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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姓是俚人中的望族,且是高凉本土姓氏,《姓氏寻源》载:南海番禺多冼姓,盖高凉夷酋姓也,而云开大山起于桂粤边境,一直延伸到今广东茂名境内,冼家俚寨就位于这一带。
去的路上,冼恩卓向护送的军士介绍了些大致情况,整个冼姓俚寨以云开大山东段为根基,占地数百里,合计开辟有上千个俚洞,总丁口超过十万!
卫风得到回报之后也是禁不住的倒吸了口凉气,很简单,冼氏熟悉山中地形,而云开大山又幅员辽阔,以大军围剿依次攻打,不但耗时费力,恐怕还会死伤惨重,更有可能,冼氏见机不妙索性转入大山深处打游击,找都没法找,等过几年偷偷潜回来,那时与他卫风就真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了,除了招抚的确没有太好的办法,这让他对冼恩卓充满了期待,不知道这个人,将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不知不觉中,四天一晃而过,这一天是十月二十,卫风招来了高凉太守,按朝庭规定,刺史太守均为一方主官,刺史四品,太守五品,秩同为两千石,名义上太守的品秩低于刺史,但太守也是朝庭任命,与刺史没有必然的从属关系,因此刺史不得轻招太守!
如果把太守比作市长,把刺史比作省长,那么,太守与刺史还不是市长与省长的关系,二者同样直属朝庭。
正如南海太守王诞,虽然同城办公,卫风闲着没事并不能随随便便把他招来刺史牙门问话,只有开了军府、以郡公开府仪同三司或者州牧才拥有对辖下太守的垂直管理权,只是目前的卫风两个条件都不具备。
开军府的先决条件是被朝庭任为正牌将军,至少也要是四号将军中最次的安、平两号,安平两号为三品将军,不能加大为大将军,另外征镇两号。镇虽然也不能加大,却是二品,而征可以进为大将军,比如征东将军,因功可进为征东大将军,但是比大将军又次了一等,大将军一般都兼任丞相、录尚书事。是一国中的军政主官。
而州牧顾名思议,牧者,代天子牧民也,秩中两千石,比两千石高一级,至于刺史。权力,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的权力,自汉代以来日益扩大,但刺史的主要职责依然是刺,即监督地方官员,所谓督军事,就是军政分开。专督军事,政事方面的执行主体依然是地方太守,譬如卫风担任的广州刺史,并不能过于干涉太守的行政事务。
牧除了是律法上承认的一州军政主官,与刺史还有一个区别,则是牧可以主动发起针对周边部族以及平定叛乱的战争,而不必事先上奏朝庭,即拥有作战的专擅处置权。刺史发动战争却需要朝庭授权。
州牧由于权力过大,形同割据一方的诸候,吸取了汉未藩镇割据的教训,晋室只在南渡前设凉州牧一职,这也是由凉州四面皆胡,孤悬于西北一隅的特殊环境所致,自孝元皇帝南渡以来。与凉州断了联系,凉州形同于羁縻州一类的存在,张家名为晋臣,实为凉王。张家之后,凉州四分五裂,各路凉王都冒出来了,这唯一的州牧也就不再设置,既使如王孰、桓温那类旷世枭雄,为了避嫌,也从不要求担当州牧,但他们可以设置军府代行州牧事。
当然了,牧与刺史职权的区分只在正常情况下,当政局不稳,朝纲混乱,中央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时,刺史往往会越权行州牧事,比如桓玄攻打司马道子就未得到朝庭诏令,而卫风北上为王蔓报仇也是非法行为,只是无论桓玄、卫风、还是王凝之与谢道韫,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再比方卫风,攻打李家坞堡乃至明年发动对林邑的战争在本质上是私自出兵,按律是要押解回京城问罪,可是朝庭软弱,交广更是个混乱的地方,桓玄根本管不了那么远,卫风只要拥有足够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在交广二州以刺史代行州牧事,邓逸与王诞投靠卫风,正是认可了卫风名为刺史,实为州牧的地位!
只不过,公然以州牧自居有裂土分疆的嫌疑,所以卫风召见高凉太守是以督交广二州诸军事的名义,在战争状态下,他可以使用节杖调遣官员协同作战。
来到帐内,高凉太守施礼道:“高凉太守冯英参见使君!”
卫风看了过去,冯英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色白净,颌下蓄有三缕长须,目光凝直,形容端正,是个标准的文官打扮,总体印象还是挺顺眼的。
卫风伸手微微笑道:“冯太守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冯英称谢坐下之后,母夜叉立刻奉了茶,冯英借着喝茶的机会偷偷打量向了卫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卫风,因着岭南形势复杂,太守轻易不敢出城,还由于太守与刺史没有必然的从属关系,卫风就职番禺时至今日,各郡太守还没一人来拜会卫风呢,王诞当时出城迎接那是没办法,同城办公,不表示下面子过不去啊!
