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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院与芙蕖院一样,都是处在整个府邸的最偏院,但也是最清静的地方。
亓灏一边跟在顾瑾璃身后往琉璃院走,一边貌似无意道:“你二妹跟大夫人的关系,似乎要比你更亲近些。”
顾瑾璃脚步一顿,语气淡淡道:“二妹毕竟被父亲养在外面多年,父亲对她有所亏欠,所以母亲给予她更多的关爱,也不为过。”
亓灏“哦”了声,似笑非笑道:“大夫人果真是秀外慧中,贤惠端良。”
顾瑾璃扯了扯唇,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
走了一段路后,便到了琉璃院。
自从嫁给亓灏后,除了被他险些挑断了手脚筋回来养伤那次,她已经一个多月没回琉璃院了。
虽说离开的时间不长,可同样的院子,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陌生感……
“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要让她住在这么偏僻的院子?”手指着琉璃院,亓灏眸光暗暗,神色莫辨。
顾瑾璃抿了抿唇,半晌才抬眸看着亓灏,轻声道:“难道王爷不知道,有一种爱叫做保护,而有一种保护又叫做故意冷落吗?”
平心而论,顾淮这四年多来一直对她都不错。
虽说住的院子偏僻,也不如其他院子一样华丽美观,可是至少在其他物质上,该有的她一点都没少。
至于发放到手里的可能少了,那绝对是大夫人在背后做了手脚所致。
在顾淮心里,顾瑾璃就像她的娘亲凤瑟一样,应该是双耳不闻窗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不该被这世俗打扰。
怎么说,府中这么多人,若是对顾瑾璃表现的太过关注,难免会引起某些人的不满。
而府外的人,对她太过好奇,万一有人看中了她的美貌起了坏心思又怎么办?
因此,顾淮极少在人面前提到她。
就算是对她的关心,也一直都是默默的。
不过,即便是顾淮不善于表达,但顾瑾璃还是能理解的。
正因为顾淮的别样父爱,让她才能过了安安稳稳的四年后院生活。
见亓灏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不相信,顾瑾璃声音低了几分,缓缓道:“二妹生于山野之间,过惯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而京中规矩多,人也复杂,所以父亲为了保护她,才不得不刻意忽略她。”
“呵!”亓灏听完顾瑾璃这句补充的话,摇着头冷笑:“若是本王真爱一个人,不仅要将她捧在手心里,更要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那人是本王的珍宝,谁也不能欺负她,谁也不能让她受丁点委屈!”
“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会用那样愚蠢的方式去保护一个人!”
不知是亓灏话中无形透露出来的霸气,还是他那一脸的自信和笃定,总之,顾瑾璃的心像是被人用锤子用力敲了一下似的,很是不平静。
她知道,亓灏要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底深处,竟产生了一丝丝的羡慕和感动?
见顾瑾璃直直的看着自己,亓灏心中一动,也深深的凝视着她。
动了动唇,他意味不明道:“顾瑾琇,若是本王心爱之人住在这样的院子里,本王会很痛心。”
二人目光交汇,相遇在空气之中,有什么东西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顾瑾璃眸光一闪,移开眼睛,闷声道:“能得王爷珍爱,那人……很幸运。”
“本王……”亓灏攥了攥拳,还是将那句不该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抬脚,他率先进了院子。
从顾瑾璃走后,院子里原本就不多的几个下人也都调到了其他院子做事了。
墙根处生出了许多杂草,那花盆里的几盆花也已枯萎而死。
院中是一片萧条之景,再往里走,房间不大不小,里面的摆设也不多,看着极为的素净,但却让亓灏有种心酸之感。
抬手在桌上摸了一下,手上立刻沾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当然,琉璃院也不是无人打扫的。
若是顾瑾璃提前回来,得了消息的大夫人还是会象征性的吩咐下人们过来适当清理一下的。
心酸渐渐变成了心疼,亓灏不愿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于是转身往外走。
对于一个人的身份,无论是嫡子、嫡女,还是庶子、庶女,他从未带过任何偏见去看待任何人。
毕竟,实力决定一切。
即便是嫡子地位再高贵,身份再尊贵,可若只是个没脑子、没心计的草包,那也一样会被庶子给干掉。
而顾瑾璃,身为庶女,这么多年里不仅无人问津,而且还被迫代嫁顶罪……
她这副云淡风轻的面容下,是不是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亓灏的步子很大,以至于顾瑾璃还没缓过神来,他已经从她面前经过,带起来一阵冷风。
顾瑾璃怎会知道亓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见他只扫了屋内一眼就走人,只当他是心血来潮罢了。
跟在亓灏身后,顾瑾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瞧着他似乎并不是往花厅方向走,她不禁提醒道:“王爷,您走的不是去花厅的路。”
亓灏皱了皱眉,回头冷声道:“本王知道该怎么走,你只管跟着就是!”
