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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车厢里“啪”的一声鞭响传来,原本还坐在对面的男人突然一下就不见了,凤羽珩的这一鞭子狠狠地抽在玄天冥的宫车窗框上,软烟罗做的帐帘被她给抽了个稀烂。
没抽着人她一点也不意外,玄天冥的轻功身法比之班走还高了好几个身位,面对这种下了狠手的抽法,他不跑才怪。
果然,她这边鞭响才落,身后话音便起,带着一股热气就在她脖子后头轻轻地说--“媳妇儿,别停,继续!”
“啊!”突然一声尖叫传来,是个女声,凄惨又绝望。“二姐姐,九殿下,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没有及笄,你们能不能为我的健康成长多考虑一下?”
凤羽珩抚额,妈蛋,她忘记了想容还在这宫车里。脸颊一瞬间有些发烫,太丢人了。
可玄天冥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他半转了头看向想容,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你虽然还没及笄,但也不小了,你们家的四妹妹不是都已经订下婚事了么?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多了解一些的好,这样有助于你跟以后的夫君之间增进感情。姐姐跟姐夫这是为你好,一般人想学我们还不教呢。”
想容都快哭了,两只小手使功儿地捂住眼睛,如果再长出四只手来她恨不能把耳朵都给捂住。这还能不能好好地回家了?
好在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也没太过份,意识到想容的存在之后还是有所收敛的,凤羽珩收起了鞭子,玄天冥也重新坐回她身边,肢体上是不折腾了,不过若是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到他俩压低了声音进行的几番对话--
“媳妇儿别生气,为夫下次不躲了。”
“都说几次了咱俩没成亲呢,谁是你媳妇儿?别老为夫为夫的。”
“爱妃本王下次不躲了。”
某人咬牙:“没有下次,本郡主不会再抽你的。”
“那行,御王府昨儿新进了一批蜡烛……”
“玄天冥你给我滚!”
“我不。”
凤想容觉得这马车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几乎是用爬的逃了出去,宁愿跟车夫挤在外头一起赶马车,她也再不想待在车厢里头。
终于,两辆宫车同时停在凤府门口,忘川黄泉从凤羽珩的那辆宫车上下来,再站到玄天冥的宫车前准备迎接她家小姐,里头的某人却抓着媳妇儿的袖子跟她商量:“我这就要往大营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吧!”
凤羽珩无奈,“我到是想,可老太太明日发丧,我怎么说也挂着凤家嫡女的名号,这么大的事总不好不在。”
玄天冥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当即恨起那俞千音来:“该死的,早知今日有那女人捣乱,当初就不应该放李坤回去。我看五千万黄金还是要少了,等咱们解决完千周,为夫带你浩劫宗隋国库去。”
凤羽珩翻着白眼从车上下来,临走前又叮嘱玄天冥让何甘和西放精选神机营高手,跟着钱里一并往北界去。
直到玄天冥的宫车离开,忘川这才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凤家人都在府门口跪着呢。”
“恩?”她一愣,随即扭头去看,好么,一家子人,从老爷凤瑾元,到看门的小厮,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见凤羽珩终于注意到他们,凤瑾元主动开口,带领着一府的人齐声高呼:“躬迎济安郡主回府。”
她这才明白过来,从正二品的县主高升到从一品的郡主,这对于一介民女来说,是莫大的荣耀,要不是因为家里正在办丧事,按规矩,这躬迎的场面和礼节应该更隆重吧!
