“消息可是真的?”
幕僚在旁,郑重的点头。
齐国军马突然越境踏平了火烧蛮寨,释放了火烧蛮寨中劫掠的各土蛮部奴隶,并传令四方蛮寨,从此不得再私相争斗,并要各蛮寨造册人口,报上道州司衙,从此赋税纳粮,且安民书里言明,土寨贫瘠之地,虽然可免田税,但一人一年一个铜板的丁税必须足纳。
齐国丁税其实已经废除,显然对土蛮不收田税,而象征意义收丁税,是将这些土蛮纳入齐国管辖的一种方式,是一种对外的宣示,同时,也会令这些土蛮产生我是齐人的心理暗示。
这些且不提,但齐国军马明刀明枪的进入贺州境,这就是赤裸裸的战争啊。
“齐军已经退走了?”陈守忠又问。
幕僚摇摇头,“没有,他们将火烧蛮寨变成了军寨,火烧蛮部的梯田、土田、山林统统征为公产,还通谕各土寨所有土蛮,可自由迁徙来此租种。”顿了下,“已经请降的火烧蛮部,听说要被分散送去齐国地广人稀之地迁居。”
“你是说,火烧岭,现在变成了齐国军寨?”陈守忠脸色有点发青。
幕僚无奈的点头。
陈守忠突然道:“此事只是传言吧?”
幕僚急急道:“这却不是,那火烧蛮寨可是有富川子民妇孺,有的被掳十多年了,现今都被放了回来,还有,富川县令陈德伯的一个小妾,失踪两年余,原来,却是被那火烧蛮绑了去,现今也送了回来……”
陈守忠皱眉。
幕僚突然明白,随之道:“不过,都是些传言,是该再求证……”心下叹息,是啊,就算这惊人消息报入兴王府,又能怎样?对庙堂上那些大人物来说,不过是几个小山包,本来就住的不服教化的土蛮,又哪里会在乎?
而如果在乎,就更糟,多半就会令刺史大人收复那些蛮岭,而贺州兵,虽然处于和马楚对峙的前线,但军饷严重不足,军卒天天饿肚子,开拔征敌如果再不补齐军饷,怕分分钟就会哗变。
“嗯,再求证吧!”陈守忠挥挥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
火蛮寨,烧黑的栅栏正在修补,木屋正在重建,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寨门前,可以望到远方绿油油一层层梯田,不得不说,火蛮寨占据了富川群岭中最好的土地。
但是,有鸟用。
寨门前的邓兴都快要气得吐血。
他从来到这火蛮寨,就没再离开,因为文总院,迁他为知火蛮寨民政事,旁人都开始称呼他为“知寨”。
邓兴据理力争,他是七品官员,一县主官,便是道署都要经吏部、三政院,才能调动他官位。
却不想,文总院拿出了楚地事可便宜行事的秘旨,所以,不管是将火烧蛮寨改名“火蛮寨”设巡检司,还是迁他出任火蛮寨知寨,都变成了合理合法。
邓兴除了心里骂娘,又哪里有一丝办法?
虽然这“知寨”,还是七品,但是,以后管的是这些贫瘠梯田,土蛮移民,哪里还有一丝油水?蚊虫倒是不少。
“哎呦呦,要死人了要死人了!老爷,我可不要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
邓兴恨得咬牙切齿,都没注意,几辆马车停在他身旁,下来了几个妇人,其中一个娇滴滴妇人,立时大惊小怪的抖着手里绢帕满脸嫌弃的抱怨。
马车里,正是他的妻妾和老娘,他也是来接老娘进寨的。
“闭嘴!”邓兴一股邪火正没地方发,听这第四房小妾称呼他“老爷”二字,也变得异常刺耳,原本,这“老爷”的称呼,是他听到文总院那妖艳婢妾如此喊文总院,令他骨头酥酥麻麻,这才令四夫人也如此称呼自己。
但今天,这称呼就让人立时升起满腔火气。
四夫人被邓兴变脸责骂,吓得不敢再说话,躲到了一旁。
邓兴走上两步,搀住老娘胳膊,叹气道:“儿不孝,令娘亲受苦。”却见老娘摇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众妻妾进寨,邓兴心下更是愧疚不安,随之咬牙,文阿大,山水轮流转,我就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火蛮寨内寨后山。
陆宁在一处潺潺溪水旁,正翻看留下的以及被迁去齐国各处的火烧蛮户簿清单。
火烧蛮降部,仅仅留下了七百多户三千多人,是其部中比较温和的族人,而且多数是被劫掠来的奴隶,已经成为火烧蛮部的一份子。
“现在,其他土蛮各部,还没有一户要迁来火蛮寨的?”陆宁看向旁侧的潘莺莺。
陆宁坐在一块比较大的鹅卵石上,脚下便是清澈无比小溪,不远处,苏小小正在玩水,捉到里面的虾子,又会放回去,而听陆宁说,鱼儿被抓到碰掉鳞片有时候就难以存活后,她就再也不碰那些小鱼儿了,哪怕清澈溪水里,经常有小鱼游过来,碰触她的小手。
潘莺莺和焦彩莲,站在陆宁身旁,都是红色纱裙,同样肌肤赛雪体态风流,也都娇娇怯怯,同样的惧怕陆宁。
潘莺莺现在帮陆宁整理文案,听陆宁问,忙回道:“是,还没有一户来。”
陆宁微微颔首,心说便是平定烧火蛮,令众土蛮心惊,又发了数道公文阐述所有土民都是圣天子子民,有圣天子庇护,但看来动摇部族制度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时大刀匆匆走过来,看了焦彩莲一眼,躬身道:“主人,莲夫人的旧识阿塔一家愿意迁来火蛮寨,因为阿塔识得莲夫人,所以其部族不敢阻拦。”
阿塔在这火蛮寨被救了出来,但自然不能再算作焦彩莲的婢女,而是发放了她回家。
听大刀的话,陆宁微微一笑,“好,有了个开门红。”对焦彩莲道:“算是你阴差阳错又立了一功!”
焦彩莲兀自不敢抬头,低声道:“小奴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老爷说的功劳是什么。”
陆宁笑笑,自然没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从羁縻州,到后世土司制,再到改土归流,历朝历代,都在探索对土蛮的治理。
但便是所谓改土归流,实际上,流官对土部的控制也极为有限,当然,任何事物都是循序渐进,改土归流,确实从一定程度减少了叛乱因素,加强了中央政府对土部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