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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滔滔,距离沈阳三十里的浑河清冽甘甜,滔滔不绝。~頂點小說,河流两岸田舍连绵,不过很多房屋都失去了主人,战乱让刚刚进入春天的大地格外肃杀。
沿着河跑来十几匹战马,为首的是三十出头的游击将军吴文杰,他是浙江人,生平第一次来到辽东。无边无际的平原让吴文杰惊叹不已,如此膏腴之地,岂能落到建奴之手!
作为戚家军的后辈,更应该像戚爷爷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每当想到这里,吴文杰热血沸腾,忘记了料峭春寒。
他们策马扬鞭,沿着浑河巡逻,突然远方出现了一片旗号,看样子是大明的军队。
吴文杰急忙催马,迎了上去。对面负责警戒的夜不收也赶了过来,两军相遇。吴文杰是个行家,一看对方的气势,就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衣甲鲜明,身上陪着长刀硬弓,战马膘肥体壮,更为重要的是每个士兵身上都杀气腾腾,不同凡响。
吴文杰没有摆游击的架势,抢先拱手,说道:“请问对面的兄弟,你们是谁的部下,前来有何贵干?”
领头的夜不收客客气气回礼,说道:“我们都是张恪张大人的部下!”
“张恪?可是广宁大败鞑子的张永贞?”
夜不收挠了挠头,憨笑道:“大明还有第二个张大人吗?”
吴文杰兴奋异常。仿佛粉丝遇到了偶像一般。这时候张恪,贺世贤等人也都赶了过来。经过引荐之后,吴文杰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最年轻的家伙竟然是张恪!
他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卑职见过张大人!”
“不必客气。”张恪笑道:“我们是前来支援作战的,还请带路,我要见你们大人。”
吴文杰点头,一面派人飞奔回去报信,一面领路。
坐在马上,吴文杰不停地搓着手,偷眼看看张恪。心脏砰砰直跳。
他的小动作张恪都看在眼里,心里头忍不住恶寒。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听说闽浙等地男风强烈。别是……
张恪想到这里,脸色阴沉。
“吴将军,你似乎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吴文杰脸一红。急忙说道:“张大人,我家戚大人说当今天下,义州兵是最像当年的戚家军。卑职从小就听说戚爷爷的故事,只是可惜无缘领略戚家军的风采。大人来了,正好可以得偿宿愿。”
敢情是铁杆粉丝啊!张恪脸上恢复了笑容。
“的确我在操练部下的时候,多学戚少保的练兵之法。用良家子,严训火器。堂堂之阵,凛凛大兵。自然不怕宵小!”
“好,大人一语道破戚家军的精髓。果然厉害!”
正说着从远处跑来一大帮武官,为首的一位金光闪闪的盔甲,里面趁着大红色的一品官服。一张淡金色的面孔,长髯飘洒,风度翩翩。
来的正是四川总兵童仲揆,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武将,白面长须,丹凤眼,鼻梁挺立,像一个教书先生,远胜过领兵将领。不过看他的肋下配着一口特大号的砍刀,分量绝对在五十斤以上。
能耍得动如此大刀的,必然是猛将一员,千万不能被他的外表骗了。
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两个长相相近的人,也是张恪的老熟人,白杆兵的秦邦屏和秦民屏。他们揉了揉眼睛,一见果然是张恪的部队,急忙纵马跑了过来。
盛情款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张恪不光让白杆兵吃好,还送给他们不少衣物鞋袜,药材,锅碗瓢盆。
大清堡有作坊专门生产这些东西,卖给蒙古和朝鲜。虽然质量没法和南方的精品相比,但是胜在实用结实。对于穷惯了的白杆兵实在是天大的礼包,两兄弟对张恪的好感直线蹿升。
“张大人,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哈哈哈,为国效力,不敢不来。”
张恪笑着说道,这时候童仲揆等人也到了,大家又是互相介绍一番。童仲揆只是刚刚荣升的杂号总兵,而张恪这一方光是总兵就有四位……李秉诚和朱万良追了上来。
童仲揆显得格外高兴,亲自把张恪他们接到了军营。
“童老大人,前方军情如何?”张恪笑着问道。
童仲揆摇了摇头,叹道:“张大人,据探马报告,老奴亲自领着四个旗的精锐猛攻沈阳,城池危在旦夕。我们向经略大人请令,要去援助沈阳,可是石沉大海,没有一丝消息。卑职实在是百思不解。”
在童仲揆下首,坐着的“教书匠”叹了口气:“童大人,您领着的是四川的土司兵,我带的是新训练的浙兵。经略大人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听说驻防白塔铺的老总兵陈策都去援救沈阳了!”
“荒唐!”
