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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九具尸体在前方十里处被找到,同样的方法挖坑掩埋,立牌,鞠躬。
当玄天冥的队伍再次往前推进时,凤羽珩迎着风,眼泪都飙了出来。
玄天冥驾马与之并肩,伸了手往她眼上抹了一把,大声道:“不哭!把仇恨记住,犯我之人,必当加倍奉还!”
又是一天一夜,途径一村一镇,马匹依然全部被清了场。玄天冥都气乐了,坐在官道边的茶棚前一边嚼着饼一边说:“我还以为多大个能耐,无外乎就是拖着我们速度。”
凤羽珩沉着脸,吃完了最后一口饼之后,就开始擦她那张弓。那弓一直放在空间里,不是后羿弓,但也是在大营时玄天冥送给她的,韧性及好,重量也适中。
子睿被虏这件事一直在她心口堵着,堵得她偶尔就会上不来气儿。擦弓的手一下一下完全是下意识在动,那些暗卫死去之前的最后一幕反复在她眼前出现。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她对追踪箭法实在太过了解,她知道,除去死亡带来的疼痛之外,那种被追踪时的恐惧和绝望才是最致命的。那些男儿明明有最好的身后最棒的轻功,可身后的箭却是越逼越近怎么甩也甩不掉,她能够感同身受,因为她在学习追踪箭法的时候,就接受过相关心理训练。
凤羽珩直盯着那些正在吃草料的马,有些马的马掌都快掉了,有些马的脚也有些跛了,可是他们没有别的马换,就只能咬着牙继续骑在马背上,直到马匹倒下,再不能行。她只狠自己没能提前知道还有穿越这个事,否则她一定往药房里开一辆越野汽车备着。
可惜,哪里有那么多“早知道”呢!她给玄天冥又倒了些茶,轻叹一声,小声道:“我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千周为什么要绑架子睿?就是为了对付我吗?拖延炼钢的进度?可是新钢已经不需要我每天都盯着去炼,就算没有我,大顺现在也已经可以拥有钢器。”
玄天冥拧着眉心道:“国仇是一方面,家恨也包括在其中。茹嘉那笔帐,还有那几个千周人的帐,他们是铁了心要跟咱们清算了。只是对方对子睿的行踪掌握得这么精准,又能把这一路的马清得如此干净,应该不仅仅是一伙神射能做到的,肯定还有帮手应合。”
她想了想,又道:“凤瑾元身边有千周的暗卫,但人数应该不多,如今看来,隐藏在大顺境内的千周人肯定不少。”
玄天冥冷哼一声道:“也有可能不是千周人,毕竟大顺近百年来对边境的防范都相当严密,他们想混入国境也不容易。”
“恩?”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北界?是端木一家?”
玄天冥点头,正准备接着说下去,这时,就见这条官道往北延伸的那一边突然有匹快马往这边直冲而来,马蹄飞踏时卷起阵阵尘沙,惊了两旁林子里的飞鸟扑扑地飞起离去。
黄泉眼尖,一眼就把那骑马之人的身份认出来,不由得指着那人急声道:“是官差!那人是驿站的官差!”
她这一叫,班走二话不说,身形一闪直冲上前,直接就把那人和马给拦了下来。
骑马的官差吓了一跳,冲口就道:“大胆!我乃朝廷传信官,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任何人不得阻拦!”这人到也有些胆量,班走功夫好,能以一己之力轻轻松地就把八百里加急的快给拦下,换做一般人定吓得不轻,可他还有意识报出名号来,而且还扭转了头,往玄天冥等人所在的茶棚这处看。
经营这茶棚的夫妇俩早吓得躲到一边儿去了,那人目光扫视一圈,很快便又扫了回来,最终落在玄天冥身上。
“你是……”他明显一怔,随即惊讶地道:“九殿下?”
“哟!”黄泉问他:“你认得我们殿下?”
