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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刘彪讥讽老鄂的话,莫安意外的猜测到不少事情。
十八年前,这个时间点容不得莫安不注意,它不仅仅代表着莫安的年龄,更是他那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离开大兴安岭的时间。
若是可以的话,莫安真想继续听姓刘的多墨迹几句,可是他没办法这么做,单看此时老鄂悲痛的表情,他就无法为了区区一个消息而违背良心。
爷爷毕竟是亲的,莫安再怎么皮也割舍不掉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虽然不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老鄂绝对不会为任何事情而撒谎,刘彪胆敢羞辱老鄂,这比直接羞辱他更加可气。
不可否认,杀过人之后,莫安发觉自己的暴虐心性越发难以压制,若非为了老鄂,他真想开枪崩死这个满嘴“哔哔哔”的装逼货。
“你敢开枪?!”
刘彪恶狠狠瞪着神情冷漠的莫安,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少年了,打从升了营长之后,哪有人敢在他面前嘚瑟,更别提开枪恐吓!
多年的官威积攒,平时除了接待上方领导外无不养尊处优,而此时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被一个山里的瓜娃子用枪吓得失了态。
想到方才枪响后自己的表现,刘彪不禁怒不可解。
“我不单敢开枪,还敢杀人,你要不要试试?”莫安神情冷漠,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刘彪的眉心,声音宛若阴风过境,让人听着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
刘彪多年来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气,一时间脸红脖子粗,本还想呵斥面前这愣头青几句,忽然发觉莫安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意,不由得瞳孔收缩。
虽然当了军官之后多有腐败,但毕竟曾是合格的武警战士,杀意这种东西无形物质,却隐瞒不了真正经历过铁血训练之人的眼睛。
“如此年轻就养成这么重的杀气,怕是背了不少条人命!”
刘彪眼睛微眯,心中暗忖的同时死死盯着莫安,他想不到面前这个胆识不错实际年龄却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少年竟然会有比大部分军人都丰富的经历。
扫了眼莫安手中提着的柯尔特“灰熊”,刘彪目光投向本来关押偷猎者的那间木屋,在看到门口风干的血迹后瞳孔骤然再次收缩。
一直以为老鄂是在胡编乱造谎报军情,自始至终就没相信过这老头儿说过的话,正因如此,他来这儿既没穿装备也没带兵,本以为就是一次散心休假,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想的这样。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刘彪冷静下来的同时,面子上又着实挂不住。
“很好,有种,咱们走着瞧!”
说过话,却见这营长从莫安手中夺过缰绳翻身而上,猛一拍马背,绝尘而去。
“小王八羔子,你惹大祸啦!”
老鄂瞅着莫安,无奈叹息道,方才的情形都看在他的眼里,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拦,一是本身沉浸在悲痛与耻辱之中,二是刘彪这王八犊子实在太给武警部队抹黑,而莫安能够为了他着想开枪吓人,这让他欣慰的同时又感到担忧。
“能惹什么货,一个不知所谓的白痴罢了,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营长的。”莫安冷哼,根本没拿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将手枪开了保险放回皮坎肩的里怀。
“你小子。”老鄂摇头:“太鲁莽了,他毕竟是军人,你对军人动枪等于挑衅国家权威,他就算出手杀你都是合法行为,你懂吗?”
“杀我?”莫安眼睛微眯,面带冷笑:“他也得有那实力才行。”
“你啊……”老鄂叹息,看着莫安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沧桑。
“老鄂?”
发觉了老鄂的不妥,莫安眉头微蹙。
“这次放走偷猎者的注意,是乌古娜那女娃出的吧?”老鄂瞅着莫安,脸上尽是无奈。
“怎么了?”莫安眉头蹙的更紧,老鄂的话让他感到点点不妙,不过又不太愿意相信。
“你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老鄂低骂:“那女娃走多长时间了?”
外边闹这么大动静乌古娜都不见人影,老鄂心中早就有了猜想。
“没多大功夫,我做饭那会儿,她出去放走那个克拉斯基。”莫安强自笑了笑:“这是计策,放长线钓大鱼。”
“钓大鱼?”老鄂冷哼:“到现在你还这么想的?”
“我……”莫安嘴角动了动,他不傻,只是真的很爱乌古娜,愿意去相信对方所做的一切。
“我去把她找回来!”
“行了,她要真想走,你就找不回来。”老鄂制止住脸色难看强自死撑不愿相信真相的莫安,摇头叹息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你父母的下落么,跟我来,我告诉你。”
“真的?!”