贺世贤气呼呼一拍桌子,大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的经略大人可倒好,不知彼更不知己。放着精兵强将不用,一将无能累死千军!”
童仲揆可没有贺世贤这么无所顾忌,只能叹道:“贺总兵,我们是都是客军,虽然有心报国,可是朝廷命令不下来,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不用等了!”张恪突然说道:“现在就全军渡过浑河,若是晚了,只怕沈阳就保不住了!”
“这样不好吧,若是经略大人追究……”童仲揆有些犹豫。
啪!
张恪猛地把一把宝剑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碗乱撞。
“他是钦差。我也是钦差,他有王命旗牌,我有尚方宝剑。出了事。我担着!”
张恪的话,充满了霸气,听在耳朵里,简直爷们透了。
“哈哈哈,人都说我大明的武将不过是文官的奴婢,吆来喝去。没想到还有张大人这样的狠角色,戚金佩服!”教书匠丹凤眼圆睁。眼神之中充满了傲气。
秦邦屏和秦民屏也都站了出来,一起说道:“有张大人在,我们兄弟愿意效犬马之劳!”
童仲揆一看三个部下全都“叛变”。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笑道:“既然如此老夫也愿意听张大人号令!”
贺世贤大笑道:“好,拿酒来!”
手下士兵急忙抱来了两坛美酒,有人端着酒杯送过来。贺世贤一见顿时撇撇嘴。笑骂道:“这么小的杯子给娘们用吗?”
士兵吓得慌忙换了几个大号的。贺世贤还是摇头,最后送来了十几个粗瓷大碗,贺世贤才露出了笑容。
“这才是男人用的!”
满满倒了一碗酒,贺世贤高高举起。
“诸位,都说听张大人的,可不是做样子而已,必须要令行禁止,马首是瞻!能做到的就喝酒。做不到的不勉强。我贺世贤先喝一碗,你们自便!”
贺世贤仰脖把一碗酒喝光。一滴不剩。张恪暗暗对这位伯父报以感激的目光。这些人当中,他年纪最轻,有些话不好说,没想到平时很粗枝大叶的贺世贤竟然帮了自己。
于伟良他们没有什么说的,全都端起碗一口气喝干。秦邦屏和秦民屏看了一眼,大笑着喝光。最后剩下童仲揆和戚金,这两位也只能照做。
喝完了酒,大家成了同一战壕的兄弟。
汇合了白杆兵和浙兵,张恪手上的兵力一下子扩张到了两万出头。其中更是汇集了大明朝现有最精锐的三支力量,义州兵,白杆兵,戚家军!
若是有三五个月的时间整合,说不定可以和老奴一拼!
当然战场上没有假设两个字,张恪只能带着这支临时拼凑的人马奋力一搏。大军离开了军营,直抵浑河岸边。浑河宽度差不多有一里左右,缓缓流淌。
渔船,木筏整齐排列,大军一字排开,正准备过河。
突然从河对岸跑过来一大群骑兵,在后面似乎有人追赶,喊杀声音不断。
吴文杰当即站出来,躬身说道:“张大人,戚大人,卑职愿意领兵过河,一查究竟!”
戚金询问似的看着张恪,张恪笑道:“没问题,不过千万小心,不要弱了威风!”
“大人放心!”
吴文杰当即率领两百戚家军乘坐小舟过河,到了河对岸,立刻列阵迎敌。士兵行动极为迅速,丝毫不弱于义州兵。张恪顿时来了兴趣,更加期待这支部队的表现。
逃跑的人已经到了浑河附近,见到了大明的旗号,领头逃跑的老将泪流满面。
“前面的弟兄,老夫是陈策!”
陈老大人!
吴文杰当时吓了一跳,他不是去援救沈阳了吗,怎么败了回来,难道……吴文杰简直不敢想下去。
“老大人,您先过河,建奴我们应付!”
陈策慌忙点头,带着手下绕过方阵,登上了船只,老头子突然眼泪横流,别提多伤心了。
砰砰砰!
整齐的枪声响起,紧咬着陈策尾巴的建奴遭了秧,被密集的弹雨击中,纷纷人仰马翻。吴文杰的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自从戚继光去世后,戚家军这支让鞑子胆寒的部队渐渐销声匿迹。
此次辽东再度兴起战局,戚继光的侄子戚金再度招募浙兵,苦心训练,让这支威名赫赫的部队再度复活!
“射击!”吴文杰用力嘶吼着,戚家军的第一战,他要用建奴的脑袋祭旗!
奴骑不时射来利箭,矮小的浙兵不断倒地,可是他们恍如未闻。
终于奴骑进入了三十步的距离。
死!
一排子弹射出,死神挥动镰刀,十几个建奴纷纷落马,更有一个领催身中五六弹,肢体横飞,变成了一堆恶心的烂肉!