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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酒放倒了李火孩。
嫌大碗喝酒吓人,换小杯,好,小杯就小杯,别人龟着脖子眯牙滋一盅,包圆则一口气干仨。
这种喝法表面上看着仁义厚道,实际上挺损的,别说是席面上这几个货了,就是全村人撸起胳膊轮番上阵,包圆也能一个个全撂桌子底下,一点含糊都不打。李杰陪着喝了七八盅,包圆借故委派他给大伙儿倒酒,美其名曰:从古至今,家中备好酒宴客,必须先仅着客人把酒喝美!喝爽!
李杰夫妇特意请来充面子的人,一个个全归位桌子底下。
刘老师醉醺醺奔赴桌子底下之前,拉着包圆的手直夸,说小浩然这孩子学习很用功,又有这么一位成功的好干爹,孩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话没说完,字已经吐不清了,接着就归位桌子底下。
山里人待客,尤其是贵宾,只有一条铁定律:上肉上肉再上肉!
每块肉都足斤足秤,每块切的都像拳头那么大,四四方方,肥瘦搭配,一吃一喝,气氛俨然像水浒寨忠义堂群英荟萃,肉大块大块的,酒大碗大碗的,简单敞亮,天然淳朴。
包圆好久没像今天这么痛痛快快吃过肉了。
吃爽了。
一离席,包圆暗暗向杜沐晴征求,说这次来黄梁梦,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至于包圆为什么这样肯定,他说不上来,可他心里总有一丝隐隐不安。包家老祖包厚道那么大本事,困在天山出不来,包圆本事再大,能大的过祖宗?包圆说,小晴,我对不起小青,我心疼孩子,跟你商量给孩子留多少钱。
杜沐晴表示,留钱可以。留多少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向我一个人征求,也得征求下她们俩的意见。
对此,爱丽丝·尼卡与朴念云更是没意见了。给钱的事她们一百个同意,二人俱是心想,这小山村看着惜惶惶的,钱给的少说不过去,看样子怎么着也得给一千万人民币。或者一千五百万人民币。
包圆认为太多了,说李杰夫妇是典型的中国农民,直接给一千万太大太扎眼,会把他们直接吓傻。
仨媳妇态度一致,均表示,去球,那你向我们征求什么?主意自已拿!
思来想去。
包圆暗暗派杜沐晴去银行,办了一张五百万元现金支票,不记名,立等可取。
拿到支票。避开大伙儿,包圆偷偷把李杰夫妇双双叫在屋子里面,掩实了门,说我最近要出国呆一段时间,行程归期不定,很可能一走就是好几年,说你们千万要把这钱收下。
包圆专程来黄梁梦,李杰当然知道包圆来送钱,不过,拿人手短。李杰不好意思接,千万般推却。
推着推着包圆就瞪圆了眼。
没办法,包圆一瞪眼就要骂。李杰只好红着脸把支票接在手,当李杰看清了支票上面的钱数。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以为自已喝多了,连擦好几把眼,确定是五百万元,李杰掏心掏肺说:“哥啊,我的亲哥啊。我知道你待浩然如亲生儿子,你要留一万两万,我啥也不说了,可……可太多了,我不敢接!”
荷花借机剽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
五百万元,差点把荷花吓傻。
一紧张,荷花嘴里的话就变的有些神精质了:“干爹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呀……我们俩口子已经在你手上得了不少好,我们怎么还能要干爹的钱呢?不敢了,这次说啥也不敢了……”
包圆把李杰的手挡了回去,一脸郑重:“李杰、荷花,你俩听着,这钱不白给,你俩用这笔钱做个买卖,照顾好孩子,我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有时间的话,你俩常去山西看看包叔,拜托了!”
说到这里。
李杰夫妇的眼圈双双红透了,李杰说:“哥,放心,我会定时定点去山西看咱爹!”
包圆说好,又小心翼翼地嘱咐着:“你们把钱收好,放心,钱的来路干干净净的。不过,如果有陌生人向你们打听我,你们统统要回答不知道,切记,从今以后我的事,一个字也不要向外人透露!”