说罢,他又转身继续往前。
“呃……”顾瑾璃犹豫了一会,张了张嘴,小声道:“可是……这真的不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亓灏又回头,看着她的眼神很是不耐。
察觉出亓灏的不悦来,顾瑾璃只好跟在他后面往这条与通往花厅背道而驰的路走去。
“你二妹……嗯,都有什么喜好?”走了一小段路后,亓灏突然开口问了一个吓了顾瑾璃一跳的问题。
她以为自己再次出现了幻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爷……您刚才问的可是瑾璃?”
亓灏点头,沉声道:“礼部侍郎梁宽,年轻有为,风流倜傥,只不过如今还未娶妻。”
“本王瞧着你二妹不错,便想着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为他们二人做个媒。”
“王……王爷……”顾瑾璃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亓灏,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了。
亓灏,他竟然觉得顾瑾琇不错?要将她嫁给梁宽?
梁宽这个人,自己以前凑巧听顾淮和顾成恩谈论过,这梁宽是亓灏的得力助手,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样一个大好男儿,要是真娶了顾瑾琇这个刁蛮又无知的女人,岂不是倒了大霉?
再者,顾瑾琇早已对宣王芳心暗许,她又怎可能同意嫁给梁宽呢?
咽了口唾沫,顾瑾璃讪讪一笑道:“王爷,妾身觉得……二妹跟梁侍郎不太合适。”
“哦?”亓灏挑眉,幽幽道:“你倒是说说,他们哪里不合适了?”
顾瑾璃暂且无法判断亓灏刚才说要将顾瑾琇嫁给梁宽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只能道:“二妹的性子……嗯,近几年来被母亲娇惯的有些任性了,所以配不上梁侍郎。”
“在本王看来,两个人的性子都是可以慢慢磨合的。”穿过青石子小路,亓灏站在一片花海前,又问道:“你二妹平时喜欢什么?”
“嗯?”对于顾瑾琇的喜好,顾瑾璃从不关注,所以一下子被亓灏给问住了:“这个……”
见顾瑾璃支支吾吾,亓灏眼睛里的光芒更盛。
在亓灏灼灼的目光逼视下,顾瑾璃垂眸低声道:“不喜欢甜的,也不喜欢辣的,口味倾向于清淡或者带着点微酸的饭菜。”
“穿衣……嗯,大多以素色为主,不喜奢华。”
“就这样?”亓灏唇角弯起,又问道:“还有呢?”
顾瑾璃面无表情道的痛快道:“没了。”
她哪里知道顾瑾琇喜欢什么,可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还不知道亓灏又会如何想“顾瑾璃”在相府的生活是有多凄惨……
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会对相府二小姐产生了兴趣,真是莫名其妙!
“你说她不喜奢华?那为何本王前几次见到她,不仅是一副盛装,还浓妆艳抹?”亓灏冷哼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来。
顾瑾璃揉了揉眉心,无言以对。
半晌,她才无奈道:“王爷,瑾琇去宫里参加宴会,或者登门去宁王府,总不能穿的太素气吧?”
“好歹……好歹她也是顾家二小姐,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相府。”
“而且,女人打扮实属正常,您就……就不要想太多了。”
谎言,果真是要用一个接一个的谎言来圆。
她忽然很是后悔,如果当初自己坚定一点,狠心一点,没有答应顾淮和大夫人代嫁,是不是现在的自己,也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的麻烦来?
