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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的训练,我们以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今天是第一次实战,我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以前那些让你们吃过苦头的作战要点!切记,行动期间保持安静,尽可能避免用语言进行交流!”
在讲解完作战计划之后,钱天敦再一次对参战人员提出了告诫,然后下令分发装备。
海汉民团的军服本来就是深灰色,在弱光环境下几乎跟黑色没什么区别,倒是不用再另行更换。不过身上那些有可能在活动中叮当作响的装备就得全部取下,还得戴上只露出双眼和口鼻的黑色头罩,以及双手上的黑色手套,避免裸露在外的皮肤反光。
装备方面也同样考虑到了夜袭的需要,并没有再将安南民团原本装备的短筒大口径燧发枪作为主力武器,将携带的步枪数量减少到标准配置的一半,而真正的主武器是每个人都配发了一把的战术弯刀。
这种战术弯刀实际上就是廓尔卡弯刀的改良版,穿越前由采购部门在广东阳江订做的一批货,刀型完全是仿造卡巴1249,全长43公分,刃长29公分,重量才500多克,刀身前宽后窄,向前弯曲,又被称之为狗退刀。这把刀虽然很短,但在近身搏斗中依然能够凭借其特殊的外形让使用者作出劈砍类的动作,再配以专门的格斗刀法,威力的确不可小觑。
不过即便是不走寻常路的安南民团,也很少会在行动中用到这把刀,多数时候士兵们身上配备的还是与步枪配套的窄刃刺刀。毕竟在正面战场上的短兵相接中,制式刺刀在团体拼杀时的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而且安南士兵的个头身材普遍偏矮小,步枪加刺刀的武器组合也可以稍稍弥补他们在身体条件上的劣势。
但今天执行的夜袭任务性质比较特殊,近身杀伤力更大的狗退刀显然更适合偷袭摸哨这类的战术动作。除此之外,每个排还配备了一具穿越前批量采购的追月225A,被军宅们称为神器的强力弩。这玩意儿体积稍大,整体重约9斤,因其弩弦拉力为225磅而得名,力气小的人连上弦都会很费劲。使用配套的铝质箭,发射速度能达到107米/秒,其射程、杀伤力和精准度都算上乘,25米左右基本上指哪打哪,弩箭可以直接穿透人体。50米距离上使用配套的光瞄设备,命中点散布仍可以控制在10公分之内。而其能够造成有效伤害的射程,甚至可以超过200米,这已经胜过了同时代的绝大多数步枪了。这种武器使用的动静相对较小,绝对是执行夜袭、刺杀之类任务的利器。
这种特殊武器,当时筹委会总共也就采购了20套,后来其中一半都分配给了钱天敦带的特战部队,而他这次调任福建也把这些特殊装备都运了过来。这倒不是他不给继任者留汤喝,而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弩手全都在调驻福建的特战营里,这些武器只有在他们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在装备分发完毕之后,钱天敦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的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便下达命令道:“按计划出发,完成任务之后就立刻回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滞留恋战。行动吧!”
这队人马并没有从南日寨正门出发,而是从东边的偏门出动,以免过早被对手发现了行迹。所有人上上下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行动间没有丝毫的响动发出,远看真有群鬼夜行的感觉。
虽然钱天敦是调动了整个特战连参与这次的夜袭作战,但实际上出寨行动的并非特战连全部人马,比如负责连部通讯的战士就得留守在寨子里,通过步话机接收钱天敦的指令——他们也是这支部队里仅有的几名掌握了电台和步话机使用技术的归化民战士。这也是钱天敦留的一个后手,如果夜袭作战不顺利,甚至是暴露了行迹与对手接战,那就必须在第一时间联络己方,让他们在后方准备掩护自己人撤退。
钱天敦将参战部队分为前后两部分,前部为行动组,由他亲自指挥带领。后部为支援组,由高桥南带领。而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就是对手派出来部署到南日寨周围的探子一一拔除,以求在开战之前再给对手来一记重磅刺激。
有夜视装备的辅助,钱天敦要在安全距离上发现对手的行迹真是再容易不过。那些海盗探子认为黑夜能够掩护他们的身形,因此都不会有什么隐蔽的概念,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钱天敦没花多少工夫,就已经发现了三处敌人所在的位置。
钱天敦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处作为第一个目标,他取下装配了夜视仪的头盔,让眼睛重新适应了一下自然环境的亮度,然后轻轻拍了拍身后几名士兵的肩头,示意他们跟上自己。
这两名海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目标,其中一人靠着一个树桩,似乎正在睡觉,另一人则是一直看着南日寨的方向,看样子应该是两人轮换值夜。钱天敦见状决定留一个活口,便示意身后几名部下对付左边睡觉的人,而他自己则去对付那个醒着的家伙。
钱天敦放低了身体,悄无声息地慢慢挪过去,直到距离那人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似乎是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紧张,那人才侧头看向钱天敦这边。
钱天敦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左手按住那人的脸,右手的战术弯刀直接就捅进了他的脖子。那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声,血沫从钱天敦的指缝间浸透出来,仅仅几秒钟就没了挣扎的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而几步之外的另一人此时还在打着呼噜,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伙伴已经殒命。
另外几名士兵也依葫芦画瓢地慢慢靠上去,几乎在钱天敦出手的同时,他们也一起按住了正在睡觉的这名海盗,迅速将一团破布塞进他的口中,然后将其翻转过来,双手双脚扭到背后捆绑起来,不消半分钟时间便将其捆得如同一只大闸蟹一般。跟上来四个人分别抓着其手腕脚踝,同时发力便将其提了起来,然后将他送向后方,自然会有支援组的人将他立刻带回南日寨。
钱天敦慢慢将那人的身体放平,然后在他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双手和弯刀,再将弯刀插回到刀鞘中。整个动手过程很快,快得这两名倒霉蛋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警报就已经结束了。钱天敦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又再次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距离事发点三里之外,海边的十八芝营地。郑芝虎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甚至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这种现象在盛夏时节实在太不寻常了,毕竟这个时节的气温可是热到连他睡觉的时候都需要有人在旁边扇风才行。
郑芝虎心中升起了警兆,便传令道:“去传易老二来我营帐!”
