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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醒来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白凫的住处,她端来洗脸水,粉嫩的脸颊看不出丝毫羞涩与尴尬。
他松了口气,起身梳洗整理着装,前往正厅,仆人们正准备午膳,顺王爷眯着老眼看见卓越的身影,立即走来拉着他一同入席。
“十三弟昨晚睡得可好?”他神秘的笑着,余光瞥了一眼白凫。
卓越斜视着她,转而对顺王爷笑道:“多谢皇兄盛情招待。”
顺王爷不以为然,小声道:“你知道为兄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抬起下巴对着白凫动了两下。
王妃眼瞅着白凫远远的站着,便抬高嗓子对她说道:“白姑娘站着做什么?快请入席。”
说罢挥手示意侍女引她入席,白凫谢座入席,顺王爷举杯邀饮,卓越回头看了看她,滴酒不沾,只食些果浆素菜,动作轻柔如雪花蹁跹,盈盈坠落姿态。
这样的场景也只有保存在儿时的记忆中,一晃十多年过去,想不到还有一天可以重新看到。
席上的顺王爷和王妃看在眼里,此刻卓越仿佛丢失了灵魂一般。
顺王妃不由想起昨日夜里与顺王爷的谈话。她对白凫心存偏见,白凫容貌姣好但出身低微,难免没有攀龙附凤之心。
顺王爷却隐约道出一个实情,凝神长叹道,“她很像一个人。”
“王爷说的是何人?”
“那个人本王见过,确实是个钟灵毓秀的奇女子,只可惜天妒英才。”他低声感慨,甚为惋惜。
他自然知道一些往事,苏家有女八月十五中秋生,本该是月圆之夜却只有一个弯弯的月牙挂在天际,她出生那年地狱花开遍长安的土壤,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地狱花的馨香之中。
此等灵异之事难免惊动官府,挨家挨户祥查才确认那夜出生唯有此女婴。游历的术士推算此女婵而不娟,天命孤星,主凶煞冲家宅福寿,若得仙缘点化方可脱难。
方士之言难断真假,起初苏家人也只是心有余悸且行且看,直到苏老相公苏孝孺忽然之间染病去世,苏家的继承人苏葆宁才引为重视将三岁的女婴送出府中,交给道姑抚养,取名“优昙”。
十岁时她有幸回家探望一串香囊深得祖母欢心,这位祖母乃是懿仁老太后的小女儿,大齐开国皇帝卓祯的胞妹。香囊传到宫中深得懿仁老太后的欢心,将苏优昙传召入宫承欢膝下。
顺王妃听后摸索记忆,疑惑道,“原来如此,妾身早年曾听闻苏府的三位小姐,却并未听闻过苏优昙这人?若按王爷所说,这位天命孤星,婵而不娟的苏小姐会是谁呢?”
她仔细推敲着,苏府大小姐苏舜英嫁入东宫多年,三小姐苏舜华十六年前魂命归天,四小姐苏媚儿二房嫡出仍待字闺中,若苏优昙是苏舜英则必然无法嫁入东宫,四小姐苏媚儿坊间毫无她的传言。
有此命运的也就是十六年前魂命归天的三小姐苏舜华了。顺王妃呀然一惊,似乎明白了许多,“难道是……苏舜华?”
顺王爷点点头,她双手合十唇齿哆嗦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颤巍巍地说道:“十三弟怎能爱上这样凶命的女子?”
顺王爷看了一眼她,不以为然,撅了噘嘴,轻声嗔道:“妇人之见。”
顺王妃目光利索地打量着白凫,虽然她从未见过苏舜华,但从顺王爷口中的几分相似,依稀能够捕捉到她的影子,想必也是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女子。
再转眼看看忘神的卓越,不免心中悲叹,真是孽缘!难怪此前她同丈夫讲起纪王婚事他都词不达意扯开话题,原来竟是心有所属。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除了有几分相似之外与已故的苏舜华到底还有些什么样的联系?
各怀心事倒让席间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顺王爷咳了几声,幽默的笑道:“十三弟你可真是枉费了你王嫂的一番苦心,昨晚早早离席去为你挑选如花似玉、才华横溢的姑娘侍寝,人家姑娘在寝房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你,哭的像个泪人,哎哟,可伤心了。”
顺王爷风流自在,心无旁骛,游刃于雅俗之间,因而言语风趣。
卓越听闻收回神思起身赔礼,“有劳王嫂。”
顺王妃笑道:“十三弟太客气了,哪里是我劳力,王爷一直挂念着十三弟的婚事几次三番叮嘱我多多留意身边的名媛闺秀,昨晚还和我说起陈太守家的千金……”
她的笑声和话语戛然而止,空气仿佛也凝结了一般,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便看向身旁的顺王爷,他拉着黑脸,面色难看。
卓越揖礼的双手慢慢的垂落,眼神低迷,白凫亦倍感羞辱的将手里的食箸放下,顺王妃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想拉近他们兄弟的感情,却适得其反。
她记起昨晚顺王爷说过的故事,苏舜华曾经也是庶女,若非如此,她早该成为纪王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名媛闺秀”把大家伙都给抹黑了。
顺王爷笑容礼貌地起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抚慰道:“你嫂子也是一番好意,十三弟切莫往心里去,所谓姻缘天注定,百年修得共枕眠,又何必急在一时。”
转而又对白凫迷之微笑,劝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仰头大笑,卓越紧绷的脸逐渐舒展,再次行礼谢过告座入席顺王妃心情才安定下来,除开劝酒礼道再不敢随意妄言。
她因此可以肯定,纪王对苏舜华感情匪浅,去世这么多年仍旧念念不忘,然而再抬眼看看饮酒正酣的丈夫,不知他心中有几分深情在,于是又低头垂眸,举杯一饮而尽。
白凫出门后来到马房喂食,之前的忧郁才慢慢解开,此去长安也许会遇到更多这样的场景,也或许会有更多她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马夫赶来装上马鞍,白凫便退到一旁,席地而坐,卓越停在她跟前,她抬眸注视着他,等他轻松自在地坐在自己身边,像路途时一样,心头划过一阵悲凉。
席地而坐,相依而眠,没有礼仪的束缚和计较,但如今已经知晓身份,今后这样的场景也会慢慢化为乌有。
“到达长安之后你有何打算?”他开口问道,脖颈修长,十分好看。临近长安她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旦他有所察觉,她又会迅速地收回目光。
白凫摇摇头,并不十分确定,但留在长安是肯定的。“也许会在长安待一阵子,也许会待很久。”
“原来是打算去长安找人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等木槿姑姑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另行打算。”她看着他的黑眸,又抬头看着天空,将心情释放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如先住在我府上?”他淡淡的问道。
白凫诧异地看着他,与他四目对视,嫣然一笑,“可我不会伺候人?”
他听后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祥云般散开,“你精通花术,可以去伺候府里的花草。”
白凫点头答应了他,低头一笑,并伸手与他拉钩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