亓灏望着她这应付不来的模样,心情大好,也不再为难她了。
“也罢,既然你说他们不合适,那本王也就不再强求了。”
说罢,他指着一旁的石亭,语气慵懒道:“本王刚才走的累了,你陪本王过去坐坐。”
顾瑾璃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怀疑从一开始亓灏就是故意的逗弄着她玩。
比如说,她本应该去大夫人的碧华院的,可他二话不说竟要她带他去逛园子。
然后,她从碧华院出来的时候,险些被姜源生占了便宜,而他又好巧不巧的出现了……
这说明了什么?亓灏一定是躲在碧华院附近,偷听自己与大夫人的讲话,监视她有没有透露什么宁王府的重要信息。
再后来,他又故意选了一条离着花厅最远的路,还要自己陪着他去石亭里坐着耗费时间,这不是别有用心,又是什么?
脑光一转,顾瑾璃面色微变。
该不会……亓灏要支开自己,派人对顾淮做什么手脚吧?
这样想着,顾瑾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没错,亓灏与顾淮失和已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从常理来看,他怎可能主动踏进这相府?
嗯,一定有问题!
“王爷,妾身得回去了,恕不奉陪!”丢下一句生硬的话,顾瑾璃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往花厅跑去。
“顾……”亓灏自然不知道顾瑾璃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因此望着她近似飞奔的背影,很是意外。
“砰!”
大概是顾瑾璃跑的太急,竟没留意脚下,被石头给绊倒在地上。
膝盖处有殷红的血流了出来,伤口火辣辣的疼,顾瑾璃撑着地面,几次试图站起来都无果,只好先坐在地上将黏在伤口上的泥沙一点点的用手挑出来。
忽然身子一轻,顾瑾璃惊叫一声。
下一刻,她便被亓灏抱了起来。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亓灏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暗藏着一丝不满:“本王又不是猛虎猎豹,还能吃了你不成?”
在顾瑾璃心里,亓灏可比老虎和猎豹还要恐怖。
毕竟,只要不去那些深山野林里,就不会遇到这种凶猛的动物。
可是,她是生活在宁王府里,只要一天没离开,她便一刻都要活在被亓灏充斥着的世界里……
所以,她又怎能不怕?
尽管心里这么想的,但她也不能在嘴上说。
见顾瑾璃低着头不语,亓灏便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话,因此脸色也更阴沉。
将她抱到石亭里坐下,他竟弯腰蹲下,掀开了顾瑾璃的裙子。
“王爷!”顾瑾璃大惊,下意识的抓住了亓灏的手,声音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亓灏看着顾瑾璃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身上带着创伤药,只不过是想给她上药罢了。
可是,她反应这般激烈做什么?该不会是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吧?
平时挺聪明机灵的人,怎么今日竟说些胡话?
薄唇微抿,他压抑着心头跳动的怒气,“你的腿出血了,若是不及时处理,伤口会感染。”
“我……我自己来就好。”顾瑾璃不太想让亓灏触碰自己,大概第一次将身子给他的那晚,经历太不愉快,以至于她心里有了阴影。
亓灏冷哼一声,拂开顾瑾璃的手,冷声道:“随你。”
说罢,他站了起来,背着手懒得再去理会她。
顾瑾璃咬了咬唇,将裙子轻轻提了上去,然而就刚才那么一小会的功夫,伤口的血已经和裙子粘连在了一起。
“嘶”,倒吸一口气,她疼得眼泪都要冒了出来。
亓灏眉心一动,刚想回头,但想着自己刚才在顾瑾璃眼中好像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似的,便也有几分赌气起来。
要不是怕她自己一个人回府会受到大夫人和顾瑾琇的欺负,他才不会踏进这相府一步!
哪怕是顾淮用八十人抬着大轿去宁王府请他,他也不屑一顾!
当然,宁王府里的风景堪比皇宫,他又怎可能真对相府里的景色产生了兴趣?
之所以要她陪着自己逛逛,还不是想给她撑一下场面?
她进了碧华院后,他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不远处驻足等着她。
要不然,也不会在姜源生骚扰她的第一时间出现……
就连让她去石亭里坐会,也是依着这些日子对她的了解,他猜着她可能不喜欢这种人多,是非又多的场合,所以才想拖延一些时间,让她待会去了花厅没那么尴尬罢了……
可是,貌似人家不仅不领情,还以为他有什么阴谋!
