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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上来再一次坐定后,夏文博提起了东岭乡修建中学的事情,说乡里最近资金也紧张,希望李大邦把拖欠的管理费交上来,为东岭乡中学的修建,做出贡献。
李大邦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有了变化,他推诿说:“咱们的西汉市矿,等于养着西汉市经济开发总公司二百多口人。这个经济开发总公司只是开而不发,他们在西汉市的生意一直赔钱,连职工工资都保不住。全靠我这个矿山赚钱弥补公司的债务负担,给职工发工资。夏乡长,你说说,我负担这么重,哪有闲钱,管理费还是等等吧?”
夏文博一直很耐心的听完了李大邦的话,才微微一笑说:“李矿长,你可是咱东岭乡的人,恢复东岭乡中学,这可是造福全乡的好事,你多多少少应该为这个事情出点力,所以,我今天可不是单单来要管理费的!”
“啊,夏乡长,我不是个人捐过五百元钱吗!”
李大邦有点急了,他可不想再出水。
“呵呵呵,李矿长,你那五百我是知道的,我代表东岭乡的学子们感谢你!不过,今天我们说的是矿山的事情,这一公一私可要分清楚!”
“夏乡长,我们矿最近真的没钱......”
这李大邦眼瞅着一顿酒宴并没有堵上夏文博的嘴,便用起了过去的老主意,胡搅蛮缠,东拉西扯,就是不给这个钱。
夏文博今天的耐心真好,一直不温不怒,不急不躁,弄得李大邦也有些头疼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夏文博这样难缠的主,不管他说了多少打岔的话,夏文博最后总能把话题又拽回来。
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这李大邦和夏文博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其他人听得也是枯燥乏味,有人给夏文博递个眼色,意思是今天没希望了,只好下次再来,可夏文博好像没有看到,依旧用重复了多次的话继续耐心的谈着。
“李矿长,管理费一年才三十万元,你这样老拖着也不是个事啊。”
李大邦是走也走不掉,说又没新词的,最后实在受不了夏文博的纠缠,只好叹口气说:“夏乡长,你这人啊,真比我都倔,算了,算了,我明天让会计把这个管理费给你们拨过去!”
“哎呀,谢谢,谢谢,不过你也看到了,现在物价飞涨,所以我们乡党委也召开过会议,你们今年得上涨二十万的管理费,就当是为恢复东岭乡中学做点贡献!”
“不行,这绝对不行!”
李大邦一口回绝,能按时上交管理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咋能再多出二十万?
夏文博嘿嘿一笑,说:“李矿长这房子还不错啊,大概要花不少钱吧!”
这话题一转,让李大邦摸不着头脑,他眨巴一下小眼睛,说:“嗯,是不少呢!”
“对了,我来的时候专门看了看,你这个修房的土地好像原来不归你吧,而且还超出了很多面积!”
李大邦眉头一邹:“夏乡长,你这是啥意思?我这个宅基地可是花钱从人家手上买过来的,有村里的手续,至于超建了一点,那也不是我一家这样,村里修房的,谁不多超一点!”
“呵呵,李矿长,你可不要和我讲政策,我们乡政府就是专门制定政策的,要说起来,第一,宅基地不能买卖,这是国家规定的,第二,超标要罚款,这也是有据可查的,所以,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再说。”
夏文博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凌厉起来,他就不相信了,你西汉市的矿山老子没权利封,但你李大邦的家,自己可是能管上的。
“你,夏乡长,你一点情面都不讲了!”李大邦也有些暴躁起来。
夏文博冷笑一声:“我讲啊,正因为讲情面,我才和你说了几个小时,但我的面子你却一点不给,我到想看看,你难道比北岩化工厂的兰彩萍还要厉害不成!”
一说到这会兰彩萍,李大邦顿时收敛了几分,这北岩化工厂的后台谁都知道,那是很牛掰,可是,夏文博硬是用上百名老头,老太婆,让兰彩萍乖乖的搬走了厂房,这个夏文博啊,鬼点子太多,而且敢下死手。
夏文博静静的等了一下,见李大邦还在犹豫中,他站了起来,手一招,说:“好吧,既然李矿长不认我这个乡长,那我只好灰溜溜的走了,不过,我下次再来的时候......”
夏文博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微微一笑:“可惜了这一院子房啊,这里要修建一个水库了!”
