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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桃花客栈,还是桃花客栈的二楼,还是他曾经看过关王府的那一张圆桌,小白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杯中的茶还是满的,他只是抿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过。
他有心事,已经快要晌午了,昨夜与他在王府中约好在此地见面的少年依然没有来。
莫非少年昨夜在王府中出了什么事,小白有些懊恼,本不应该将少年一人留在王府的。
在小白叹息之时,客栈楼梯处,吱呀声音传来,小白转头望向楼梯处,下一刻,他便松了一口气,放松后,他把手伸向桌上的茶碗,润了润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有些发干的嗓子。
“你来了。”小白欲站起。
少年摆手示意小白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坐下。
小二眼疾手快,又给少年添了一个茶碗,满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龙茶,放下茶壶之后便离开了。
这次见到少年,小白有千言万语想说,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却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率先开口的反而是少年:“我叫马良。”
“马良!”小白听到这名字之后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他摸着自己的白眉似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但最后仅仅是诡异的一笑。
少年瞧见了小白诡异的笑,有些不明白,便问道:“怎么,我这名字有问题?”
小白笑道:“没有问题,只是想起了一个也叫马良的人。”
重名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少年马良也没有深究。
半碗乌龙茶牛饮一般下口,马良总算顺了气,抹嘴之后,左手挡着嘴角一侧悄悄的向小白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鲁莽。”
小白知道马良说的是他夜闯王府之事,从昨夜来看,夜探王府这事做的确实有些鲁莽,但若是换做别人,一则又一则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砸在脑海里,也难免会翻起波涛,做出一些有悖于常理之事。
小白唯有报以苦笑。
马良此时再次悄声道:“你可知道,若是你昨夜在王府中被那些官差拿去,必会被问出真实身份,此时只怕是一个死人。”
对于夜闯王府会引出马良所说的恐怖事,小白还是表示怀疑,无非就是夜入王府,被长安府拿了,关几天也就是了,怎么会死?
见小白的眼神有些疑惑,马良正色说道:“这事说来就话长了……”
马良正欲继续,却听见客栈楼梯处再次传来上楼的声音,桃花客栈的楼梯本就是木质,又常年经客人踩踏,所以上楼的声音能被楼上人听得一清二楚,马良本来探向小白的身子,此时又端坐着,他看向楼梯口处。
来人是一个青杉打底,外边套着一件黑色小褂的军差,任何人都能认出他的装扮,这军差来到楼上,扫视二楼,随后径直朝着小白与马良而来。
小白有些紧张,马良悄悄做出一个让小白噤声的动作。
这名长安府的官差,果然在二人身前站住。
这官差指着马良道:“你……”
“你什么你!”马良打断。
官差又指着自己道:“我……”
“我什么我!”马良又打断。
官差又指小白道:“他……”
“他什么他!”马良已有些不耐烦。
“以后别再进王府耍我们了,马少爷!”这官差终于完整的说出一句话,原来他以为昨日闯进王府的人只有马良。
他脸已憋得通红,本来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全都被马良给憋了回去,说完之后,却也缓解了许多,但还是气呼呼的离开客栈二楼,连下楼时的声响都比上楼时大上许多。
见官差已离开桃花客栈,小白终于憋不住,开始笑起来。
马良也舒爽的抿着茶水。
小白笑了有一会,看到一个威风凛凛的官差气急败坏的样子,原来也是一件令人心情舒畅的事。
小白笑完后对着马良问道:“他好像很怕你。”
“他怕的不是我,是我爹。”马良摊手。
马良此话表明此间的少年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而且似乎马良也不是第一次被官差发现他进入王府。
马良继续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爹曾经在官场上呆过那么一段时间,后来发现做官赚银子太难,难以支撑家族,后来在老太爷建议下就辞官经商去了,如今在长安还算是马马虎虎。”
马良说完之后,也不管小白,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你应该是凉州来的,来长安寻找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小白狐疑的看着马良道:“对,自然是对的,只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自小白出凉州,到长安,一直是孤身一人,知道的人并不多,马良是如何知晓的?
看着小白,马良的笑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不过他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那日领你来这桃花客栈的人。”
小白当然记得,是那个乞丐,于是问道:“怎么?他是你的人?”