哼,腿摔破了,也算是给她个惩罚!
这样想着,亓灏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顾瑾璃咬着牙,也总算将伤口清理干净了。
刚想用力将自己的袖子撕掉一截包扎伤口,然而“呲拉”一声,亓灏的下手要比自己还快。
在顾瑾璃惊愕不已的目光中,只见他撕碎了自己的衣服下摆后,竟将嘴贴近了伤口,一下下温柔的吹着。
像是羽毛,在轻轻的扫着她的心。
又像是良药,竟让她在这一刻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阳光洒下来,像是在亓灏身上镀了一层金。
失神的看着亓灏近在咫尺的侧颜,顾瑾璃的心跳忽然加快。
有谁会想过,那冷酷无情的宁王爷,只对尹素婉一人温柔缱倦的亓灏,会自降身份为一个妾侍包扎伤口?
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要是让旁人见了眼前这幅画面,还不得炸了锅?
余光瞥见顾瑾璃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模样,他的动作一顿,随即又从胸口中掏出一个小药瓶。
将药瓶中的药粉均匀的洒在顾瑾璃的伤口上后,用布条将她的伤口一点点包扎好。
因为年少时便在外行军打仗,因此亓灏的手法专业,动作迅速,在顾瑾璃晃神的功夫,伤口便包扎好了。
“你起来走两步。”将顾瑾璃的裙摆放下,亓灏站起身来,沉声道。
顾瑾璃扶着石桌小心的站了起来,这才发觉那敷了药的伤口还是很痛。
“嘶”,又倒吸一口气,她红着脸道:“王……王爷,妾身烦请您去花厅一趟,帮……帮我喊两个丫鬟过来。”
“我可能……可能没法走路了。”
刚才磕在地上的那一下,很是用力,再加上药效发作,所以先不说走那么远的路回花厅,只说走不了三步,她绝对要疼得哭。
但是,她又不能让亓灏抱着自己回去,因此还是找丫鬟来最妥当。
亓灏一眼便看出了顾瑾璃心中所想,冷眼凝视着她半晌,他一甩衣袖,转身走人。
“王爷?”意识到亓灏情绪有些不对劲,顾瑾璃来不及多想,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拉住本王做什么?”亓灏没有回头,但从语气上听着,好像是生气了。
顾瑾璃今日好像没带脑子,亦或者说,在亓灏面前,现在她的脑子变得越来越不够用了。
“我……”尴尬的收回手,她小声道:“王爷会替我喊丫鬟过来吧?”
“不会!”亓灏斩钉截铁,不假思索,两个字便给顾瑾璃浇了一盆冷水。
说罢,他便留给了顾瑾璃一个冷硬的,不近人情的背影。
“我……”顾瑾璃见亓灏真走了,抬头看天,很是无辜和不解。
要说林笙性子古怪,亓灏的性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喜怒无常的太厉害了。
挨着石桌坐下,顾瑾璃回想了一下和亓灏的对话,也没反思到自己有错误的地方。
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很是烦闷。
亓灏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快便找到了回花厅的路。
宴会距离原本计划开始的时间已经耽搁了半盏茶的时间,大夫人和顾瑾琇早已回来好长时间了,可顾瑾璃和亓灏却迟迟不出现。
顾淮虽是宴会的主角,但亓灏毕竟手握重权,来者是客,而且还是个稀客,他不出现,宴会怎敢开始?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顾淮不由得在怀疑亓灏这次来,是不是在故意的破坏自己的生辰宴。
“来人,去看一下宁王爷和……”就在顾淮忍不住要派人去寻顾瑾璃和亓灏二人的时候,只见亓灏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不似之前冷冷淡淡,亓灏嘴角竟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对顾淮点点头,他沉声道:“让大家久等了,本王与瑾琇有些事情给耽搁了。”
“那……瑾琇呢?”顾淮自然不能将心中的不适表露出来,抬手示意亓灏入座后,问道。
亓灏坐下后,犹豫了会,说话有些模棱两可:“她……她身子有些不适,稍后过来。”
“刚才我看见瑾琇表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出去了这么一会,就身子不舒服了?”这时候,突然姜源生开口问道。
虽然顾淮很担心亓灏是不是借着让顾瑾璃带着逛园子的机会而对她动手,但也不好询问太多,听到姜源生这么问,便等着亓灏的回答。
亓灏幽幽的瞥了一眼姜源生,不屑搭理他。
抬手,他举起酒杯,对顾淮道:“顾相今日生辰,本王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顾淮一愣,甚是受宠若惊的举起酒杯,手也有些颤抖:“多谢宁王爷!”