荷花拍胸脯保证:“干爹,我们记下了!”
包圆拍拍李杰肩膀,说今晚我们就出发,保重,说等我从国外回来,马上联系你!
李杰正要开口说几句感恩戴德的话。
陡然之间,包圆耳朵里传来花雪杀的声音,她说,小狗屁,崔雅灵接到了,有很重要的情况,你火速离开李杰所在的村子,千万不要在哪多逗留,包圆赶紧改口:“等不到晚上了,马上出发!”
李杰擦擦泪水,把小浩然领进来,二话不说,摁着脑袋就让磕头。
包圆很开心,他笑着说:“荷花,进门之前我答应给孩子几袋糖,时间太紧了,你代办吧!”
荷花表示:“干爹,放心,糖啥时候也少不了孩儿,我让他吃到娶媳妇。”
包圆笑笑,出门招呼大伙儿出发。
千里迢迢来一回不容易,屁股还没坐热便着急忙慌的走,孙盘子表示奇怪,说为什么这么急?
包圆说路上再解释。
李杰夫妇带着小浩然一直送到村口,眼巴巴望着三辆车驶出视线,李杰对小浩然说,快,快给你干爹干娘磕几个响头,保佑你干爹干娘在国外一帆风顺,早去早回,说着眼框又湿透了……
这一走,李火孩却倒了大瞎霉。
李火孩抬回家,刚开始酣声如雷,色泽红晕,与平素吃酒大醉时无甚两样。
后来便不对了,呼吸均匀,呼噜没了,不像醉酒,倒像是个活死人了。
李火孩屋里的女人名叫袁百合,她说,怪逼,比逼还怪,从来没见过李火孩喝醉有这么乖,这次真如几十年前农村土改似的,改天换地山河笑……往日,李火孩喝醉,哪次不大闹一场,虽然事后铁定不认帐,可从不缺席。而且,每次喝醉,半夜里总要把袁百合折腾的筋软骨散,很猛的。
这次大不同。
李火孩没闹,安安静静在床上睡了两天。
第三天,呼吸越来越小,手不放在鼻子上根本不知道是个活人。
问题是,接连一个星期过去,李火孩还没醒的意思。
袁百合瞧自家男人苗头有些不对,不免心生着急,赶紧打发人去请赤脚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说病人心律齐,脉播正常,瞳孔无异样,呼吸小倒也正常,不像喝醉酒,倒像睡着不醒,是种新病。
眼下李火孩的球样,吃药肯定不成。
赤脚医生来了就得开药,否则就是白跑一趟,接连吊了三天盐水、葡萄糖没效果,扎了几百针,手上转胳膊,胳膊转头上脸上、大腿、脊背、脚上全都不显效果,又割耳朵,还是没效果。
一晃眼十八天过去了,李火孩仍旧没有苏醒迹像。
这时,赤脚医生一拍脑袋,说赶紧送大医院吧,万一延误了,说不定就成植物人了。
转送市三甲医院,庸大夫倒也干脆,手续一样不落,又是CT,又是抽血,没屎没尿也让家属压着李火孩的肚子硬逼几粒几滴化验,一整套流水手续办完。主治大夫给出的结论是:安乐植物人!袁百合问大夫是不是酒精引起的?大夫说,不不不,与酒精一点点球毛关系都没有,这种病万中无一,病人没中风,血管没硬化,没有任何病史,身体机能正常却变成植物人,脑细胞仍在活动,就是没知觉。
没办法。
袁百合只好含泪将李火孩拉回来。
守了一年,李火孩仍不见醒,令人奇怪的是,李火孩不吃不喝却没变瘦。
问题是,袁百合****夜夜守着这么个活死人,半夜常常吓的出冷汗。之后,经婆家人、娘家人几方三审五会,最终决定,不治了,把李火孩埋了,长期留着这么个植物人,这不是拖累人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