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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胤禛带着忐忑不安的舒穆禄氏离去,年氏脸都青了,余下戴佳氏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那拉氏是从头到尾都带着轻浅的笑意,没有任何意外或不悦之色。也是,这本就是她一手安排的,皆在意料之中,又怎会不高兴。
那拉氏接过翡翠递来的暖手炉,温言道:“好了,众位妹妹辛劳一夜,早些回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年氏心中恨极了那拉氏,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妾等人怎及皇后娘娘殚精竭虑,娘娘才该好生歇着才是。”
那拉氏似没听出她话中的讽意,轻笑道:“本宫身子不好,精神也短,往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倚重妹妹。”
看着那拉氏那张掩藏在脂粉下的笑脸,年氏恨不得一掌掴下去,强忍了怒意道:“娘娘客气了,娘娘旦有差遣,臣妾等人又怎敢不从,臣妾先行告退。”
在年氏离去后,戴佳氏等人亦三三两两离去,心中皆有些发沉,今夜之后,本已被人遗忘的舒穆禄氏崛起已是不可阻止之势,只是不知她会盛宠到何等地步,会是另一个熹妃或年贵妃吗?
风水,转得可是真快……
在凌若扶着水秀的手离开时,那拉氏忽地道:“本宫瞧熹妃适才喝了许多酒,可还走得了路?要不要去抬肩舆过来?”
瓜尔佳氏刚要帮着说话,凌若已经开口道:“多谢娘娘关心,臣妾尚可步行。”
那拉氏笑意深深地道:“那就好,本宫会嘱御膳房煮一碗姜茶送去承乾宫,妹妹好生休息,若明日起不了身的话,就免了新年的请安,本宫自会向皇上解释。”
在那拉氏离开后,凌若立刻弯身呕吐了起来,将刚才吃下去的一切都吐了出来,只是她一直没吃东西,这吐出来的自然都是酒。
胃中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可是又怎及得上心中的痛,凌若一边呕吐一边不断落泪。
胤禛,胤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否则怎可以做到这样无情。
“若儿,若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你别吓我啊!”瓜尔佳氏被她一边吐一边哭的样子给吓住了,扶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勉强定一定神后对从祥道:“快,赶紧去请太医来,另外再让人把本宫的肩舆抬来。”
在感觉整个胃被吐空后,凌若虚弱地道:“姐姐,我没事。”
“我不是皇后,你不用在我面前强撑。”瓜尔佳氏哪里肯听她的话,将身边的人派了下去,而她就和水秀一道扶着凌若到乾清宫暂坐。
“你啊,早叫你别喝那么多了,就是不听,现在好了,都吐出来了,肯定是刚才吹了风的缘故。”瓜尔佳氏一边抹着凌若嘴角没拭去的痕迹一边心疼地说着。
凌若不愿瓜尔佳氏太过担心,忍了泪道:“我都说了没事,姐姐不要担心了,而且吐出来后舒服多了,就是把姐姐衣裳给弄脏了。”
凌若这么一吐,她身上脏污了不说,瓜尔佳氏与水秀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且还弥漫着浓浓的酒气。
瓜尔佳氏不在意地道:“无妨,左右这套衣裳我也不喜欢了,扔掉就是,我只是担心你啊,唉,你这样折磨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呢。皇上……他又瞧不见。”
这句话,顿时让凌若悲从中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落下,无声的出现又无声的消失,“皇上如今眼里只有慧贵人,如何还能瞧得见我,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看顾一眼。”
瓜尔佳氏听着不对,赶紧道:“呸呸呸!不许说这么不吉祥的话,再者皇上也不是这么凉薄无情的人,你莫要想这些不该的。好生歇着,待肩舆来了之后我便送你回去。唉,好好的除夕夜闹成这个样子。”
“皇上若不是凉薄无情,温姐姐何以会对他死心。”凌若涩声笑着,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格外凄凉。
“你与温姐姐不同。”瓜尔佳氏抚着她的背道:“就算皇上如今眼里真的只有慧贵人一个,日后也自会想起你来,毕竟你与皇上有着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抛便能抛的。”
“有何不能抛,李氏、宋氏同样伴在皇上身边多年,还有涵烟,不一样说抛就抛了吗?始终,在皇上心中,唯有一个纳兰湄儿是真正不可取代的,先是佟佳梨落,如今又是舒穆禄氏,她仅是一双眼相似,便立刻由答应晋为贵人。至于其他人,皆不值一提。”说出这句话,凌若心中刀割,大滴大滴的泪湿了瓜尔佳氏的锦帕。
“你只看到皇上晋舒穆禄氏为贵人,却不曾看到皇上这几个月对她的不闻不问。”瓜尔佳氏抚着凌若的背道:“也许今日的你在皇上心中尚无纳兰湄儿的份量,但我相信,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明白。”
“假以时日……”凌若痴然一笑道:“好些年前,允祥就曾这样说过,结果呢,还是如此,根本没有人可以越过纳兰湄儿成为皇上心中的最重,我也一样。”她揪紧了胸口的衣裳道:“明明一切都明白,可为何心还是那么痛,痛得就像要死一样?”
瓜尔佳氏无言地看着她,许久,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罢了,不要再想这些了,好好歇一会儿,等回去后睡一觉就没事了。”
凌若闭目不言,然她心里清楚,只要心里一日尚有胤禛,就一日不可能会没事。
又歇了一会儿,从祥带着肩舆过来,尽管有水秀等人在,瓜尔佳氏还是不放心,跟着凌若一道去了承乾宫,没一会儿功夫,太医便来了,紧接着杨海又进来禀报说御膳房奉皇后之命送来姜茶。
碍着太医在,瓜尔佳氏不便说什么,待太医一走,她立刻道:“去把那碗姜茶倒了,哪个晓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她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脚。”凌若倚着垫子道,经过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失控,但也仅止于表面而已,心里依然是不可碰触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