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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远平依命而来,在为其诊过脉后,低头道:“娘娘诞下小公主之时,身子损耗巨大,虽经一月调养,仍未曾彻底复元,所以接下来一个月,娘娘要尽量避免走动,多加卧床休养,微臣待会儿再开些药给娘娘调理,一个月之内,应该会有所好转。”
魏静萱听出他话中细微的异常,看着他道:“有所好转,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本宫仍然无法复元是不是?”
汪远平抬了一下眼,有些迟疑地道:“恐怕是这样。”
“那依汪太医所见,要多久,本宫的身子才能完全康复?”面对魏静萱的言语,汪远平迟疑地道:“这个……微臣也不敢断言。”
魏静萱盯了他半晌,忽地道:“汪太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宫?”
汪远平神色不自在地道:“娘娘多虑了,微臣怎敢对娘娘有所隐瞒。”
魏静萱既是起了疑,岂是他三言两语所能打发的,展一展袖子道:“自从本宫怀孕以来,一直都是汪太医负责照料,本宫一直心存感激,所以即便之前汪太医推断错了本宫腹中胎儿的性别,但本宫也未加以怪罪;本宫以宽仁待汪太医,汪太医若是以虚言相欺,未免有些过份了。”
汪远平神色复杂地道:“微臣不敢虚言相欺,只是不愿娘娘过于难过。”
魏静萱听出不详之意,凝声道:“难过?这是何意?”
汪远平叹了口气,拱手道:“既然娘娘执意要问,微臣唯有如实相告,娘娘诞下小公主之时,伤了身子,以后……怕是难以再受孕了!”
这句话无吝于晴天霹雳,轰的魏静萱面色苍白如纸,盯着汪远平久久未曾言语,巧玉在一旁急切地道:“汪太医,你当真诊清楚了吗?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其实在前些日子为娘娘诊脉的时候,微臣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怕影响娘娘休养,所以未曾言语。”这般说着,他又劝道:“事已至此,还请娘娘莫要太难过,而且娘娘膝下有三位公主,较之其他没有子嗣的主子娘娘,已是好许多了。”
魏静萱心神恍惚地坐在那里,她一心想要生一个小阿哥,以便将来有争夺皇位的资格,可现在……汪远平却是一句话判了她死刑,她此生……只能有三位公主,不可能有阿哥,有争夺太后之位的资格;怎么可以,她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够这样?而且这样一来,她岂非将止步于六嫔之位,难有寸进?!
毛贵久不见魏静萱说话,忧声道:“主子别太难过,或许身子能够调养恢复也说不定。”
魏静萱没有理会他,直直盯着汪远平,涩声道:“当真……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事到如今,汪远平已无谓再隐瞒,如实道:“恕微臣直言,娘娘气血两虚,内损巨大,就算是院正医治,娘娘复元的机会也是十不足一。”
魏静萱艰难地道:“若是……若是服用助孕的方子呢,会否有所改善?”
“娘娘身子不宜怀孕,就算勉强怀上,也会凶险万分。”他话音未落,毛贵已是道:“主子诞下小公主之时,不是同样凶险万分吗,最后还不是平安度过?”
汪远平朝魏静萱施了一礼道:“微臣所谓的凶险,是指自怀孕开始便伴随左右,见红、腹痛、小产、胎死腹中,每一样都有可能,根本不可能熬到临盆,而且对娘娘身子也会有所影响,甚至……一尸两命。”
每一个字都如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魏静萱头上,将她砸的头晕眼花,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颤声道:“这件事皇上知道吗?”
“微臣尚未告之皇上。”面对汪远平的回答,魏静萱心下稍安,抖抖擞擞地撸下腕上的一对白玉镯子道:“这是本宫赏你的,要你替本宫好好守着这个秘密,以后有的是好处。”
汪远平接过巧玉递来的镯子,试探地道:“皇上那边……”
魏静萱:“若是皇上问起,你就说本宫一切安好,没有任何事不妥。”
汪远平身子一颤,小声道:“这样做,岂非欺君?”不等魏静萱言语,他急急将那对镯子搁在一旁的小几上,道:“请娘娘恕罪,微臣实在不敢欺君。”身在宫中,最要紧的是明哲保身,他可不愿为了一对镯子,背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巧玉面有不悦地道:“汪太医,这几年,主子可不曾亏待了你,每次你来永寿宫,主子都会恩赏于你,如今只是要你帮一个小忙罢了,就这样推三阻四,你说得过去吗?”
面对巧玉的指责,汪远平只低头道:“请娘娘恕罪。”
魏静萱抬手示意巧玉莫要言语,旋即道:“汪太医,你自己说说,从你第一次为本宫诊治到现在,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待微臣极好,若是其它的事情,微臣一定会襄助,但现在……”汪远平缩了缩脖子,有些惧怕地道:“是欺君之罪啊,微臣实在……”顿一顿,他又道:“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娘娘何不与皇上直说呢?”
“此事本宫自有计较,本宫只问汪太医,肯不肯帮本宫这个忙?”面对她的言语,汪远平最终还是苦着脸说出与刚才一样的话,“请娘娘恕罪。”
“好!”魏静萱忽地露出一抹笑意,“既然汪太医如此忠于皇上,本宫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有一件事,本宫想问问汪太医。”
“娘娘请问。”面对汪远平的话语,魏静萱徐徐道:“乾隆二十四年,京城出现一件奸淫良家妇女的案子,那户人家羞愤难当,在救下欲要悬梁自尽的女子后,前往顺天府报案,请顺天府尹捉拿奸淫之人,但最终这件事案子不了了之,汪太医可知为何?”
刚才还颇为镇定的汪远平,自听到这番话后,额头上冒起细细的汗珠,他抬手拭了拭额上的汗,声音发抖地道:“娘娘怎么会知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