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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从新罗说起吧,兴男刚到新罗还没上岸,就碰到了倭人,你们肯定想象不到,倭人又矮又小,成年男子的个头就和去年的兴男差不多呢,偏偏他们的弓高大无比,但只能射三十步”
这一说,刘兴男再也刹不住话头,眉飞色舞,口若悬河,配上她那伶俐的口齿与夸张的描述,给谢文丽与谢文蝉带来了一种身临其境的即视感。
这对姊妹花论起处境,虽然要好过王神爱,却是好足有限,她们的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在谢氏的大花园中渡过,很少有外出的机会,今趟迎接王凝之,虽然路途颠簸,较为辛苦,可她们把这当作了郊游,能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纵是辛苦也值!
姊妹花惊讶于外界丰富多彩的世界,时不时发出各种惊叹声,满脸的向往之色,令刘兴男吹嘘的更加起劲。
卫风由于引荐过刘兴男便退去了一边,并未表示出有纠缠姊妹花的意思,使得司马德文放宽了心,不自禁的趴在窗户上看着三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子唧唧喳喳!
尽管刘兴男的描述司马德文插不上口,这没办法,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建康,别说新罗,京口、句章与山阴都没去过,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聆听的兴致。
要说起身份,刘兴男出身于次等士族,又是将门之家,根本入不了司马德文的法眼,至于刘裕自我标榜的汉楚元王刘交第二十一世孙,那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谁去理会?
再论起容貌,刘兴男虽然秀美可人,却比姊妹花中的任何一个都稍稍欠了一筹,只是刘兴男活泼,青春,不矫揉造作,骨子里还透出一股子野性,骑在马上的爽飒英姿更是给人一种新鲜感,与姊妹花的文弱形成了鲜明对比,也是司马德文从未接触过的类型!
司马德文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兴男,暗暗连吞口水,现代人都知道军花、警花的好处,同样的道理,英姿爽飒型女子在古代也受欢迎啊!
刘兴男滔滔不绝,司马德文大饱眼福,稍后一点是谢道韫与王蔓的车驾,卫风的引见,再到刘兴男的吹嘘一字不落的随风飘入车内,渐渐地,谢道韫明白了些什么,拿胳膊肘子捅了捅王蔓,似笑非笑道:“世侄女,你那夫郎的意图可看出来了?真是好手段啊,一步步让人落入磬中不可自拨,尤其是兴男,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蔓微红着脸颊点了点头,讪讪道:“世伯母,卫郎喜欢攫取女孩子的芳心,侄女拿他也没办法。”
“哎~~”谢道韫摇了摇头,叹道:“你呀,身为家中大妇,也不多加管束,长此以往如何得了?卫将军才二十出头罢?”
王蔓也叹了口气,无奈道:“卫郎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懂得尊重人,在家里从不发火,姊妹们都很开心,多几个少几个并不是问题,咱们做女人的,什么封候拜将,成就一番事业根本不用想,图的不就是嫁个好男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吗?卫郎恰是这样的人,姊妹们都自愿跟着他。
侄女有时会想,如果没有刘牢之的背叛,依父母媒灼之言嫁给了殷简之,会是什么样呢?或许如大多数女子那样,生几个孩子,夫妻间举案齐眉,互相礼敬,在鸡毛琐事中平平淡淡走完一生,这样的人生,谈不上不好,却绝对不快乐。
而卫郎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不讲究夫妻间相敬如宾,他更加在意真情真性的表达,每一刻他都有可能给侄女带来惊喜,这是一种心跳的感觉,世伯母请恕侄女斗胆猜测,您在嫁给府君之前,应该也为某个人心跳过吧?”
谢道韫的眼前不自禁的浮出了一张几近于模糊的面孔,如果三十年前伯父(谢安)没把自已嫁给王凝之,而是嫁给了他,自已会比如今更幸福吗?
这是个无解的答案,事情没有发生,结果有一万种可能,但谢道韫敢肯定,当时的自已是不愿嫁给王凝之的,只是谢安威望太重,无人敢有悖逆,自已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都半只脚入了土,还想那么多作甚?好也罢,歹也罢,大半辈子都过来了。’虽然在安慰着的自已,谢道韫的美目中却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遗憾。
见着谢道韫并不开声,王蔓继续道:“这是姊妹们愿意跟着卫郎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当今天下纷乱,每当乱世,女子是最惨也是最苦的,还拿殷简之来说,殷简之的一切都来源于其父殷仲堪,在殷仲堪兵败身亡之后,他自保尚且无暇,又何来余力保护妻小?但卫郎恰恰有这份能力,而且卫郎不肆意妄为,很有节制的,谢夫人您见到的只是他的表象。”
谢道韫依然没有接声,柳眉微拧,俏面隐现思索,她莫名的想起了王神爱,王神爱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一旦出了事,谁能保护她?自然而然,又联想到了谢文丽,如果桓玄代禅,司马德文不说能否保住琅琊王的爵位,活下来都够呛!
