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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车到了弈园,玫果交待了冥红和玉娘几句,不等车停稳,便跳下马,抄着小径朝着自己园子急奔。
冥红抱下小馒头,望着玫果渐渐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
玫果走的尽是平时少人行走的花幽小径,加上跑得过急,在一处转弯处,踩到一小块青苔,脚下一滑,坐倒在地,顾不得脚腕拆了般的痛,正要爬起,见一抹墨绿欣长身影从垂柳后转出,清冷的眼眸向她看来。
四目相对,再也移不向别处。
过了良久,瑾睿才回过神,发现她是坐倒在地的,快走两步,到她身边蹲下,“你怎么……”
玫果满面喜色,眼里只有他,早忘了脚上的痛,被他一问,脚上的痛蓦然袭来,皱了皱眉,“我只是想早些看到你,跑得急了些。”
他看了看她仍踩在青苔上的小脚,握了她的脚,检查是否伤到骨骼。
玫果痛得额头上渗出了汗滴,双眸却锁着他消瘦了许多的脸颊,不肯移开,鼻子一酸,竟落下两行泪,泪滴在他手背上。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眼眸黯了黯,将她打横抱起,从另一条路,走向自己的竹屋。
玫果搂了他的脖子,将又再滑出眼眶的泪蹭到他脸上。
风一吹,他沾上泪的脸,阵阵的凉,转头看她喜怒交加的眼睛,冷萧的眸子里染上柔情,“恼我?”
玫果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和瞳瞳……怎么能那么的恨心……”
瑾睿不答,看向前方,他不离开,她怎么肯回来?那些一心对她的夫侍们情以何堪?
玫果见他如此,明知他是为了她,仍禁不住的着恼,沉下脸,放开他,挣着要下地。
瑾睿忙将她箍紧,“别动,你的脚虽未伤到骨骼,但拉伤了韧带,暂时用不得力。”
玫果赌着气,踢着腿,想离开他的怀抱,“你既然要走,何必管我?”
他叹了口气,将她抱得更紧,“你要如何才肯消气?”
玫果闻着他耳边淡淡竹香,心软了下来,面上不肯放松,仍拉长着脸,“你既然不要我们母女了……”
话未落,唇被他的唇飞快的堵住。
他等她的冰冷的唇变得滚烫,呼吸微微变促,才放开她,紧锁着她的眼,“谁说我不要你们母女?”
玫果委屈不已,泪又涌了上来,扁扁小嘴,“你既然要舍我们,不如赏我一剂绝魂水。”
“你……”他知她是动了真怒,放柔了声音,“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我怎知……什么时候,你又会离开?”玫果咬着不放,这次再也不会放他离开,除非她死。
“我不会再走。”他的声音如风阵过身边的竹叶,萧萧瑟瑟。她凌迟了寒宫钰,寒宫雪定恨她入骨,她一日不死,寒宫雪一日不会罢休,有他在她身边,有他的毒,寒宫雪多少会有所顾忌。
玫果却心安了,他是言出必行之人。
使劲吸了吸鼻子,眼角还挂着泪,唇边却勾起灿烂的笑,重新搂了他的脖子,去咬他的唇。
他飞快的扫视了左右,并无下人走动,也就由着她胡来了,心里却是喜欢的。
进了竹屋,他将她放在竹榻上,转身去药架上取药。
玫果心满意足的用目光追着他的身影,穿梭在与这间熟悉竹屋里,咬着唇笑,“只怕玉娘以为你在我那边,把瞳瞳送过那边了。”
他在她脚边蹲下身,除了她脚上鞋袜,“我回来也是为了取些药物,给你敷了药,便过去。”
玫果伸手心疼的摸着他的脸,“你瘦了。”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没有她的日子,食不知其味,夜不能眠,且能不瘦。微笑了笑,麻利的为她敷上药,“今日不要活动,明日便无大碍,不过七日内不要奔跑。”
虽然她也是大夫,但在他面前,她只是他的妻子,病人。
他取了佩衿所需药物,俯身去抱她,“我们过去看看瞳瞳。”
玫果故意‘哎呀’一声呼痛。
他面色微变,看向她的脚,“很痛?”再回头时,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狡诈,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你要如何才不会这么痛?”
玫果知骗他不过,笑道:“很久不曾听你弹琴了。”
瑾睿撇脸轻笑,“这有何难。”将她打横抱起,出了竹屋。
玫果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极淡的幽香,蓦然想起这几年他一直研制的一种毒药,问道:“你在院子里下了毒?”
瑾睿轻点点了头,“只要迈进这院子,便会中毒。这毒要不了人的性命,你无需担心。”
玫果知他做任何事必有道理,并不多想, 靠着他的肩膀,“此毒有何用处?”
