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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苦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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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嗬……”

    人流如织的繁华街道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忽然抬头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气明显做了噩梦,眼中残留着恐惧和迷茫。

    我是谁?

    我在哪?

    非常标准的穿越哲学问题。

    脑袋好像塞满了草昏昏沉沉的,小乞丐猛力锤自己脑壳,过一会,眼神渐渐放得清明,不停在心中、脑中盘旋的哲学问题消失无踪。

    瘦弱的手臂撑着地板坐起来,年龄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眸锐利地喃喃说:“我叫姜易,来自21世纪的现代……应该是那场车祸把我带到了这里,而且,我还返老还童了,重回少年。”

    姜易还是姜易,只是因为飞来横祸穿越,没有什么灵魂附身和操纵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因此他并没有迷失自我,也没有因为陌生的记忆产生混乱。

    实际上,姜易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是因为噩梦才浑浑噩噩的。

    身体是少年,但灵魂早就成年,且作为曾经站在世界舞台受万人瞩目的国际名厨,姜易只是在穿越最开始的两三天时间颓丧和茫然,但心灵安定下来并接受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设定后,他打内心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有趣。

    扶住身旁一个威风凛凛的石狮站直了,地点是某座生意火爆的酒楼,这酒楼正大门,摆了一对石狮当镇宅辟邪用,个头甚至比身形小而瘦弱的姜易高出一大截。

    酒楼客人不停地进出,有客人刚吃饭出来,路过姜易所在这边的石阶梯时,不禁以大袖遮掩口鼻,下意识地露出厌恶之色。

    姜易对这些目光并无羞恼,非常的从容。

    毕竟,他也清楚自己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活脱脱的乞丐,任何食客在刚享用一顿大餐出酒楼时,就看见乞丐,这些宽衣博带、满满古人画风的食客们没上来痛打他驱逐他,就算是极为克制有礼貌的了。

    抬头看看酒楼的金字牌匾——

    不夜楼。

    “不夜城中不夜楼……”

    姜易笑了一笑,“怎地就回到这里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背后就有一个声音喊:“诶,那头的小乞丐,等一等!”

    一个披肩巾小厮模样的少年,快步上来,距离姜易两步停住,把手中的油纸包递了出去,笑呵呵地说:“这是些吃食,咱掌柜心善,最看不得你们这些乞丐饿肚子满大街乱跑,对了下次长眼睛,别往我们不夜楼门口坐着,要是被你影响了生意,哼……”

    这酒楼小厮不软不硬给予一个警告。

    姜易却没接这个油纸包,不用想,纸包应该是一顿餐食,有米饭和菜,看着鼓胀,应该挺丰盛。他摇摇头道:“能给我两个馒头吗?”

    “哈,馒头?”

    小厮一愣,“我们不夜楼的饭菜,还不及馒头……”

    声音突然卡在喉咙,小厮定睛打量姜易乱糟糟长发下面一张相对干净清秀的面庞,表情和眼神都相当的怪异,道:“小乞丐,我认得你!”

    “我也认识你。”姜易失笑。

    “对对,一个月前你也到过我们不夜楼。”小厮神神叨叨,“又是不要饭菜,只要馒头。”

    “我说,馒头真比热饭热菜好吃?”

    姜易笑而不答。

    “算了——”

    小厮扭头就朝客人络绎不绝的酒楼跑回去,折返回来时,递给姜易一个纸包的馒头,没多说什么,叮嘱一句好自为之,就匆忙回去工作了。

    事实上,大周王朝正处于烈火烹油、繁华似锦的盛世,而鼎盛时期的朝代,没有天灾,没有人祸,这漓水郡城又是相对富庶的沿海地区,所以街头乞丐几乎是濒危动物。这一个月来,姜易有不得已的原因,以一个苦行者的姿势可算是走遍了漓水郡,好歹见识了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漓水郡城西北区域,是山区,有大片原始森林,因而那里的居民多数是世代狩猎,有勇力。

    东南部呢,有一座靠海的大周名港,比郡城更繁华,不提那些走海船的异地商客,当地居民算是非常擅长捕鱼,水性不凡。

    “话说回来,‘不流一滴血,不掉一滴汁’……这种庖丁解牛的刀技听起来真是玄乎啊,就算有描述的那么夸张,势必也要练到不低境界才能达到!”

    姜易在一条通往城郊的小巷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嘴中嘀咕一句苦行时听到的市井传言。

    他抱紧装着馒头的油纸包,低声喃喃:“这个世界,人们对于食物或者说对美食的追求,简直变态,那些血气旺盛的武者,一个个都是狂热的食材猎人,为了追寻天地灵材毫不惜身,新食材代表着新食谱,要是创出一门千金食谱足可流芳后世……”

    “厨师有比肩‘士’的地位?每逢改朝换代,新朝修前朝史册时,还专门编纂一册名厨名谱录……这是一个像古代,却又完全陌生的世界!有趣啊!”

    无人的暗巷,姜易突然笑起来,他车祸前是个响当当的国际名厨,在料理院校时就头顶天才光环,毕业后短短一年间就经营起世界闻名的餐厅。他既然来到这,总不能就此当个乞丐吃百家饭混日子吧,否则,岂不是白瞎了老天爷让他活上第二回,还把他带到如此精彩的美食大世。

    但笑着,姜易面色不大对劲,有一抹苍白,额头和其它位置的皮肤涌出一层细密的虚汗。

    脚底发软,眼前一晃一晃的,姜易甩甩头并咬牙,总算没昏迷。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冒汗并发昏,原因无它——

    饿了!

    “都是那个什么强行苦行僧任务,得赶紧吃东西才行……”姜易抱紧了装馒头的油纸包,向城郊而去。

    漓水郡城常住人口一百万上下,与北宋汴京城差不多的规模,一幅清明上河图足以概括繁华城区的景致。姜易径直出城,到民宅低矮和布局混乱的外城,在一条清澈的溪流前停了下去,掏出也不知在哪顺手摸来的破碗,舀了一碗的溪水,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泡进水。

    人在极度饥饿时吃米汤和稀粥才容易消化吸收,姜易是个厨师,又深谙药膳和养生之道,他把馒头泡的极软极软,就着溪水喝下肚。

    一些淀粉溶解的甜味在口腔弥漫开,姜易绷紧的脸,总算流露出笑容。

    突然,眼睛一阵刺痛,视野冒出幽绿色的文字:

    “「苦行认知世界」新手任务已完成。”

    “宿主的各项限制已解除!”

    终于!

    终于不用啃馒头过日子啦。

    姜易几乎泪目,特么的,叫他一个有着超凡味觉和舌头的名厨天天吃馒头,简直就是名为“清心寡欲”的人间酷刑。

    正当姜易在溪畔一阵发笑时,背后又有个声音叫他,不过这次的声音很清脆,一听就知道本人是个豆蔻少女,而且是有活力很阳光的类型。

    “喂,你这个乞丐,神经兮兮的,所以是因为智力有障碍被家人抛弃了吗?”

    溪水映出一个绑辫子脸上有些许雀斑的可爱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