神爱侄女的悲剧已经发生,自已无力更改,只能悔愧终生,而文丽只是订婚,还未进他司马氏的大门啊,难道自已忍心坐视文丽被她的母亲推入火坑,步上神爱的后尘?但是,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来反对呢?
坦言司马氏大势已去显然不合适,虽然人人心知肚明,却会给人一种势利的感觉,短时间内,谢道韫也想不出恰当的理由,不禁一阵烦乱涌上了心头。
王蔓识趣的不再多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前面那辆车上,谢文丽并不清楚姑奶奶已经为自已操碎了心,正与谢文蝉听的津津有味呢,或许是说多了口干舌燥,刘兴男解下水袋,猛灌了几大口之后,抹了抹嘴角,心满意足的问道:“文蝉、文丽,你们想不想骑马?骑马比坐车畅快多了,兴男包保你们只须试过一次肯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这”姊妹花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双双对视一眼,司马德文却开声阻止:“女孩子家骑什么马?穿着裙子如何骑?”
刘兴男厌恶的瞪了眼过去,阴阳怪气道:“还没成亲呢,就指手划脚了,将来成了亲文丽岂不是半点自由都没了?”
司马德文立时哑口无言,以他的身份,并不方便与刘兴男争辩,更何况他对刘兴男还有些暇想,所以也不生气!
谢文蝉接过来,为难道:“琅琊王说的有些道理,咱们穿这样如何骑马?”
刘兴男自信满满的拍了拍小胸脯:“侧着坐不就得了?放心,有兴男在,不管骑多快都不会掉下来!”
谢文丽也问道:“咱们有两个呢,你一个人哪能带两个?”
在接到了卫风的威胁眼神之后,王道怜策马上前,微微笑道:“姊姊是卫将军麾下母夜叉首领,名为王道怜,如不嫌弃的话,姊姊可以带上一个。”
“嗯!”姊妹花再不迟疑,猛一点头,跃跃欲试之色溢于言表!
刘兴男招呼道:“把车门打开,先出一人在门口准备好,用不着停车。”
谢文丽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抓住门框,刘兴男顿时撒开马缰,探下半边身子,双手就着谢文丽的腰背用力一抄!
“啊!”的一声惊呼,谢文丽被稳稳抱上了马匹,小心肝扑腾扑腾乱跳,俏面布满了由惊吓而来的潮红!
“文丽,抓着缰绳,心放宽点,不要看脚下,向前看!”刘兴男一本正经的指导着,实则心里无比得意,在她探下身抱住谢文丽的那一刹那,恰好见着卫风隐秘竖起的大拇指,她理所当然的解读为了是称赞自已马技,至于是否有其他寓义,这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王道怜也依样画瓢把谢文蝉接来自已马上,两匹马驮着四个女人缓缓驰行,渡过了最初的紧张,姊妹花顿觉心胸一片开阔,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种居高远眺,春风拂面的畅快感的确不是缩在小小的车厢里所能比拟!
心情舒畅之下,谢文丽忍不住道:“兴男,能不能快一点?”
“文丽抓稳了!”刘兴男自信的点了点头,一手搂紧谢文丽,另一只手抖了抖缰绳,马儿会意的小跑起来。
这下子,谢文蝉坐不住了,连忙催促道:“道怜姊姊,咱们也快点吧,别让文丽与兴男给甩了。”
王道怜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眼卫风,便把马速催快了少许。
一路上遇车过车,渐渐驰到了车队前方,晋陵公主终于发现了自已的两个宝贝女儿居然骑在马上,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之后,赶紧探头出车窗唤道:“文丽,文蝉,你们搞什么?女孩子家哪能骑马?还不赶紧回去?”
姊妹花的小心肝一紧,可怜巴巴的望向了母亲。
“诶~~”坐在一边的谢混摆了摆手:“孩子难得出门,理会那么多作甚?让她们疯一整天又有何妨?你呀,管的太多了!”说着,也向外唤道:“注意安全,别跑的太远!”
“嗯!父亲、阿母,都放心吧!”姊妹花的俏面立时阴转睛,重重一点头。
晋陵公主无奈的叹了口气,丢了个不满的眼神给自家夫郎,便把身子靠回了原位。(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