“不过是变异的软骨散,让进院子的人使不出内力。”
“那你们?”玫果惊叫出声,如果中毒之人均不能用内力,那这院中的夫侍和隐卫们该如何是好?
“我们院中饮水中含有解药,我已吩咐下去,凡是有外来人员,只要离开弈园,均送上清茶,即使有不肯饮用的,离开园子,两个时辰以后,这毒也自会解除。而我们院中之人,日常饮食中本含解药,此毒已是无碍。”
玫果眸子一亮,“你用此毒来防敌人偷袭弈园?”
瑾睿轻‘嗯’了一声,“为防消息泄漏,此事并未告知他人。”
玫果勾唇一笑,好在他是自己的丈夫,如果是敌人,真是可怕,也难怪寒宫雪一心想得到他,只怕看上的不仅仅是他绝世的容颜。
“睿啊,佩衿伤成那样,你不怪我么?”
瑾睿轻叹了口气,“怪我,如果我不离开,他也不会伤成这般。”有他在,寒宫钰且能伤到他分毫?“我只是万万没料到,他居然是龙珠转世。”
刚到玫果寝院,小馒头已飞奔出来,一把抱了瑾睿的腿,“爹爹。”
瑾睿抱着玫果,分不出手,只得朝他笑了笑,“忧儿这些天可还听娘亲的话?”
小馒头忙眨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玉娘抱着瞳瞳站在台阶上向瑾睿行过礼,见玫果脚上包了锦布,面露迷惑,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郡主的脚……”
“跑得急了些,摔了一跤。”玫果不觉得难堪,倒有些庆幸,如非如此,瑾睿对她在人前,只怕不会如此亲昵。
瑾睿视线落在玉娘怀中熟睡的瞳瞳的小脸上,神色温柔。
玉娘道:“起风了,我带少爷和小姐先回房。”
“也好。”瑾睿此时也无暇顾及小馒头和瞳瞳,抱着玫果进了屋。
佩衿正懒懒散散的靠坐在铜镜上,见瑾睿抱了玫果进来,微微一愣,视线落在玫果包着的脚腕上,“她这是……”
瑾睿想着玫果是急着见他才扭伤的脚,心里一暖,“她方才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并无大碍。”
顺手将玫果放到大床上。
从怀里取了药瓶抛给佩衿。
玫果想起肖恩送的药丸,取了玉盒递于瑾睿,“你看看这个,肖恩送给孩子们的。”
瑾睿打开玉盒,拈了一粒在手中,闻了闻,眼露诧异,“他居然寻到千年雪莲,要人去取些羊奶送服效果更好。”
玫果虽然并不防着肖恩,但涉及药物的东西,瑾睿终是比她强上不知多少倍,问问他终是好的。
瑾睿盖好玉盒递还玫果,坐到窗前矮几前轻抚琴弦。
佩衿一撇嘴角,“你回来这几日也不见你抚琴,怎么她一回来就巴巴的抚上了?”
瑾睿不抬头看他,只看琴弦,“我欠她的。”
玫果抿着嘴轻笑,见他正一手拿了药瓶,一手忍痛解着衣衫。
伸手帮他解了中衣系带,掀开他胸前衣襟。
见他胸前伤口果然较前些天好了不少,满心欢喜,瑾睿的医术果然不是自己能比的。
将他按倒,接了他手中药瓶,帮他上药。
佩衿惬意的半眯了眼,瞥向神色萧然的瑾睿,向玫果戏笑道:“你这一回来,我可真过上神仙日子了,有人抚琴,还有人服侍。”
玫果白了他一眼,手上重了些,痛得他‘哎哟’一声。
瑾睿眼角流出一抹浅笑。
佩衿苦了脸,有意重叹了口气,“我知他是你心尖上的人,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轻点,轻点……”
玫果这才笑着放过了他,看向窗边,花瓣随着风从窗棂飘进,随着瑾睿的长发轻舞,清冷的眼眸被斜打在面颊上的夕阳镀上一层金光。
仿佛回到过去那平静的隐居生活,心间一片祥和。
不知何时佩衿何时坐在她身后,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同她一起看着一心弹奏的瑾睿,唇边含着笑。
直到一曲终了,玫果才轻舒了口气,这样的日子真好,可惜还有太多的事未了……
从袖中取出从锦袋上描绘的图纸,取了剪刀,一张张按着图形修剪出来。
佩衿和瑾睿对视了一眼,于一旁边静看。
玫果将那些图案修剪出来,按着拼图的方式,一张张摆试,果然那些图案边角,总有相吻合的地方。
佩衿双眸一亮,也帮着玫果拼凑。
当那些碎的图案,一块块完全拼凑完整后,佩衿和瑾睿面面相觑,一脸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