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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月又低声应了小影子,“嗯。”
小影子好奇了,视线在爹爹和娘亲之间来回,越看越迷茫,越等越不安。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娘亲和他住在宁州,为什么爹爹三年来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来。
就连过年的时候,爹爹都没有来,只有娘亲陪他在雪地里放烟火。
娘亲说爹爹忙,忙很大很大的事,忙完了才能回来。可是,他还是想不通,皇上必爹爹忙多了,他都听芍药阿姨说,皇上还带了皇后娘娘,太子和小公主南下,到江南梅园过冬了呢。
他一直怀疑爹爹和娘亲吵架了,如今这样子看,他就更加怀疑了。
小影子想了一下,连忙又凑到爹爹耳边去,认真说,“爹爹,不要跟娘亲吵架了,娘亲是女人,让一让她嘛。”
顾北月这才意识到,小影子发现了他和秦敏之间的不对劲。
他连忙道,“夫人,一别三年,委屈你和孩子了。”
秦敏亦缓过神来,淡淡说,“夫君为国事操劳,妾身又帮不上忙,无法为夫君分忧,岂敢再怪罪?”
两人就各自这么一句,便又先入了沉默。
小影子越发地觉得不对劲,越发地肯定这两人是吵架了,他看着他们俩,想了好久,又凑到爹爹耳边去,“爹爹,你抱抱娘亲吧,抱抱就没事了。”
他偶尔闹脾气的时候,只要娘亲抱一抱他,不需要说什么,他就不生气不郁闷不难过了。
他想,娘亲一定也是这样的。
顾北月正要开口,谁知道,秦敏忽然往前走来,张大手臂拥住顾北月,同时也拥住了小影子。
她说,“帮不上夫君,唯有……思念,日夜盼君无恙、安康。”
顾北月分明僵住了,这应该是这辈子第二次被女人抱住,第一次也是在宁州,也是秦敏。
也不知道小影子感受到了没?如同第一次那样,秦敏明显察觉到顾北月的僵硬。
她眸中掠过一抹娇怒,竟狠狠在顾北月背后掐了一把。
让他在僵硬!
让他在发呆!
说好了骗小影子一辈子的,这才第一次见面,他都快露陷了。
要是把她的小影子吓坏了,她真就跟他没完!
秦敏下手是真的狠,顾北月疼都疼醒了,也知道秦敏的意思。
他终究伸出手,拥住了她,拥紧,“为夫,亦思念你和孩子。”
秦敏埋头在小影子肩上,顾北月低头,光洁的下巴抵在小影子脑袋上。小影子被他们夹在中间,紧紧拥住,心下可是喜开了花。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养子,虽然娘亲疼爱,可是,爹爹三年都不来一回,他终究是不安的,怀疑的。
如今,被用力拥在爹爹和娘亲中间,他的心才方落下来,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他说,“爹爹,你不要再忙了,好不好?你跟我们住在这儿,好不好?”
顾北月没马上回答,秦敏又掐他。她还是心疼他的,没有在旧位置上掐,而是换了个位置。
“嗯,住一个月,就带你们去帝都。太傅府已经建好了。”顾北月这话是真话。
半年前皇宫就建造完成,上个月整个帝都的外城城墙也修建完毕,皇上把之前顾府那块地赏給他,他请了人重修,如今已都完工。
小影子大喜,“娘,我们跟爹爹再也不分开了!”
“嗯,不分开了!”秦敏的声音都是带笑的,可是,她眼底却尽是复杂。她放开了顾北月,将小影子抱过去,说道,“影子,爹爹长途跋涉,要去收拾收拾,今早休息了。”
小影子立马说,“爹爹,娘亲在院后发现了泉眼,挖了个池子。影子陪你去泡澡,可舒服了!”
秦敏连忙说,“影子,都什么时候了,你得睡觉了!走,跟娘亲睡觉去。”
顾北月摸了摸小影子的脑袋,柔声道,“乖,明儿爹爹亲自教你武功。你的脚法还有些不对的地方。”
一听说自己的脚法有问题,小影子就紧张了,“哪里不对了?”