这易老二是他手下的海盗头目之一,往常是主要负责从大明境内收集各种情报消息,算是郑芝虎手下的情报事务主管。这次攻打南日岛,他所负责的便是布置外围的警戒哨和前出到敌方阵前的探子。
不一会儿易老二就掀开门帘进到了帐篷里:“当家的找我有事?”
“就是突然想问问你今天布置的人手安排。”郑芝虎开门见山地说道:“营地外面都安排好了吧?”
“当家的放心,我早早就放了共计十组人马出去,分布于岛上各处,若是南日寨里的人想要出来偷袭我方营地,那肯定逃不过兄弟们的眼睛!”易老二立刻就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当家的请放心,今天派出去的兄弟都是精干之人,且每组都有两三人,夜间可以轮流休息,绝不会漏过敌情。”
郑芝虎仍然是有些不太放心:“入夜之后你可去巡视过各处暗哨?”
易老二面露为难之色道:“我只给手底下的人划定了大致的区域,他们都是自行决定落脚地,并没有明确的地点,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好去巡视啊!”
易老二这倒也不是推脱而是实情如此,事实上连他也不是很清楚每个哨位具体在哪个位置潜伏,如果真想要去巡视,那只能打着灯笼去了,而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郑芝虎沉默了一阵,才挥挥手道:“你去歇着吧,若是有什么状况,记得立刻来报!”
易老二退下之后,郑芝虎仍然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这种似乎又没什么根据。郑芝虎躺了一会儿,越发觉得无法安然入睡,干脆就起身穿衣出帐,点了一队亲兵,打算到营地周边巡视一圈。
不过这群人刚走到营地大门,郑芝虎便忽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同时口中低喝道:“噤声!”
他身后的海盗虽然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停下来保持了安静。
郑芝虎默默闭上眼睛,站着一动不动,似乎突然就入定了。过了许久之后,才听到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嘣”的响动,声音不大,非常短促,但却非常清晰。
郑芝虎两眼一睁道:“你们听到了吗?”
身后这队人都是齐刷刷地点了点头,这种声音他们并不是很陌生,明军所配的战弓在射击的时候,弓弦就会有类似的声音发出。
郑芝虎脸色一沉道:“传易老二来见我!”
不多时衣着不整的易老二急急忙忙地跑来了,看样子也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易老二,立刻招你的人回营!”郑芝虎见他之后也来不及解释,便下令道。
易老二愕然道:“这些兄弟们天亮之后自然会回来,当家的为何此时招他们回营?”
“来不及解释了你赶紧照做!”郑芝虎只能是提高了嗓门来维护自己的权威。
易老二忙道:“只需在营门外升起四个火堆,我们的人看到之后自然就会撤下来。”
“那就马上去做!”郑芝虎很是不耐烦地踢了易老二一脚。
“是是是!”易老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郑芝虎如此着急,他也不敢有所怠慢,赶紧让人到营门口生火。
然而这火生起来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居然连一个返回营地的人都没有出现。郑芝虎的脸色越发难看,而易老二则是非常明显的一脸惊恐,口中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看样子你手下的人都栽了!”郑芝虎摇摇头道:“你带的好队伍啊!”
“当家的……”易老二脚一软就跪到了地上:“此事实在诡异,或等天亮之后就会真相大白!”
“诡异?我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吧!”郑芝虎骂道:“南日寨里的守军趁天黑摸出来偷袭了你的人,而且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就是你给我说的精干之人!我看全是废物!”
易老二跪在地上头已经沾到地面,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十八芝虽然是一群海盗,但战时也是行的军法,这营区外的暗哨探子如果真被对手给连根拔了,那办事不力这个锅也只能由他这个负责人来背了。要是郑芝虎要治他的罪,那的确是没什么可辩解的。
郑芝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才接着下令道:“传我的命令,立刻加强戒备,谨防对手夜袭营地!”
这命令一下,营地里很快就躁动起来。一部分人接到了命令要起来值夜,难免就怨声载道。而这动静大了也搞得另一部分人没法继续安然入睡。
“他们发现不对劲了。”远处的黑暗中,钱天敦自然也注意到了海盗营地里的异样。不过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因为在半小时之前,他所率领的特战连就已经将海盗布置在荒野中的所有警戒哨全部拔掉了,圆满地完成了作战任务。
“我先回营睡觉去了,你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钱天敦拍拍高桥南的肩头,低声吩咐道。
高桥南应道:“放心,交给属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