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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宏业噎住，犹豫了一下才说：“难道就不能内部决定吗？竞标走个过程就行了，何必浪费那些钱呢？”
季小雨气笑：“这怎么能是浪费呢？良心工程当然要选择合格的，质量好的，不然将来出什么事情，谁来负责？豆腐渣工程就是因为监管不到位，景城做事情向来公私分明。”
她意思已经很清楚，想要合同，自己去竞标，季宏业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女儿竟然会拒绝自己，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凭什么不能定下来给他。
“小雨，你的意思是怀疑爸爸？”季宏业一气之下抬高音量，捏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爸虽然是第一次做建材，那也不至于昧着良心做事情，有你这么指责自己父亲的吗？不过是让你帮个小忙，自己家的公司，什么竞标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何必找这么多借口。”
“所以呢？”
“跟景城带个话，内定就行了，到时候我们肯定给他们的报价是最低的，也算替公司省钱，两全其美，不是大家都好吗？”
“爸，您真的了解您的那家公司吗？”
她不是个傻子，既然郁景城已经说了公私分明，如果东西没问题，是绝不会连竞标资格都没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东西不好，以次充好。
建材行业，黑幕太多，尤其对方目的性这么强，很难让人不怀疑。
“当然，那可是爸的一个老朋友，做了十几年生意了。”
“公司不是新的吗？”
季宏业当即反驳：“他之前一直都在这个行业呢，既然跟我合伙，当然是新公司了，难道你还不相信爸爸吗？”
季小雨心想，何止不相信你，谁也不信。
“小雨，爸真的没骗你，这一次的声音如果做成了，绝对有好处，你想，景城的公司长期跟建材公司打交道，如果是自己人，那就不一样了，不但价格上占优势，以后的合作也可以省时省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还要竞标，这不是浪费资源嘛。”
“爸倒是真会说，也会替自己打算呢。”
可她还是不相信，只怕最后还是一家空壳公司，空手套白狼，郁景城的谨慎并不是没道理，她也根本不会将希望放在这么不靠谱的父亲身上。
“小雨，爸这不是为了你们好吗？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复杂呢？公司虽然还有其它股东，但景城才有权利说了算，只要他同意，没什么是完不成的。”
“爸。”季小雨叹气：“除了这件事情，您最近还利用景城的名义做了什么？”
季宏业一听就炸了，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利用？难道爸在你眼中就这么没用？非要利用女婿的名声，才可以做成生意吗？那以前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走过来的？”
“爸，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行为会对公司造成多大影响？难道你真的认为，那些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吗？他们就这么任由你拿了好处，心甘情愿？”
这一阵子季宏业被人吹捧得快上天，今天被女儿毫不留情的指责，顿时怒了：“季小雨，再怎么样我还是你老子，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人，胳膊往外拐，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不是觉得现在自己厉害，连家都不想回了？爸求你办点事情还推三阻四，不想帮忙就直说，别找这么多借口来忽悠我。”
“爸，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人给你的好处，都会从景城这里讨回来，不要太得意忘形，他们是豺狼，不是什么慈善家，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会让景城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看看谁拉不下脸。”
“你……”
“这一次竞标的事情我也不会帮忙，你我心知肚明那个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真是为家里好，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季小雨，你真是翅膀硬了，敢教训起你老子？”
“我只是希望爸爸不要让我难做，让景城难做。”
“哼，好啊，好得很，你们不就是瞧不起我吗？觉得我没用是吗？没你老公厉害，行啊，以后我再也不会求你了。”
季宏业说完狠狠扔了电话出去。
他都已经跟人家保证过，一定可以拿下景天的合同，没想到栽倒在自己女儿身上，这么一想，更是愤怒，她竟然敢不答应？
如果签约不成，他这阵子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放着那么多的钱不挣是傻子，何况他不需要投资，只要顺利拿下景天，之后这一年，公司压根就不用愁。
这么一想，他又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电话拨给郁景城。
他们此刻还在办公室，一听到手机响，季小雨脸色就变了，尤其当她看清楚那个熟悉号码的时候，身体自然做出反应，阻止了他要接电话的动作。
“不要管他。”
“小雨……”郁景城拖着长长的尾音：“他毕竟是你爸爸，这次的事情，我会处理，别担心好吗？”
她握着郁景城的手渐渐用力，眼神坚定：“你说我忘恩负义也好，不尊老爱幼也罢，我爸从过去到现在，从来就没有认清楚过身为一个父亲的责任，现在还三番五次的利用你来牟利，我受够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或许我们可以跟他谈谈。”
“没用的。”季小雨对他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他的眼睛还没瞎，如果良心还没被狗吃掉，妈不会死，她后来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过。
如果说季小曼活该，那他现在仍然享受着一切的安逸，算什么？
父亲？
她的父亲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眼睛里从来只看得见利益，什么时候也会顾及别人感受了。
“这个公司根本就是别人用来笼络他的手段，凭什么好处都给你却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还不是因为看中他是你岳父这一层身份，说到底就是利用罢了。”
“我不会同意的。”
“小曼说她是被那个女人威胁，所以赶出来之后就没能回去过，生活费也被断了，这个后妈比我想得要厉害多了，我爸能耐了，还真不知道这个建材公司跟她是不是有关系。”
铃声响了又停，继续响，季宏业像是不厌其烦，又或者是笃定郁景城不敢忽略他，才会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