说完,夏文博转身离开。
身后李大邦一下沉不住气了,忙赶着站起来,一把拉住了夏文博的胳膊,大笑着说:“哎呀,哎呀,你看看,不就是多加一点管理费吗,用得着夏乡长还跑第二趟?放心,我马上安排会计,今天就把五十万元打倒乡财务室的账户上,咋样,够意思吧!”
这小子的脸真比川剧中的变脸还快。
但让大家更惊讶的是,夏文博的脸比他变的还好,当即转身,拉着李大邦的手,一脸真诚的说:“谢谢,我就知道李矿长是不会为难我的,果然没让我失望。”
李大邦和所有人都看的瞠目结舌,这丫的,翻脸比翻书都快啊。
等夏文博返回了东岭乡,财务所汇报说,李大邦那面已经把五十万打过来了,夏文博倒也并不惊讶,他知道李大邦绝对要妥协,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怎么会眼瞅这自己的房子被罚款拆除呢?
而且,有了今天的这次交锋,想必这个李大邦以后再也不敢拖欠管理费了。
晚上,汪翠兰莫名其妙的说请夏文博,万子昌等几个乡领导吃饭,大家都很奇怪,这可不像是汪翠兰的风格,过去想要敲她一下竹杠,那可是比登天都难。
“汪乡长,今天太阳从西面出来了?哎呀,莫非是汪乡长怀上了男娃!”连平常都不太开玩笑的万子昌,都忍不住的说了句笑话。
“万书记,你要同意我生二胎,我保证今年能怀上!”汪翠兰嘻嘻的笑着。
只是,当她的目光和夏文博的目光相撞的时候,夏文博从她脸上看到了一抹羞愧和内疚。
夏文博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汪翠兰的调动有眉目了?
果然,一开宴,汪翠兰就说去了一些感谢领导,感谢同仁的话,后来,隐隐约约的透露出过一两天县里组织部门要来摸底的话,大家这次啊恍然明白,这汪翠兰是要高升了。
一下子,酒宴的气氛哟对岸沉闷,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
有的人是看到她的高升,暗自感叹自己的前途,有的人是在考虑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和调整变化,这里面,唯独夏文博心情最为复杂,也只有他知道汪翠兰的调动是如何得来,那可是用她侄女的处血换来的。
夏文博即有些为汪云感伤,又有些对汪翠兰的难舍,更有些对今后乡政府工作的担忧,毕竟在工作上,汪翠兰还是很有魄力的一个助手,失去了她的协助,还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默默的端起了酒杯。
后来还是万子昌最先恢复情绪,哈哈的一笑,说这是好事,从东岭乡出去的领导,都是好样的!
可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万子昌眼中也多多少少的残留了一些嫉妒,这也可以想象,为了一个正科级,万子昌呕心沥血,机关算尽,但人家汪翠兰似乎轻描淡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提升上来,和自己一个级别,他肯定一时难以接受。
直到酒宴快要结束的时候,气氛才慢慢的热烈起来,大概所有人心里的那点算盘也都打完了,有人说起了笑话,有人给汪翠兰敬酒恭贺。
汪翠兰为了能顺利的通过组织部门的摸底,今天也是大出血,酒宴过后,邀请大家到卡厅去唱歌跳舞。
夏文博本没心情去,架不住徐副乡长等人的死拉活扯,也只得从了。
一进舞厅,
汪翠兰随即站了起来,走到夏文博的面前,对他:“夏乡长,如果不嫌弃,我陪你跳一曲舞。”
“来一曲,来一曲......”大家一齐鼓掌吃喊,厅里的气氛更加活跃了起来。
“咦,万书记呢?”夏文博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他走了。”汪翠兰说。
“管他走不走,我们唱我们的。”徐副乡长走到电视旁,拿起话筒,:“我为你们助助兴。汪乡长,来什么曲子。”
“随便来一首吧!”
徐副乡长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噪子,夏文博与汪翠兰也作好了准备,乐声开始,徐副乡长的高音唱了起来: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里死去,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里迷惘......
夏文博与汪翠兰跳了起来,他们时分时合,张开又臂,又拥在一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很到位。汪翠兰扭动着肉感的腰肢,在这小小的地方,她完全表现出了一个艺术家的形象,她的姿态,她的神情,表现出了迷惘人生的追求,她的一笑一颦,如一个失意者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如一个在黑暗中的人对光明的追求,又如游子对故土的迷恋......汪翠兰很投入,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大概是她最美好的时刻。
看到汪翠兰这幅表情,夏文博也暗自点头,去吧,去吧,每个人的生活不一样,每个人的追求也不一样,汪翠兰是如此渴望着离开东岭乡,那也只好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