马良摆手道:“我可不敢挖八大门的墙角,只是我恰好在城门处听见了你在问路,所以就很好奇,而八大门向来对银子是来者不拒的,所以我就知道了一些你的事。”
“若是八大门的话,那倒是不奇怪。”小白心里诽谤昨日的和尚,眼睛却盯着马良道,“看来,这长安城里,你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
马良笑道:“那是自然,长安这地界上我不知道的事真不多,不然那官差也不会如此怕我不是。”
小白道:“既然如此,我要请教你一些事。”
马良摆手示意小白闭嘴,他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不仅知道你想问我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你的问题一定很多。”
小白没有回答,只是做出洗耳恭听状。
“一切都要从十四年前说起……”
“等等!”小白打断,“十四年前,你多大?”
马良想了想道:“也就刚出生没几个月的样子,怎么了?”
“没怎么。”小白笑道,“你那时不过刚出生,怎么会知道十四年前的事?”
“我爹当时还是朝中侍郎,我自然是从我爹嘴里听来的,不知道这解释你满意不?”
小白见马良瞪着自己,伸手道:“你继续,继续……”
“十四年前,有人向当时马上登基的圣后,参了关中王一本,告他谋反,日子就选在圣后登基的当天。不过,正月初一,圣后登基之时,长安并未有造反的迹象,所以极有可能是陷害。
但在正月初一的夜里,关中王府一家全部被秦节率领的羽林卫所杀,据说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马良还要继续,小白又打断道:“这秦节,是不是八柱国之一的那位征西将军?”
马良端着茶碗道:“就是他,你别打断,说起来也快,马上就完了。
那夜,王府之事发生之后,长安城便多了几个违禁词,诸如三株桃巷、关中王之类,谁再提起肯定要被长安府请去喝茶的。
事情就这样过去,但是朝中却有一个极少有人知道的秘密,就连我爹也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得知,当时我费了好大劲,才从我爹嘴里把这个秘密抠出来。”
看着马良停顿下来卖关子,小白不耐道:“少废话,快说。”
“接下里的事情就跟你有关了。”马良此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王府中有一个孩子一直没有找到,就是关中王正月初一当日降生的孩子,不见了!”
“你是说,这孩子是我?”小白指着自己。
马良字正腔圆道:“就是你,你本是关中王当日降生的孩子,所以你姓李!”
马良吐出“你姓李”三字之后,小白只觉得脑中似被一道炸雷劈开,头疼欲裂,瞬间便瘫倒在圆桌上。
此后,马良的叫声,小白已听不见。
……
脑海中残缺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开始发亮,满是刀光,满是惨叫,满是血,赤红赤红的血。
“这就是我缺失的两年记忆吗?”脑海中的小白怔怔想着,声音回荡着。
小白拥有两岁之后的全部记忆,却缺失了两年,也就是缺失的这两年,令他的灵魂不完整,那种感觉很难说清,所以小白迫切的希望找回这两年的记忆。
一个人自两岁起便有零星的记忆并不奇怪,若是两岁开始的事之后全部记得就让人觉得惊奇,当然小白这样皆因两岁的剧变……
现在他自出生之时,到他两岁发生变故,他身体的记忆,已经全部回来,但却有些残酷,对于一个婴儿来说,这种记忆很残酷!
脑海中一直在回响着一个声音,一个温婉慈爱的女人,挂着满脸的泪珠对着他说:“不要忘了,你姓李!”
那是他的母亲,他现在开始记得很清晰,那是他十四年来印象中最美的人。
……
马良再次进入小白房中的时候,小白似是在等他。
“你醒了!”马良将一盆热水放在面盆架上关切道。
对于马良为何会知道如此多关于自己的事,马良不说,小白也不会问。
他缓缓站起,朝着门口走着:“你是我在长安唯一的朋友,没有你也许我已经死了,所以我应该向你告别。”
救命之恩,是无法报答的!
“你要走?”
小白停住脚步:“我来长安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没有留在长安的理由。”
遥远的神都有一些人在等着他!
“你要去神都?”
“是!”
“那书院见!”
小白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带着淡淡笑意的马良,道:“书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