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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笑着说道:“我来呢,是带了两个消息给你,一呢,是昨日圣上在宣明殿召集三公、大将军等商议对你的封赏,原本封赏今日就会下达,可是却出现了非议的声音,所以不管是受俘还是封赏又延后了,另一则消息呢,却是今日朝堂上传出来的,天子在朝会上宣布要售关内侯,直五百万钱。”
“乖乖,五百万钱?”刘澜咂舌道。
“德然兄,你不觉得此事有蹊跷吗?昨日圣上才宣布延后对你的封赏今日就宣称五百万要卖关内侯,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刘澜肃然,道:“首先多谢小蛮姑娘带来这两条消息呢,首先朝廷对我的封赏产生非议,这早在我的预料之中,那日虽然有小蛮姑娘出头,但不管是士人还是武将心中肯定会有所不服,而天子却要献俘还要重赏这如何能不在朝廷内发生争议?所以献俘这件事我还是并不报期望的,我明白自己的能耐和功绩,就目前还是无法与皇甫嵩将军媲美甚至是比肩的。”
小蛮真没想到刘澜会是这么一番说词,钦佩赞赏,道:“小女子乃商户出生,见惯了世间名利,先贤言荣名厚利,世所同竞,求之既不可得,却之亦不可免。不想德然兄却是如此虚怀若谷,真让小女子钦佩。”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那关内侯德然兄觉得会不会与对你的封赏有关连呢?”
刘澜摇摇头,道:“不管此事有没有必然的关系,对我来说却是没有分文去捐个关内侯做,至于朝廷对我如何封赏,日后自有所论断,不是么?”
房门被敲响。刘澜起身开门,不是别人乃是蔡芍芬,不过让小蛮有些诧异的是自己的蔡姐姐何时和刘澜如此熟络了?
刘澜正笑着说为她引荐一位朋友时。不想小蛮却一阵风也似的跑上来,衽裣一礼。乖乖巧巧的喊了句:“小蛮见过蔡姐姐。”说完还不望偷偷看向蔡芍芬,拼了命的眨眼使着眼色,蔡芍芬立时会意,笑道:“小蛮妹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句可算是把小蛮问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好在蔡芍芬蕙质兰心,圆回了问话:“莫非你前日对我说的那位朋友就是刘澜?就是他要面见天子献俘么?”
小蛮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不过刘澜可却又摇起了头。小蛮如何与蔡芍芬相识并不重要,以两人的身份认识并不奇怪,可这说自己面见天子献俘就难免太张扬了,就现在这趋势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到时天子不受俘,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么?急忙说道:“哪有,我只是有公务才会来雒阳的。”
等刘澜解释完再看,俩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哪有人听他解释啊,刘澜一脸黑线。这简直就是把自己当空气啊,可这么一大一小两个大美人,刘澜还能说什么呢。就算是说,人家也未必听。
他就像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一个人站在原地,而两女则亲昵的说着什么,探耳偷听,却听到蔡芍芬说什么本来是找刘澜让他陪我去金市买些胭脂水粉的,既然小蛮妹子在,那就陪姐姐去逛金市吧。
两女绝对是实干派,说干就干。没半点拖拉,一直走到门口好像才发觉还有个刘澜呢。回头露出两个美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们去金市了,再见。”…
“再见?”
刘澜还没说完。两道倩影留给他的便是一道华丽丽的背影。
两人出了驿馆,登上了门口处停着的辎车,不过小蛮却说了句姐姐稍等,便又转了出来,一语暗号,不远处走来一位长者,恭敬道:“小姐。”
“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小姐但说无妨。”
“相烦你去一趟凤来楼,若是遇到前日与我一起的年轻小哥,请他帮我探听一下朝廷对刘澜的封赏为何一拖再拖……”小蛮说着又压低了一些声音,不过到最后却是什么也听不到了。
“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对了告诉他只能打听,千万不能求情,不然这事一定坏。”
中年转身离去,他当然明白小姐说的那位年轻人是谁,试想堂堂董侯为一边地将领求情,这可是皇家忌讳,不但不会再赏,只怕刘澜的性命也难保。
两女在金市时而乘辎车,时而步行,流连于雒阳最大集市的首饰店、绸缎庄还有胭脂铺,不得不说不管是古代女子还是现代女子购物乃是最大的娱乐休闲方式了,一直逛到了夜幕降临时,才回到凤来楼饱餐一顿后,之后小蛮则派自己的辎车将蔡芍芬送回了驿馆。
而上午在两女离开之后刘澜一人也没意思,想去找旁边屋子的兄弟们吧却发现一个个早没了影踪,无奈下便打算出城回部队驻防处与其他老兄弟们聚聚,不过当他走出万岁街准备前往望京门时,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前方走过,刘澜的脚步一顿,方才惊鸿一瞥,让他如同雕塑一般怔在万岁街来往的人潮中,回想着方才的身影,口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是她?她不是下吴越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刘澜忍不住转头,恰好看到那女子转向了士马街,再次看到那熟悉不过的背影,刘澜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无疑。
刘澜转身焦急的拨开来来往往阻塞他追赶上去的人潮,可毕竟雒阳人流太大的,一连撞到好几人,遭到一片咒骂声的他不得不改跑的了,速度奇快,只是一眨眼便跑到了士马街那位女子身后,拍住她的肩膀,惊喜,道:“蔡琰,你啥时候来雒阳的?”