蓦然听到期待已久的好消息,莫安心中一喜,可是随即就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老鄂这艮老头,十多年都不说,为啥现在要说了?
“别想太多。”老鄂似乎看出了莫安的迟疑,有些自嘲道:“本来有些事情是想托付给乌古娜那个小女娃来着,结果人家瞧不上咱们。”
“这话怎么说?”莫安眉头动了动,不知老鄂和乌古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觉着有故事,还和他有关。
难道老鄂为我提了亲?
眼前一亮,莫安傻不拉几笑了笑,不过想到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心上人,笑意又僵持在脸上。
“是看不上我么?”莫安心里苦涩。
“行了,大丈夫志在四方,莫拉乎尔家的男娃个个都是响当当的猎手,不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老鄂踹了莫安一脚,自顾自回到自己屋,莫安揉了揉屁股,苦笑着紧跟其后。
老鄂的木屋还是那个样,除了墙壁上挂着的猎弓猎枪及不知搁了多少年的兽皮之外没太多摆设,昨天那几个自杀的偷猎者还没来得及处理,爷孙俩进来这会儿,屋子里已经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老鄂眉头微蹙,将尸体踢得靠边点,而后径直走到炕头,在莫安古怪的目光注视之下掀开炕席,用挂在腰间的那把大马士革弯刀撬开了两块儿泥砖。
这么多年来,莫安还是第一次知道老鄂的屋里还有这么个秘密,好奇的看过去,便见老头在炕洞里掏了半天,取出来个方盒子,神情复杂的朝自己递过来。
“打开看看吧。”老鄂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有着气愤,也有着怀念不舍。
“什么东西?”
莫安蹙眉,接过木盒后没感觉到分量,确定不是啥宝贝,但涉及到父母的消息,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将盒盖打开。
“两把盒子炮,还有,笔记本?”
莫安眨了眨眼睛,瞅着盒中疑似老古董的一对儿手枪以及那已经泛黄的本子,有些愕然。
“枪是当年我给你母亲的嫁妆,那个本子是她的日记。”老鄂坐在炕头,掏出老旱烟点燃,喷云吐雾,似有说不出的沧桑。
“哦?”
莫安眼前一亮,赶紧将笔记本取出,翻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只有短短数页,说是日记,更像是诀别书。
“爹爹,我走了,竣枭答应我要让我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我们鄂伦春猎手该是翱翔九霄的苍鹰,不该束缚在这片深山老林里,我走之后您不必想我,当我足够雄壮之时,就带您过上更好的日子……”
莫安一口气看完,长长出了口气,面色并不是很好看。
书信中透漏着很多信息,大体看来,不过就是个不孝女背弃老父亲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选择跟同样没责任感的孩子爹去见识外面广阔世界的狗血故事。
莫安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没脑子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说到母亲,莫安眉头微蹙,看着老鄂的目光有些古怪。
“老鄂,如此说来我该叫你姥爷才对,怎么从小就让我叫你爷爷?”
听过莫安的问题,老鄂吧嗒吧嗒嘴,皱成菊花的老脸满是不屑道:
“哼,我老鄂的闺女咋能随随便便嫁人,那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充其量就是个上门女婿。”
额。。好吧!
“最后还不是让人家拐走了。”莫安小声嘀咕,却难逃老鄂的耳朵。
“若不是为了给你这小王八羔子一个交代,老头子我早就当没有这个闺女!”
瞅着吹胡子瞪眼的老鄂,莫安心中有些难受。
老头子话虽冷漠,但他看得出来,这老头儿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闺女的,毕竟老来得女不容易,不然再怎么说,也不会将其遗留下来的物品保留这么长时间。
沉默叹息,莫安心中不是滋味。
且不说自己的母亲如何不负责任,老头子年近八十还要带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在这深山老林里着实不容易,而且还得不到该有的尊重。
说到尊重,莫安又想起了方才刘彪所说的话。
“我父母的离开,和十八年前的事情也有关联?”
“若不是当初那伙儿外军入境,娜依这傻孩子也不会遇到那个小瘪犊子,更不会叫嚷着要出去见识什么更广阔的天空!”
提及这个话题,老鄂脸色难看喋喋不休:
“说得轻巧,广阔的天空哪有那么好闯荡,危机之处比比皆是,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自动过滤掉老鄂的唠叨,莫安对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总算有了清晰的概念。
总结来说,因为一场外军入侵,他的母亲娜依遇到了他的父亲竣枭,并被成功拐走,临走前只丢下了诀别书和才刚刚不到两个月的他。
真是个冷酷无情又缺乏责任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