不过凤羽珩不是很在意这些,特别是看到凤瑾元那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脸时,就更加喜气全无。既然是场面上的事,那她便以官腔相待就好。
凤羽珩面向众人,微抬了手,说了句:“都起吧。”
凤瑾元一听这话,率先就站起了身,还用力拍了拍袍子,就好像之前那一跪让他受尽了屈辱一般,一脸的不乐意。
凤羽珩看他那样子就觉好笑,再看看站到他身后的粉黛,开口劝慰道:“现在练练也好,日后四妹妹也是要嫁进王府做皇子正妃的,父亲见了她一样要下跪。”
这话说得粉黛到是眼睛一亮,心里的憋闷也跟着少了几分。
宫里早朝的封赏一出,立即就有官差到大街小巷去张贴告示,所以凤家人早在凤羽珩回府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即便凤瑾元再不乐意,凤羽珩已经是个明正言顺的郡主,他必须得带着全府人出来迎接。不只凤羽珩,对于现在的凤瑾元一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想容,这个女儿原本是府里最娇弱的一个,也是最胆小的一个,既没有凤沉鱼的美貌和毒辣心思,也没凤羽珩那么大的本事,还没有粉黛那股子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冲动劲儿。她最胆小,最不争,最没有存在感。但要命的是,她跟凤羽珩的关系最好。
他本来还指望着家里这几个女儿攀权附贵,借她们之力让他自己东山再起。可如今沉鱼死了,凤羽珩与他为敌,想容又有皇上恩典在握可以自由择婿,这样看来,他凤家能指望上的,也就只有一个粉黛了。
凤瑾元把目光投向粉黛,眼里的期许毫不掩饰,到是让粉黛又跟着激动了几分。
领了加封回来,理应到灵前向老太太参拜,凤羽珩带着想容一路往灵堂去,凤家人主动跟在后面,安氏看着跟凤羽珩走在一起的女儿,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掉了下来。正好被凤瑾元见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可凤瑾元心里也做了另一番思量,大顺兵权四分之三尽握玄天冥手中,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丞相,若是连这里的门道都看不出来,那可就太白给了。天武帝这分明就是在变相的立太子!
他走着走着,脚步就顿了顿,一个曾经在他脑子里迸出来过却又被他强压制下去的念头再次涌动起来,他又想起很多年以前紫阳道人说凤家有一身带凤命的孩子的话,那时紫阳指的是沉鱼,再加上沉鱼那个长相,这么些年他并没有怀疑过。即便是后来知道紫阳道人的出现跟沈家脱不了干系,但他也愿意相信沉鱼并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要出水成凤伴龙。
可现在想想,若说凤家真的有一个身带凤命的孩子,很显然那个孩子不是沉鱼,而是……
他将目光往走在前面的凤羽珩的背影投了去,事到如今,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凤命所属之身,十有八九就是凤羽珩。
可这是凤瑾元最不愿意接受的结果,若有朝一日九皇子登基称帝,凤羽珩身伴龙侧,那他凤家还能有什么指望?凭那孩子对凤家人的恨,还不得要了这全府人的性命?
凤瑾元的目光逐渐凛冽起来,脚步再度放慢,直到所有人都跟着凤羽珩进了灵堂,他这才悄然转身,往松园的方向走了去。
前脚一踏入书房,立即回手将书房门紧紧关上,一股烦躁之气翻腾而来,他在书房中不停地踱步,脑子里尽是在想着日后的打算。
终于,凤瑾元的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锐光乍现,竟覆上了丝丝狠毒之气。
凤羽珩必须死!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凤羽珩死了,凤家才能重生,他的命和富贵荣华才能保往。不但凤羽珩要死,玄天冥也要死,绝对不能让玄天冥当上皇帝,否则,凤家将永世不得超生。
他已然想好要那二人性命的法子,玄天冥在京中他没有办法,但只要他一上战场,刀剑无情,死伤都是在所难免,当初能在西北之战留下他两条伤腿,那么他就相信这一次只要部署周密,要了那二人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好玄天冥跟凤羽珩二人都死在战场上,到时候冤无头债无主,一切黑锅都只能由北界或是千周来背,他坐享其成,没准儿还能运筹帷幄,再推五皇子一把。粉黛是个聪明又能替凤家着想的孩子,只要能把五皇子推上皇位,凤家,他就可能重回正一品丞相之位。
凤瑾元为自己臆想的这一出激动得眼睛都喷了火,赶紧扑到书案前,提笔疾书。
书信是写给千周的,以康颐夫婿之名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但表达了他对康颐的不变深情,也表达了他对凤羽珩与玄天冥二人的浓浓恨意。同时,更是向千周言明了凤羽珩的两个弱点,一个是母亲姚氏,另一个,就是胞弟子睿。
当这封密信交到暗卫手里时,凤瑾元仿佛看到了他的二女儿和九皇子双双死在千周战场的画面,他唇角上扬,泛起一个宽心的笑来。只要能除掉那二人,就算他失去一个儿子又能如何?大夫已经说了,韩氏肚子里的是个男胎,程氏姐妹年纪也还小着,他想要儿子,还愁不会再有么?
他催着暗卫快快往北界去,自己则返身又出了松园赶往灵堂,这么激动人心的事他必须要讲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在天之灵一定会支持他并保佑他。
他脚步加快,匆匆而行,却在经了一片小花园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依稀听到有个男人的声音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如何谢我?”
凤瑾元脚步一顿,大喝一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