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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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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睁开眼时已是在南山的药庐,泽青坐在床边守着我,形容有些憔悴,我一张嘴就觉口干舌燥,张张口但觉声如蚊响:“泽青......”

    泽青似乎听到我唤他,忙道:“你醒了?伤还没好,不要乱动。”说着递过来一碗水喂我喝下,我才觉着好些,然却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我费力问他:“我怎么会在这里?”方要起身,但觉心口疼得厉害。他说是宫玄将我送回来的。“你与生死门几时有了交情,我怎不知,今次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是因了什么?”

    我将山下近日发生的事大致与他说了一通,又问:“我睡了几日了?现下江湖是个什么情况了?师傅她老人家可还好?”

    他又摸索着给我倒了一碗水,“才刚醒来呢,也不问问自己的伤怎样了?就顾着问旁人,可知你此番差点丧命?莲儿说若非持剑那人刺偏了三分,只怕我也见不到你了。你作为大夫,救死扶伤却怎得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命!”

    “我是大夫,我自己的伤我还不清楚吗?你快告诉我,我睡了几日,现下江湖如何了?”

    他摇头叹息,“知道你会问,早叫莲儿打探了。你师傅她原本就有伤,如今大战一场,旧伤加上新伤,身体哪里还撑得住,现下情况怕是不大好,听说已经卧床了好几日,如今缙云是秦宣霖代执掌门事务。”

    “果然如此,师傅她……”我心中难受,紧紧抓着被子。泽青握着我的手安抚道:“现在你连自己都快顾不上了,哪里还顾念得了他人,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我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应承着。

    少顷,他又说,“阿芷借着青云剑谱一事,将江湖搅得一团乱呢,几年不见,她倒越发张扬了。”他说这话时,神色有些恍惚,我本想问他可曾怪我当初伤了方婉芷,且多年不曾为她医治。却闻他突然问道,“不过素心,那青云剑谱,当真被阿芷抢了去?”

    我下山前他曾问过我剑谱的事,如今又提,叫我有些诧异,我答他,“方婉芷不过借着这噱头搅乱江湖,好暗中帮她那夫君坐上门主之位罢了,她对她那夫君,倒挺上心的。”

    “是吗?”他略有些失望,而后,帮我掖了被子,“你重伤未愈,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我卧床这几日,总觉得泽青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问他是否有事瞒我,他笑笑,说怎么会,叫我放宽心好好养伤就好。我又问了他近日江湖的情状,他说:“不过也是为了那剑谱争抢罢了,也无甚新鲜。不过话说回来,江湖中除了你师傅,应是你对那剑谱最熟悉,那剑谱究竟在何处呢?惹出许多杀孽来,真是不详之物。”

    “其实那剑谱,”我说,“一直在我这里罢了。”

    “什么?!”他眼中大放精光,按着我的肩膀问,“在哪里?快拿给我,我找了这许久,怎么没找到?你藏在了何处?”

    我讶然地望着他,我识得他十多载,头一次觉得他这样陌生,也不知是否因为我身上有伤,他又按得太用力,竟疼出了泪。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慌忙放开我,无措地不知言语,只道;“我,我.......”

    “你的眼睛几时好了的?”我问。

    “素心,你听我说。我其实,其实......”

    “有什么好解释的?!”莲儿不知几时闯了进来,拔出长剑指着我,“你如今重伤,也无法反抗,还是乖乖交出剑谱吧,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我冷笑望她,我竟从不知向来乖巧听话的莲儿竟然会武。“我曾救你一命,换得的却是这样的回报?”

    “呵呵,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接近你,一是为了照顾公子,二是为了那剑谱。”莲儿道。

    “剑谱,剑谱......哈哈哈哈……”我大笑,转向泽青,“江湖中人都想得到那剑谱,原来你也不例外。”

    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而后霍然起身,将莲儿的剑抢过,“素心,我无意伤你的,可是我,真的需要那本剑谱。”我看得分明,他夺剑的手法,利落干净,哪里像是不会武功的人。

    我掀了被子下床站在他面前,仔细望着他那双眼睛,水墨一样幽深的眼睛,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冷。

    “你要那剑谱,同我讲一句就好了,我若不愿给,哄我两句也便好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骗我?你的眼睛几时好了的,武功又是何时恢复的,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莲儿接过话,语气十分讽刺,“公子的眼睛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好了,武功也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渐渐恢复了,可笑你空有神医的虚名,竟连这个也没瞧出来?”想到宫玄为取蝮蛇,落得一身伤,几乎丧命莽山,却只是徒劳一场,我心中便十分气愤,低头瞧着剑尖,“是吗?我为治好你的眼睛费尽了心思,如今想来,真是嘲讽。”

    泽青瞧着那剑,许是怕伤了我,往后退了一点,语气却仍旧生硬的很,“当初嫁给我,你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如果我这双眼睛没有瞎,你是不是就不会答应同我在一处了?素心,说到底,你不过是可怜我对不对?”

    心又往下沉了沉,我伸手握住剑尖,不让他再后退,迫他看着我,手下不由用力,却突然一阵刺痛,张开手已是满手血迹。鲜红的液体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我平生从未觉得那样疼过,从身体到心底,彻骨的冷。

    他皱了下眉,匆忙扔掉了剑,脚向前挪一点,但没前进,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你总是这样不惜命,旧伤还没好,何苦又伤了自己?”

    我咬着唇,抬头看着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

    “是从一开始就已经预谋好接近我就只是为了夺取剑谱?”

    他怔怔站在原地,许久,才慢慢说:“不,不是的......”

    “那就是她来了以后?”我指着莲儿问。莲儿是一年前来的,如果说是这样的话,他一年前就开始对我生了异心......

    他不答,只是低着头。

    我便明白了,我素来这样了解他,犯了错从来都是低着头不说话的,那么这就算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