“先去睡觉,要不,爹爹不告诉你。”顾北月威胁道。
小影子这才悻悻地点头,“好吧。”
秦敏暗暗松了一口气,真的害怕影子要拉顾北月娶泡澡,让她伺候。要知道,这小家伙怕羞,三岁开始,就不肯让奶娘和芍药伺候洗澡,只要她帮忙。如今五岁了,如果是洗澡的话,也不让她帮,但是,泡澡还是她在岸边陪着的。
秦敏把影子抱走了,顾北月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呢。
这个时候,一直侯在一旁的玺玉伯才上前来,“主子,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玺玉伯也纳闷得很,主子明明今日才送了信来,怎么晚上人就到了?飞鹰传书从云宁到宁州,也得两天的时间吧。而一天的时间,主子是不可能从云宁抵达宁州城的。
顾北月捏了捏眉头,没说话,径自往屋里走去。
这时候,芍药过来了,捧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笑呵呵说,“姑爷,你总算回来啦。小姐让我给你送干净的衣服。这是上一回你换下的。”
上一回,不止三年了吧。
那这套衣服却像是新的一样,干净,折叠得很公正,不见任何皱纹。
“代我道声谢。”顾北月淡淡说。
“姑爷,同小姐不必客气的。小姐还让我问一下,姑爷早饭想吃什么?”芍药又道。
“随意便可。”顾北月答道。
“那姑爷早些休息。”芍药喜滋滋地回去了。
玺玉伯跟着顾北月进去,见主子一身疲惫,他也忍不住劝,“主子,后院那个温泉池极好,夫人定期在里头放了药材,经常泡浴,你不妨也试试。”
一听这话,顾北月立马蹙眉看过来,玺玉伯并没缓过神来,直到看到主子眸中的凌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连忙解释,“主子,属下万万不敢偷窥。这都是芍药说的,夫人亲身试药,想要那池子养成药浴池,所以经常泡浴。”
顾北月没多言,吐了口长长的浊气,便示意玺玉伯离开了。
玺玉伯被刚刚那眼神吓坏了,印象中,主子上一回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应该是在医城那一回。那一回,主子可是想杀了他的。
玺玉伯连忙离开,可到了门口,顾北月却叫住,冷冷说,“吩咐下去,所有护卫离这院子百步远!”
“是是!”玺玉伯领命而去,心下暗暗叫苦。
护卫们暗中守护者院子,若要距离百步,又要保证这院子的安全,那得把周遭左邻右舍给清空了呀。这件事又不能让夫人知道,真真的难办。
顾北月独自坐着,支着脑袋,整个安静极了,也不知道思索什么。
许久之后,敲门声打破了寂静,熟悉的声音也随即传来,“顾太傅,睡了吗?”
这院子里,这般称呼他的,还有谁?
他请拧眉头,没作声。
“顾太傅,小影子睡了。我原本不想打扰,可是,有件事想不通,特来请教。若是方便,还请应一声。”秦敏又说。
“进来吧。”顾北月淡淡道。
秦敏进门之后,特意栓了门,才在他身旁坐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好久不见。”
他回头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不出来,淡淡说,“好久不见。”
“方才失礼了,很疼吧?”秦敏无奈地说。
“多亏你提醒。小影子是个聪明的孩子。”顾北月说道。
“岂止聪明,武功天赋也极好。你当初保养他,怕是千挑万选了的吧?”秦敏忽然认真起来。
“是。”顾北月大方承认,却没解释的意思。
“你早就铁了心不想成婚,不要孩子。同我成婚,是想给小影子一个影子继承人的资格吧?”秦敏又问。
这是这三年来,她在小影子身上得到的醒悟。她很早就想问了,当面问。
顾北月没做声。
秦敏却特意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顾北月,你有喜欢的人,对吗?”
顾北月避开了她的视线,可是,秦敏却倔强地追逐,逼视。
顾北月低下头,秦敏便蹲在他面前,顾北月闭眼,秦敏就站起来了。
她安静地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坐了回去。无需言语,顾北月默认了。
良久,顾北月都没有做声。
秦敏淡淡道,“抱歉,失礼了。这是你的事,我不该妄言。”
他当初娶她,就说好了只是名义夫妻,你情我愿,他没有逼她,也没有骗她呀。他又喜欢的人,何错之有?与她何关?
可是……可是为什么心会那样疼?疼得让她失去一贯的理智?
两人就这么枯坐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北月才道,“秦大小姐,你想不通的事,如今,都想通了吗?”
秦敏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说,“没想通。顾太傅,请问,今日旁晚从云宁送来的信函和药渣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这三年来你的轻功又精进了,能日行千里?”
昨天才从云宁寄出信来,他今日就在这儿来?他几乎和信函同时抵达呀!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信和药渣并非他自己寄出来的,而是别人代寄的!
信就算了,药渣怎么可以代寄?
怎么可以?
顾北月在屋里坐了这么久,正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他已经来宁州一个月来,药司之事结束之后,皇上和皇后娘娘给了他三个月的假期。
与其说他是自己离开的,倒不如说他是被赶走的。皇后娘娘同他开了玩笑,不陪妻儿成日忙碌的男人,绝不能让太子的老师,更不能在皇上身旁久待。免得皇上和太子受其影响。
他在宁州带了一个月,同这里隔着三条街,就连玺玉伯都不知道他来了。
他也不知道今夜,为何神不知鬼不觉就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