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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芸心头微颤，那是一种本能，这个男人太危险，如果真的处在对立面，她完全不是对手。
可她没有选择退缩，坦言道：“没错。”
“本座以为你在宫府住的时间够长了，该知道本座是什么性子的人。”
顾卿芸绷紧神情，蹙眉看着他。
她当然知道，否则也不用一见到他就跑。
现在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才不得不走下策，跟他讲道理。
宫云诩不紧不慢地问：“若是那些正在找你的人知道你就在这儿，你说，你可还有安生日子可过？”
他的神情冷淡，仿佛对话的是一个蝼蚁般的存在。
顾卿芸倏地握紧拳头：“宫云诩！”
“生气了？”宫云诩垂眸扫了眼她身边的小白，“不想惹恼我，别插手我的事。”
顿了一下，他缓缓吐出四字：“无双大师。”
他知道人们口中的无双大师是自己！
顾卿芸瞳孔骤然缩紧。
到底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既然他什么都能看透，那么小白在自己身边呆了那么久，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抑或只是没有来要人而已？
宫云诩对小白道：“过来，你留在她身边，就是在害她。”
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如果他们继续在一起，他不介意给顾卿芸找些麻烦，便是小白间接害了她。
“大坏蛋！”
听懂了他的意思，小白握紧了小拳头，气冲冲地向他挥舞，一张包子脸涨得通红。
宫云诩不予置评，慵懒的眼眸轻飘飘睃着他。
小白的大脑里天人交战，他不想离开娘亲，更不想害娘亲。
他转过身，脸埋到顾卿芸的腿上：“娘亲，娘亲！我不要离开娘亲！”
一声比一声可怜。
顾卿芸何尝不是对他不舍，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神凌厉地看向宫云诩：“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宫云诩神色平静。
然而顾卿芸知道有什么不同了，他看她的眼神变了，冷漠、寡淡、疏离，与他看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的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角。
她努力忽视那丝难受，往上牵了牵唇角，讥讽无声地笑了笑。
人心大抵如此，说变就变。
她又何必追问呢，到头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再让我们相处一晚，明天你派人来接小白。”
“娘亲！”小白呜咽一声。
顾卿芸鼻子微酸，双手紧紧抱住他，感觉到大腿一片濡湿。
小白哭了！
宫九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难受。
他不懂，为何主子对青儿姑娘的态度会变化那么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主子对青儿姑娘的兴趣消失了？
看着那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难舍难分的样子，他都觉得主子残忍。
“小白跟我住了一年，家里有不少他的东西，我回去给他收拾收拾。”
“身外之物而已，他需要什么，宫府里都能给他买来。”宫云诩冷情道。顾卿芸扯了扯嘴角，讥嘲道：“知道宫国师有钱，但有些东西并非钱能买来的。那些东西是长辈们送给小白的礼物，代表的是一份心意。再者，小白也想和大家告个别。你
说对吗，小白？”
她垂眸摸了摸小白的脸。
小白的小脸哭成了花猫，沾着泪珠的眼睛泛着红晕，扁着嘴可怜兮兮的。
顾卿芸用手擦抹去他小脸的泪花：“小白想不想和大家告个别，再和我睡一晚上？”
“想。”小白软糯的嗓音微哑，“想一直和娘亲睡。”
顾卿芸深吸一口气，笑道：“等娘亲变强了，或者小白长大了，再也不用受别人威胁的时候，就可以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哭，我们还会见面。”
“嗯，小白会努力长大！吃多多，快快长大！”小白郑重地点头。
顾卿芸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白嫩嫩的脸蛋：“好，我也会努力修炼，早日变强，快点回来找小白，好不好？”
“嗯嗯。”小白摸了摸她的脸，“娘亲不要太累了，让小白来找娘亲。”
“……好。”
顾卿芸眼眶微红，紧紧把小白搂入怀里。脑海中晃过曾经的一幕幕，还在蛋里的小白被她从墓穴里带了出来，小奶包从蛋壳里蹦出来，光着身子奔过来抱住她的腿喊“娘亲”，启明城门外，变成威武的通天兽保护
她……
相处的一点一滴像墨水晕染在她的记忆里，变得深刻。
起初她不过将他当成人质，当成甩不掉的包袱，当成麻烦，小家伙从出生开始，却一直对她怀着一颗赤诚之心，真诚得令她汗颜、惭愧，不知不觉，他走进了她心里。
虽非母子，胜似母子。
顾卿芸抬起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宫云诩：“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宫国师不会那么小气都不舍得吧？抑或是您怕我带着小白跑了？”
“多此一举！”宫云诩掩在袖口的手握了握，面上不动声色地冷笑一声，“最后一晚，宫九，明早到悠然居等候。”
顾卿芸露出了然之色。
果然，他们的行踪根本没有瞒过这个男人。
他早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说完后，宫云诩拂袖离开。
似乎完全不担心顾卿芸与小白会趁机偷跑。
是啊，他当然不担心了。
她能跑去哪里？
在这里，还有她关心的人。
她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他有无数种办法把她逼回来。
正因为了解，所以无奈，所以妥协。
如今的她，再不像前世了无牵挂。
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无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宫九跟在宫云诩身后，心中满是纠结，然而主子是主子，他是仆，没有资格去管主子的任何决定。
等到了山下，宫九憋不住问了一句：“主子不怕他们今晚逃走？”
他在想，主子是不是其实还给他们留了一个机会。
回应他的是一声沁着凉意的笑。
宫九以为自己惹恼了主子，立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回去吧，我自己一人静静。”清冷的声音飘入宫九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