卫风面带和旭的笑容,问道:“冯太守,茶的滋味如何?”
当时喝茶可没有品铭这一说,既便王谢等高门甲族都是牛饮,冯英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屈指赞道:“自有一股清韵之味,请问使君,此茶出于何处?”
卫风暗暗好笑,大杂烩般的茶水竟然能喝出清韵的味道,当真是奇哉怪也,可是换个角度,这也隐晦的指明了冯英是个识时务的人,坚贞不二之士固然是好,也值得尊重,但这类人头脑一根筋,常常使人头疼不已,对于卫风等有手段的枭雄人物来说,反倒是墙头草使用起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因为有些话不用点破,对方自是心领神会。
卫风介绍道:“此茶来自于会稽钱塘县陈郡谢氏庄园,岭南并不多见,王太守若喜欢本将包个几斤给你。”
“哦?”冯英讶道:“竟是来自于谢氏?噢!老夫记起来了,谢氏公义不正是给使君做了别驾?看来使君与谢氏的渊源不浅啊,呵呵~~这茶乃是上上品,既然使君厚赐,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冯英倒是爽快的很,如茶叶这类无伤大雅的小礼物,收了有利于双方拉近关系,强行推辞只会给人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与卫风结交的意愿已是不言而喻。
正说话间,母夜叉已把一个精美的小包裹摆放在了冯英的案头,卫风呵呵笑道:“冯太守不必客气,对了,本将想了解一下,对于本将兵围李家山城,安平士庶有何看法?”
冯英早猜到了卫风召他定是为了这事,而且卫风表面上是在了解安平士庶的看法,可实际上,想了解的是他本人的意见,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
冯英不敢殆慢,沉吟道:“李家山城不纳税、不服役,且身为庶人荫丁口十余万,于情于法不容,使君若有心整治,安平士庶自是欢欣雀跃,何况此举也利于地方郡县,可是,坞堡荫丁的初衷是为了抵御俚人侵袭,倘若使君拨掉了坞堡,又如何应对俚人?被坞堡荫泽的数十万百姓又该如何?”
卫风丢了个赞赏的目光过去,正色道:“冯太守考虑周全,本将的想法是两手抓,一方面尽快攻破李家坞堡,以丁口填实郡县,或者迁地方豪强入番禺,把原有非法佃户改籍为良人另置县城,另一方面,则是招抚俚人....”
卫风也不隐瞒,详细的介绍了与冼恩平的交往经过,并表明了自己对于俚人的态度,这让冯英立刻就动容了,在卫风说完之后,连忙起身一躬到底:“冼氏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始自于前汉初年南越王赵陀麾下,为我高平郡内最大的一股俚人寨落,若能使其恩服,百姓将再不必受战乱之苦,使君功德无量啊,老夫代我高凉士庶谢过!”
卫风挥了挥手:“冯太守不必多礼,此乃本将份内之事,不过,本将一人力孤,得请冯太守也操操心啊!”
冯英连呼不敢,谦让起身之后,又问道:“请问使君准备了多少兵力?打算何时围攻李家山城?可有把握攻下?”
这才是冯英真正想了解的实情,如果卫风有备而来,他不介意锦上添花,可如果是年少轻狂自以为是,那就得好好考虑了。
卫风淡淡道:“请冯太守放心,除了本将自带近五万众,尚有交州都护邓将军愿鼎力相助,何况此战只诛首恶,不及其余,倘若李逊形势不妙,又有几人会与他陪葬?”
冯英明显松了口气,施礼道:“既然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谨祝使君一战功成!”
“托冯太守吉言!”卫风也回了一礼称谢,紧接着,略一迟疑,又道:“本将还有个不情之请,将来正式攻打之时,请冯太守领部分军马相助,无须作战,仅因高凉郡兵是本地人,破堡之后,帮着安置民众即可,不知可否?”
冯英相信卫风说的是大实话,自己区区一介高凉太守的确拿不出太多的兵马,至于卫风以安置民众为借口,其实由本地人或外人来干没有太大的区别,这其中颇耐人寻味啊,冯英认为,一方面卫风在表示出他本人并不专功,愿与地方上共享功劳,另一方面,则是间接的逼自己选择站队。
冯英郑重的拱了拱手:“安平民一万余户,守军四千,老夫最多可领两千军助战,请使君莫要嫌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