那官差挣扎了下想从班走手里头挣开,可惜没成功,他无奈地道:“你既然是与九殿下一起的,那就不必抓着我不放了,我真是朝廷钦命的传信官,九殿下我是没见过,但那面具和眉心的紫莲,我却是心里有数的。”
玄天冥冲着班走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人放开,班走这才松开手来。他这手刚一松,那官差立即就扑到玄天冥面前,二话不说先扑通一跪,然后直盯着玄天冥的脸仔细打量。
忘川看着这人谨慎的样子,心知定然是有要事,八百里加急,若非十万火急之事,万不可能用八百里加急的。她想到这儿,便开了口对那官差说:“你放心,在你面前之人的确是大顺九皇子无疑,殿下身边的是济安郡主。”
她一提济安郡主,那人立即“呀”了一声,然后转头去看凤羽珩,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喜:“没错没错!九殿下的面具和眉心紫莲虽是一早就知道的,但也只是传说,下官并没亲眼见过。但是郡主在下认识,那时候郡主还是县主,京里闹冬灾时您在百草堂门口施暖茶,下官还讨过一碗。”
忘川又道:“既然都确定了身份,那你快说说,这八百里加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官差长叹一声,这才道:“下官是驻扎在誉州的传信官,这八百里加急是从北界那边传来,到誉州周转。信是那边驿馆的人冒死送出,有话带着,这急报的内容如果不能亲禀圣上,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九殿下或七殿下,实在不行就去找济安郡主。殿下——”那人盯着玄天冥一脸苦色地道:“北界三省……反了。”
“什么?”凤羽珩下意识地一语出口,随即看向玄天冥,“这么快?”
玄天冥紧攒着眉心,很显然,这个消息于他来说也很是意外。那官差还在继续道:“北界三省在都统端木安国的带领下归顺了千周,千周允诺三省之地设立为番,由端木一家世袭统领。同时,千周也不再向大顺朝供,并有计划地开始屯兵。驿馆那边的人说,北界归顺千周应该至少也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但消息一直封锁着,可千周的人却放进来不少。他们往京城传过几次信,可中途全部都被劫杀了。”他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又道:“是下官命好,在这里就碰上了殿下和县主,也算幸不辱命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怀中的一封用火漆封了口的密信给天冥递了去。
玄天冥把信接到手里打开看了一遍,再递给凤羽珩,两人看过之后皆是一阵沉思。
信上内容与这官差所述无差,端木一家造反,又极力封锁消息,眼下大顺境内不知道有多少千周探子被放了进来。既然归顺千周是几个月前的事,那便是说这计划应该是在老三玄天夜出事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端木一家,可当真是狼子野心。
“你继续往京城去吧。”玄天冥吩咐那官差,同时又摘了自己的一枚玉佩,“拿着这个进宫,就跟皇上说你已经见过本王,本王现在往北边去,让皇上无须担心。”
那官差也知事情紧急,不多耽搁,匆匆喝了口茶就上马继续赶路。凤羽珩亦起身,看了眼还在吃草的那些疲惫的马,有些揪心。
“咱们还能骑多远?”她问玄天冥,“到时候没有马了,可怎么办?”
玄天冥算算路程,同她说:“从这儿到萧州,最多再一天,那些人清得了小村镇的马,却绝无可能清完整个萧州。只要能到萧州咱们就还有希望。”
班走也点头道:“能跑多远是多远,实在马跑不动了,咱们就自己跑。主子你放心,这么多兄弟,一人带你一程也够了。”
“好。”凤羽珩也不再多纠结,干脆地道:“那咱们就赶紧动身,能走多远是多远。”
这一天入夜,十七匹马全部倒在地上,再起不来。看着这一路辛苦驮着他们的马匹,凤羽珩的鼻子又开始发酸。玄天冥却当机立断地把她背了起来,并告诉所有人:“弃马!”然后率先纵起身形,展了轻功继续赶路。
凤羽珩的轻松还是不行,虽说已经比去年刚来时有了很大的进步,上个房跳个梁也不在话下,但像这种用轻功带步的事情她却是做不来的,就只能任命地附在玄天冥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感受着耳边刮过的劲风,心里的恨意再度滔天。
她趴在玄天冥的耳边,小声地道:“我一定得把子睿救回来,必须得保证他的平安。玄天冥,如果我再弄丢了子睿,母亲就再也没有可能原谅我了。”
玄天冥身子一怔,他就想问你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要被原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能看得出凤羽珩对姚氏的爱,虽然那个当娘的不怎么招人待见,可毕竟凤羽珩得管她叫一声娘亲。罢了,她喜欢,他成全便是。
“你放心。”玄天冥说,“人被虏到哪我们就追到哪,哪怕深入千周腹心之地,龙潭虎穴,为夫陪你一起去闯!”
天大亮时,这一行十七人终于站到了萧州城外。这是从京城往北走所经过的第一个大省,萧州的繁华虽不及京城,但因没有京城管制得那样严,所以看上去像是比京城还要热闹一些。
玄天冥等人进城之后立即寻找马场,不出所料,前面的敌人果然不敢对大省下手,这萧州城的马匹资源充足,且十分精良,足够他们选用。
可就在众人专心挑马时,那马场主盯着凤羽珩这边看了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上前来,试探地问了句:“请问这位小姐,你是姓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