小丫头转过身,露出了还有些稚嫩的俏脸,确实像蔡琰,但那是两年前的蔡琰除非她两年都没有变化,而且她看向刘澜的眼中一脸警惕,那根本不是相识的表情而是受到惊吓的表现。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刘澜抱歉着,小姑娘抱怨一通后就走了,刘澜有些魂不守舍,不可能错了啊,刚才明明看到的是蔡琰啊,刘澜苦笑,出了城,糊里糊涂的本想去军营却不知怎么又到了洛水畔,看着初升未久的朝阳,清风拂面,仿佛整个人的心灵都得到了洗涤。
“如今已经很少在见到像你这般折巾一角的年轻人了。”
突兀的声音有些嘶哑,刘澜转身,却发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拄着一根鸠仗站在不远处,身边没有他人,正自放目远眺,这位长者说实话刘澜昨日就见到过,不过那时候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不过不管是那位中年还是这位老者,从上自下都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度,就这拄拐远眺的气势,就远非刘澜所见过的温恕蔡邕能比,至于刘元起郭禧那都是稍逊一筹,而刘澜通过观察温恕学习一点皮毛的养气功夫,就更是与这位老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老人家是说小子?”刘澜左右瞅了瞅没别人,只有自己,而偏偏刘澜又有习惯折巾一角。
慈眉善目的老人犹如一颗不老松一样虽然腰板弯曲但始终屹立而不倒,依然远眺长空万里,但口中却不知是对刘澜说还是喃喃自语,道:“年轻人里,当年老夫最看重的便是李元礼与郭林宗了,当年人们一起谈论陈蕃和李膺的成就和德行时,决定不了谁先谁后,蔡邕那后辈就评论说陈仲举敢于冒犯天子,李元礼严于整饬下属,冒犯天子难,整饬下属容易。于是陈蕃的名次就排在三君之后,李膺就排在八俊之前。而郭泰(字林宗)这介休(太原介休)来的小子呢,论家世万万比不得李元礼,出身贫贱。自幼失沽,恰巧当时县里有小吏的空缺让他递补,他母亲呢就非常希望他去做事,可这孩子呢有自己的理想,说服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就辞掉没有去当小吏反而随成皋屈伯彦学习,三年毕业,博通群书。擅长说词,口若悬河,声音嘹亮。当时啊,老夫就非常看重这位年轻人,不想他游于洛阳后偏偏又与老夫所看重的河南尹李元礼私交甚笃,老夫甚是欣慰,果然只是须臾时间,两人便名震京师。后来林宗回乡,士大夫诸儒生送到这洛水河边,足有好几千辆车子,郭林宗只与李膺同船过河,送行的众宾客望见他俩,如神仙一般。再后来司徒黄琼征召,太常赵典举有道。有人就劝郭林宗出为官,可林宗却回答说:我晚上观看天象,白天考察社会人事,天命要废弃的,是不可支持的。于是,他都没有应。后来林宗周游天下,曾经在陈、梁间行,遇雨,巾一角折垫起来,当时人也学着故意折巾一角,叫做“林宗巾”,不过自党祸兴起,知名之士大多遭其害,虽然只有郭林宗和汝南袁闳得以幸免,但这天下敢再折林宗巾者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一人而已了,年轻人,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姓啊?”
老人长篇大论的一番话刘澜从头到尾都是认认真真的听,虽然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但后面他却是恍然大悟,他这是在说如今的年轻人经历党锢之后连一点傲骨都没了,当时潮流的林宗巾都不敢再折,还能敢再去指摘时政?不过这都是刘澜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听到老人的问话,第一时间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道:“小子涿县刘澜,见过老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