陈泽轩摇着扇子,眯了眯眼睛,盯着亓灏半晌,再看一旁面色不悦的宣王,他习惯性的邪魅一笑。
亓灏今日不仅亲自过来,竟还破天荒的给顾淮敬酒,恐怕是要故意做给宣王看的吧?
怎么说顾淮都是宣王党,虽与亓灏处于对立一方,可亓灏到底是娶了顾瑾璃的,名义上是顾淮的女婿,所以抛开政治立场来说,女婿给岳丈敬酒,又有何不可呢?
呵,一直以为亓灏不屑于玩这种尔虞我诈的手段,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比谁玩的都顺手……
比如现在,他无形之间可能就挑拨了顾相和宣王的关系……
端起酒杯,陈泽轩给七皇子使了个眼色,于是二人分别在宣王之前举杯贺寿。
顾淮一一回敬了一杯,然后其他宾客们又开始敬酒,直到两壶酒下去,顾瑾璃才一瘸一拐的,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因为伤口痛,所以她这一路走过来极为的费力。
走的慢不说,额头上还沁出了一层薄汗,整个小脸也染上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眼睛在她与亓灏之间来回扫视。
谁人不知,许久之前,亓灏还红着眼睛,手持利剑一脸要将顾瑾璃削成肉泥的模样。
可是,从亓灏陪顾瑾璃回来祝寿来看,似乎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众人听到亓灏如此亲昵的称呼顾瑾璃,一颗八卦心不禁瞬间沸腾起来。
这顾大小姐,不仅让亓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计较她伤了尹素婉的腿,还让他不惜冒着与尹太傅撕破脸的危险,包庇她伤了尹鹏林一事……
啧啧,看来才貌双全很重要,魅惑男人的手段更重要!
再想着亓灏说的被事情耽搁了,那么……
这“有些事情”,该不会是那种事情吧?
没办法,不是他们这些人故意心思不纯洁的要往这方面想,而是实在是忍不住啊!
大夫人满眼厌恶,顾瑾琇在心里谩骂了一句“荡妇”,七皇子眼底划过一抹杀意,陈泽轩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宣王看着顾瑾璃的眼神带着审视,顾成恩的脸色森寒到了极点。
而面色最为正常的,大概也只有亓灏了。
转头,他对顾瑾璃微微一笑:“不是让你在那等着本王吗?”
亓灏不开口还好,一听到他这话,顾瑾璃就气不打一处来。
咬着唇,她怒瞪着他。
这个讨厌的人,何时说过要自己在石亭等着他了?
再者,自己要他去找两个丫鬟,他却一口拒绝。
若自己真在那傻等着,岂不是要被太阳晒成肉干?
只不过,这发怒的模样,怎么看却怎么娇俏,倒像是在撒娇一样。
顾淮皱了皱眉,放下酒杯,声音低沉道:“宴会都开始了,快些入座。”
“是,父亲。”顾瑾璃察觉到顾淮必定是误会了什么,眼下也不是能解释的场合。
垂下眸子,她慢吞吞的移到了一旁大夫人的桌子旁。
坐下后,她便一声不吭的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陈泽轩似乎有日子没见到顾瑾璃了,瞧着她的头发好像有一丝凌乱,衣衫好像略微不整,他的心莫名的堵了一下,随后移开眸子,举杯道:“来,本世子再敬顾相一杯!”
谁能得到南阳王这一个助力,那便有了一张极大的底牌。
顾淮一心要扶持宣王,既然陈泽轩已在背地里向宣王示好,那自己也必定要配合才行。
所以,再次举着酒杯,顾淮又敬了回去。
“砰!”,忽然一道饭碗掉在地上的声音,引得众人皆纷纷往顾瑾璃那桌看去。
只见顾瑾璃身前一片脏污,那原本好看的蓝色裙子,此时已让人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